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判若兩人
穿過長長宮道,眼看着宮門就在前頭,身邊的小宮女垂下了肩膀,鬆了一口氣。
秦鸞看在眼中,不由莞爾。
遇着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趙啓,讓小宮女都頗爲緊張。
秦鸞抿了抿脣。
她不會把這次碰面,視爲“偶然”。
正如淑妃說的,皇上讓淑妃召她進宮,絕不可能就是賞她幾樣東西。
皇上可沒有那樣的好心。
而秦鸞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走,並不確定。
時間上看似有些偶然,但這個結果,就是必然。
皇上要讓趙啓與她打個照面。
至於他需要達成什麼效果,秦鸞一時間,無法總結完備。
但肯定,不是現在這樣。
趙啓一言不發,不爲難、不發狠,反常極了。
不反常的話,衝突、哪怕是單方面的衝突,十之八九。
趙啓的反常,八成也出乎皇上的意料。
出了宮門,秦鸞回到永寧侯府。
季氏知她回來,懸着的心纔算落下來。
秦鸞去見了永寧侯夫人,把狀況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聽到遇着二殿下,侯夫人的嘴角抽了抽,罵人的話衝到了嗓子眼,看了眼秦鸞,才嚥了回去。
算了,不叫阿鸞聽她的粗話了,省的以後老頭子埋怨她口無遮攔。
緩了緩氣,侯夫人道:“當時沒出什麼狀況,自然再好不過,卻不能鬆懈了,誰知道暗地裡還有什麼。”
行軍打仗,最要不得的就是鬆懈與僥倖。
兵法上,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只瞧見棧道修得熱火朝天,那等對方度了陳倉,就完了。
當然,誰都不是神仙,誰也不知道那烏泱泱的大軍之外,還有什麼計策,斥候再多,也可能反被利用。
這就像是剛取得的玉沙口大捷。
西涼只看到了其一,沒有看到其二,甚至,斥候還被突襲的先鋒迷惑,弄錯了他們的目標,最後,兵敗如山倒。
眼下,京中的立場,反過來了。
他們需得步步小心,多看多想多預備,即便有淑妃這樣的斥候,也不能掉以輕心。
瞧着是已經化解了的事,誰知道後續會出什麼變化。
亦或者,這次的照面本身就是修棧道,而陳倉在哪兒,他們還未發現。
一刻也不能放鬆!
另一廂,趙啓從冷宮出來。
不過短短時日,母妃看着蒼老許多。
饒是不喜歡母妃絮絮叨叨,畢竟也是母子,見她如此受罪,趙啓心裡很不好受。
冷宮冷宮,宮如其名。
長年失修,一股子黴味,陰冷潮溼。
明明春日明媚,這座宮裡卻感受不到任何的春暖花開。
春天尚且如此,更不用說,剛剛過去的冬天有多難捱了。
趙啓幾乎一刻都待不下去。
順妃豈會看不出他的神情?
“這才哪到哪兒?”
“我這還算過得去,吃喝用度上能夠維持,也沒遭人剋扣。”
“宮裡哪有什麼良善人,我能度日,不是他們有良心,而是我有親兒子,再過一兩月,又有親孫子。”
“皇長孫,再不然,也是個長孫女,宮裡的頭一個,皇上看着孩子歡喜,沒準就讓我出去了。”
“等我出去,得罪了我的,能是什麼下場?所以他們不敢。”
“一個個的,慣會見風使舵,一旦出事,我徹底無望了,那日子才叫過不了了。”
“你就當是爲了母妃忍一忍,忍到孩子出世。”
“記得母妃的話,千萬別義氣用事。”
長篇道理,趙啓聽着煩悶,但他知道這些道理,便沒有打斷。
順妃盼着他能多聽進去一些,好說歹說一番,把人送出去。
趙啓穿過甬道,一路走出去老遠,回頭都看不到那冷宮宮牆了,夕陽餘暉映在他身上,他曬了會兒,身上寒氣才散了些。
他回了自己的宮室。
還未進殿,趙啓就聽到了晉舒兒的哭罵聲,他的眉頭倏地皺了起來。
這幾天,一直都是這樣。
趙啓不用進去看,就能猜到發生了什麼。
定是晉舒兒腿腫得厲害,宮女與她按揉,勁小了沒用,勁大了,她又覺得痛。
趙啓不耐煩極了,轉身想走,想到順妃的話,轉了一半的身子頓了頓,又慢慢轉了回去。
算了。
忍一忍吧。
進了內殿,宮人紛紛行禮。
晉舒兒兩眼通紅,問:“殿下去哪裡了?”
“被父皇叫到御書房,捱了頓罵。”趙啓道。
晉舒兒一聽,閉了嘴。
內侍給趙啓端了盞茶。
趙啓聞了聞,清香四溢,比不上父皇用的,但是……
“比母妃用的,好多了。”他喃喃道。
晉舒兒聽見了,又問:“殿下去見母妃了嗎?”
“父皇讓我去,”趙啓一提到這事兒,心裡很不舒坦,“他還讓徐公公給母妃送盒點心,哼!”
晉舒兒不解:“給娘娘送點心,皇上還惦記娘娘,殿下做什麼要生氣?”
趙啓的下顎繃得緊緊的。
若那位不是他的父皇,他現在就要大罵出口!
偏只能忍下,免得傳到父皇耳朵裡,他倒黴就倒黴,又得連累母妃。
“爲何生氣?”趙啓斜斜睨了晉舒兒一眼,“你想不明白,就別想了。”
晉舒兒垂下了眼。
宮女沒有控制好力氣,痛得她慘叫一聲,不敢與趙啓抱怨的話全一股腦兒衝着宮女去了。
“你想痛死我嗎?”她咬牙切齒道,“你是什麼居心?”
宮女噗通跪倒在地,縮着脖子,念着“萬死”。
趙啓聽得煩,插嘴道:“她按得不好就換個人,吵什麼?”
晉舒兒罵到一半,倏地泄了氣,轉過頭去。
宮女趕忙退了出去,其餘人瞧着氣氛不對,見趙啓沒有留他們的意思,也魚貫退了。
內殿裡,只留下趙啓與晉舒兒。
一個默不作聲,一個眼淚嘩嘩,氣氛怪異極了。
趙啓反覆念着母妃交代的“忍耐”,想安慰晉舒兒兩句,可看她那愁眉苦臉的模樣,又是一陣煩悶。
他不知道,晉舒兒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原來,不是這樣的壞脾氣。
她溫順,纖柔,小心翼翼,而不是現在這樣,尖銳、怨天尤人、沒事找事。
變了,判若兩人。
忽然間,趙啓又想到了秦鸞。
這半年裡,沒有變的,好像只有秦鸞了。
原是什麼脾氣,今日還是什麼脾氣。
不。
她也有變化。
這時候,趙啓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御花園裡,站在他面前的秦鸞,與那日貴香樓外見到的,亦是判若兩人。
土雞與鸞鳥。
地下天上。
我人麻了。
鍵盤一直出現按鍵粘連,今天特別嚴重,打一句話,能錯半句,給我直接寫炸了,嘆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