黑無常從背後抽出他的死亡鐮刀,那鐮刀在月光的反射下,反射出一道道銀色的光影,無邊無際的漆黑之中,一片銀光閃爍,四面八方傳來利刃飛割之響以及鬼物的慘叫聲。顧雲深心裡猜着八八九九,奈何無精力傍身,幫不上什麼忙,匆忙從衣訣中拿出一隻火摺子,這火摺子是地仙呈上來的人間好玩物件,司命掌管人間生死大權,對人類發明的物件也甚感好奇,每每都讓地仙去趁機收集着,一定時機了呈上來,供他探索把玩,以防靈感匱乏,不好寫人之命數。
這火摺子就是其中之一,甚爲省事,便帶着身上。沒想到今日倒是派上用場了。火摺子火焰非常小,並沒有照亮罪人坑底的全貌,他們依舊隱沒在黑暗之中,黑無常本覺得黑暗是他的專場,但又礙於顧雲深的安危,於是“轟”的一聲,放了一團大火球,向上擲去。霎時,整個罪人坑底被團火光照得亮如白晝,顧雲深終於看清了,他站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四面八方包圍着他的,是堆成了高峰的屍山血海,無數百姓士兵的屍體重重疊疊堆積着,黝黑的臉孔與手臂,雪亮的鎧甲,紫紅的血。而黑無常和顧雲深足下所立之處,是整個罪人坑底唯一一片沒有屍體的空地。
這些,全都是在黑無常跳下來後,在黑暗之中,一瞬之間做的。
暗黑殺手的名號果然名不虛傳,顧雲深心底機靈了一下,不由的說了聲:“厲害。”
白無常看見巨大的團火在罪人坑上當經久不滅,立馬安頓好淺夜子,示意她在旁邊等,他則飛上罪人坑,跳了下去。
淺夜子哪裡是那麼聽話的人,喔,不,應該是魔神,也跟着飛進了坑底,還先了白無常落地低坑。鬧的白無常又驚又無奈,他這是害怕淺夜子觸景傷情呢。不過似乎她還沒出來,躲在鬼體深處,不過也好呢。
這時,一條什麼東西掉了下來,“啪”的一聲,砸在顧雲深肩頭。顧雲深順手一抓,這一抓神色大變,把手舉到面前一看——那從天而降的,竟也是一條眼睛蛇!黑無常還沒來得及打招呼,一擡頭,數百個紫紅色小點從天而降。
蛇雨!
頭頂的那團火球已經越來越弱,蛇雨卻越來越密,白無常咬破手掌,一揮手,一道血珠向上飛出,化爲熊熊燃燒的一道烈焰屏障,飛速向上迎去。那道火障升上數十丈,懸在空中燃燒,碰到它的眼睛蛇都瞬間被燒爲了灰燼,將正在下落的蛇雨攔截住了。
這個火球照亮了,整個罪人坑,那牆頭上赫然站着那婦人的身影,臉被火球映襯的緋紅,接着開始融化,如同血肉泥一般,從頭往下滴下來,不多久,一男人皮相顯露出來,露出詭異的笑容用渾厚的嗓音說道:“公主殿下,好久不見。”
衆人眼底一緊,這人皮膚黝黑,身體結實魁梧,粗布短衣,身着護裙,一看就是鐵匠。這人難道就是淺夜子鍾情之人?
淺夜子並無過多的情緒,反而較有興趣的看着他們三人的眼神,那意思是,幹我屁事?
二話沒說,黑無常先是飛至牆頂,快衝出圍牆之際,被無形的彈牆給抵了回來。白無常驚呼:“牢籠陣。”
難怪之前坑底的斜鬼都不能衝出去,怕是受了這陣的捆束。
那人頗爲得意地笑道“不要白費力氣了,這陣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他也破不了。”
淺夜子卻不以爲然,叉着腰,看着天空,夜晚的天空星星點點,坑底的他們讓人想到,那隻坐井觀天的青蛙,頗是難堪。
顧雲深立好身子,大喊:“你究竟要做什麼?”
那人笑的更加邪魅“我想幹什麼。我想要的當然是大家都想得到的,無非就是,長生不老,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白無常抖了抖身體,諷刺道:“那些個慾望是人所追求的吧?你,得到了,又用的了嗎?”
那人往牆邊走了幾步,靠他們近了些,彎了身體瞅了瞅,眯着眼睛道:“你們還有閒功夫管別人,還是先擔心擔心你們自己吧。”
正說着,一隻巨蠍子從黑暗中,帶着濃重的血腥味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那人道:“今日就讓你們死個明白。”
明不明白,先動手再說,黑無常又拿起鐮刀,準備開刀。
“你們禮貌嗎?能不能認真點。”那人家還要有點生氣道。
“我去你大爺,命都快沒有了,還管禮貌不禮貌。”黑無常一個疾速,上前就要砍那蠍子的毒尾,刀快入殼之際,它輕鬆躲過,旋轉一圈從背後給他來了一錘,黑無常快到倒地之際,一後閃影行至它前鉗夾處,大刀一揮,那蠍子也不是軟柿子,毫不懼怕的擡起大鉗夾硬抵快刀,一使勁黑無常被逼的連連後退,此時,蠍子後尾如同大擺錘一般使勁砸向了黑無常的胸前,黑無常應接不暇,沒騰開手腳去接這一錘,硬生生的接下,瞬間飛起,遇陣又彈了回來,直直的平躺倒地,摔出一個人子,灰塵四起,看着都讓人覺得疼。白無常這邊拿出摺扇,也加入戰鬥中。
淺夜子這時並沒有出手,反而用手拖着下巴,認真研究着這蠍子。她突然雙手對擊恍然大悟道:“你這是養蠱嗎?我是說覺得這大毒蠍異常眼熟很是親切呢。”
“你還有心思研究,能不能上來幫把手。”白無常邊打邊抱怨道。
那淺夜子興奮道:“你可別傷了它,它可是寶貝呢!”
牆上那人本是一臉得意,到聽到淺夜子話語,五官開始扭曲,人不人,鬼不鬼。
他在牆邊來回渡了起來,低着頭,兀自說道:“這麼多年不見,淺夜子,我的公主,你似乎沒有從前那般蠢鈍了。從前的你是那麼高高在上,所有人都愛戴你,寵着你,讓着你,那時候的你是多麼幸福呀,可是那幸福的笑容卻顯得那麼刺眼,你說你有啥本事,除了蠢就是有一顆氾濫的同情心,還有看着讓人生厭的一副惺惺作態的面孔,我們金國的人勤勤懇懇的勞作卻還填不飽肚子,你們貴族天天啥事不坐卻吃香喝辣,好不自在,你所說的人人平等,平等個啥?”
顧雲深橫眉道“這人廢話真多。”
淺夜子在一旁頭如搗蒜,頭一次覺得顧雲深說話無比正確。
顧雲深雙手背後繼續道:“你接下來肯定要說,你一直想做人上人,想統治兩國,然後利用公主挑起戰爭,利用禁術練就還魂珠,最後血祭養蠱,得到強大的力量,對吧?”
那鐵匠被搶了臺詞,他準備了幾大篇的大論都沒有用處,瞬間惱羞成怒成怒道:“你懂個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