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邊做完了？片子剪完了？”
牛主任聽到這句話，根本顧不上剛剛想打聽的內部消息了。
“嗯吶，這不簡簡單單？”
張秦川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臉上表情突然一變，齜牙咧嘴的。
這玩意兒...是不是放時間久了？還是沖泡的方式不對，怎麼酸酸的？
“咋了？咖啡不正宗？”
“正宗！正宗，就是這個味兒，地道的很...”
張秦川也不太懂啥玩意藍山咖啡，但當着牛主任的面，他總不能露怯吧。
.......................
“你看，這就是你要的片頭，片頭曲、片尾曲什麼的，你可得抓緊時間弄啊，需不需廠裡幫忙？”
牛主任帶着張秦川來到另一處後期製作辦公室，這邊稍微高科技一點，屬於特效部門。
當年和香江那邊合作大話西遊的時候，廠裡跟着也搞了個這樣的部門，能做一些很初級的特效，比如張秦川要的這種片頭。
張秦川抱着肩膀，看着電視裡放映的片頭，整體爲黑色背景，但又不是純粹的黑，這是拍了一段從遠處夜拍長安外城的片頭，把色調調到最深，整體感覺，猛一看黑乎乎的，但細看能看出遠處的城牆輪廓。
隨着一聲槍響，幾個血紅的大字一個個像是被子彈打到屏幕上一樣。
“砰砰砰！”
《12·1槍殺大案》
幾個血紅色大字出現在屏幕正中間，下面還有排陝字頭的許可證號，號碼都是用XX代替的，這要等所有的後期都做好後，再送去省裡審一遍，才能最終拿到準映證件和編號。
...
“行了...這就可以了。”
張秦川看着已經暫停的屏幕，這幾個紅字，就是全劇裡最“血腥”的地方了，其他地方，張秦川做的非常保守，但凡死人的畫面，就是一個黑白調色。
“那曲子呢？”
牛主任又問了一遍。
“什麼曲子？片頭、片尾曲？要那玩意兒幹啥，就這個就行了。”
張秦川有些疑惑的看向牛主任。
他平生最討厭各種片尾曲、片頭曲了。
咿咿呀呀唱半天，每集都得看，沒意思。
張秦川做事就喜歡直來直去，就這種片頭，他恨不得都直接快進，這年頭的電視不如以後的視頻網站，普通觀衆看個電視劇，不僅要忍受廣告，還得每次都聽一遍這前後兩首曲子。
如今他終於搞出來一部自己能做主的電視劇，張秦川早就準備一頭悶到底。
哪怕是他這次的電視劇反響不好，他也得通過其他的種種特異獨行的方式，讓一部分觀衆記住他。
比如，他拍的劇，都沒有該死的片頭片尾曲！
...
“？？？”
“不要片頭片尾曲？你...你每集前面就加一個這個？”
牛主任聲音都有點變形了，拍攝的時候，張秦川就搞出來什麼劇圖合一的小本子，現在做後期了，又是這樣？
那種本子雖說基本上沒人那樣搞，但核心變化不大，頂多算上小創新，但這不要片頭片尾曲...
這有點叛逆啊。
...
“張導，我...我...我多少得說一句啊，我覺得吧...”
“我不要伱覺得，我要我覺得，我覺得直入主題就挺好的，這個就行了，到時候在這後面，再加個每集的集數就行了！”
張秦川大手拍在牛主任肩膀上，拍的牛主任狠狠抖了抖。
“牛主任，我可是答應過廠長了，我要趕在他臨走前，把這部劇製作完畢，現在工期這麼趕，我覺得這樣就挺好的，這幾天我還得忙着做後期的配樂，最後再送去審覈，拖拖拉拉的到時候弄完差不多就十二月份了...”
“我不能讓廠長對我失望啊，你說是不是？”
...
“呃...這...那行吧，聽你的。”
張秦川把廠長一搬出來，牛主任後面的話全卡在喉嚨裡了。
有些無奈的看了看屏幕上的字，又看了看張秦川。
.................
十二月初，省電視臺家屬院樓下。
三叔坐在車內，熄火拔掉鑰匙，勾着頭往外看了一眼，又扭頭看了眼跪在副駕駛上，正伸着胳膊往後座上放東西的張秦川。
“哎？你這東西不是給韓主任拿的？怎麼還放回去了？”
張秦川把一個仿古硬紙盒子放在後座上，又用一個小靠墊放盒子在上面遮擋，這才扭頭道：“三叔，一會兒我要是乾點什麼別的事，你先不要大驚小怪的，看我眼色行事。”
“什麼叫別的事？什麼玩意，神神叨叨的，給我也不能說啊？”
“嘖...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張秦川轉過身，打開車門，這纔去後備箱拎禮物。
第一次上門拜訪，多少要拿點東西，都是些菸酒茶葉啥的常規禮物。
...
“韓主任您好，初次登門拜訪，給您添麻煩了。”
敲開門，張秦川看着開門的這位省臺負責購片的韓主任，戴着個金屬框的眼鏡，上面穿着淺藍色襯衣，外面還套了件羊毛馬甲，臉型極爲方正，有種...鄉鎮企業家的感覺，總之就是有點想追求時尚、文雅，衣服跟上了，氣質好像又沒跟上的感覺。
“嗯...張導？張老師？”
韓主任微微一笑，往後退了一步，朝張嘉一和張秦川分別打了個招呼，說不上熱情。
...
廚房裡傳出一陣抽油煙機的聲音，應該是韓主任的愛人在做飯。
三人在客廳落座，韓主任主動拿出茶具，給他們叔侄倆泡茶。
張秦川在韓主任拿出茶具的第一時間，不着痕跡仔細打量這套傢伙事。
看着像是白瓷茶具，但那個茶壺，裡面是乾乾淨淨的，沒有茶垢，這應該是平時備着給客人用的茶具。
扭頭看了三叔一眼，張秦川彎腰接過茶。
...
韓主任的家，佈置的很普通，戶型就不多說了，裝修風格是這個年頭很流行的假原木風。
就是那種泛着橙黃色的一體式三合板傢俱，地板磚是暖色的，屋裡一開燈看起來極爲亮堂。
“張導你最近拍的那部電視劇，我聽說已經送審了？”
忙活完，韓主任坐下後，第一句話就問張秦川電視劇的事兒。
能來他家拜訪他的人，十個人裡，最起碼有九個，都是和電視劇有關的，準確的說，都是有求於他的，他對這種事兒，太熟悉了。
只不過這叔侄二人，韓主任以前沒怎麼接觸過，倒是礙於上面打過招呼，他現在對他倆的態度，才稍稍親暱了那麼一點點而已。
“是，已經送審了，估計這兩天就差不多了，這不是...剛閒下來，我趕緊拉着我三叔，一起來拜訪拜訪您，認認門，韓主任...以後我就跟着您討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