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肘由此傳來折斷似得痛,出於報復,我使勁地咬他,血腥味瀰漫開來,他卻毫無痛感似地進一步掠奪。我沒有其他辦法了,感覺自己走入了絕境。
我知道他不是想吻我,他只是怕我喊來警察。
但警察還是過來了,詢問我倆是否有衝突,還問繁音是不是強迫我跟他接吻。
我真想告訴警察自己都快被他整死,但只要一想到我殺過好多人,就無法再開口。
繁音摟着我的肩膀,笑眯眯地對警察說我倆是夫妻,我因爲他不肯親我而鬧彆扭。說到這還捏了捏我的肩膀,柔聲問:“還在生氣?”
警察也看向我,目光中充滿鼓勵,似乎希望我不要向惡勢力低頭。
我只好擠出笑容:“是這樣。”
阿昌和其他保鏢也下車,一羣人心有靈犀似的說謊。但縱然如此,警察也一直堅持問到阿昌掏出律師證,說要投訴他侵權時才離開,轉身時還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
阿昌過去打開車門,繁音拽着我過去,鬆開手命令:“進去。”
我只得鑽進汽車。
我對目的地不抱希望,靠在椅背上裝死。忽然聽到繁音的聲音:“最近住在哪?”
“蒲先生家。”
他揚起眉。我連忙說:“是你把我給他的,難道這也要怪我?”
他發出一聲冷笑:“蘇靈雨,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
“我想什麼?”難道我會主動要求去陪別的男人嗎!
“這種場合竟然帶她不帶我,我好生氣好吃醋喔!”他模仿着女人尖細的聲音:“他們不是要我幫忙嗎?哼!那就答應我的條件,否則大家誰都別好活。”
我呆了。
他瞥了我一眼,嘲諷道:“這點胸襟、這點智慧、這點能耐,還想當我老婆?”
“所以呢?”還真是我不對了?做人怎麼可以無恥到這個地步!“我這麼想有錯嗎?你憑什麼要求別人對你守貞?你做什麼好事了!”
氣死我了!
他刷地冷下臉:“你快死的時候我丟下你了?”
“你上次沒丟下嗎?”
他瞪起眼睛:“上上次。”
“上上次的那些人是追殺你的!我纔是受害者!”
“你自己結婚,居然連老公的工作都搞不清楚。”他攥住我的手腕,蠻橫道:“不僅如此,甚至連他的精神情況都搞不清楚!拜託你隨便找家酒吧去打聽打聽!”
“誰能料到我老公作家當得好好的,怎麼突然變殺人犯啊!”這下我徹底失控,因爲他實在太強詞奪理了!反正橫豎都不好活,不如響噹噹一點:“誰能想到堂堂一個黑幫大佬居然有寫童話故事的愛好啊!”
“我沒有那種愛好。”他攥得更緊,我疼得直冒冷汗。
“那你到各大小學去問啊!他們都是你的粉絲!”
他咬咬牙,鬆了手:“我不是他。”
“那你憑什麼在這裡跟別人的老婆嘰嘰歪歪?”我還不希望他是我老公呢!變態殺人犯活該孤獨終老!
“因爲‘別人的老婆’害我損失了幾個億!”他的目光冷箭般襲來:“還是你願意滾回去用你‘柔軟的手’給他服務,服務之後被他勒死剁碎拋進海里餵魚?”
我就是還有點不甘心:“你吃醋呀?”
“停車!”他低吼。
司機立刻剎住汽車。
繁音靠回椅背上,閉上了眼睛,不冷不熱地拋出一個字:“滾。”
我正解安全帶,又聽到繁音的聲音:“開車。”
“你不是叫我滾嗎?”我爲什麼要待在這裡受罪?也許蒲藍會殺我,可他繁音就不會嗎?他有三次殺我未遂的前科!
“再囉嗦就掐死你。”他的聲音降入冰點:“別怪我沒提醒。”
我不由摸了摸脖子,閉了嘴。
汽車越開越偏遠,穿過大片大片的農場後,一棟巍峨的莊園漸漸出現在視野中。
我正猜測它是富豪的住處還是觀光的景點,汽車便轉彎朝着別墅花園的大門駛去。
我開始坐立不安:“這是什麼地方?”
“話嘮病治療中心。”他面無表情地回答:“專治廢話連篇,智商低下。”
“有這病嗎?”少騙我!
“你是第一例臨牀病例。”他依舊沒有表情。
汽車開進去,熟悉的花香味不由讓我打起了精神。是上次關我的地方。
裡面的路有三臺車並行那麼寬,道路兩旁是綠色的草坪,草坪上有矮灌木組成的裝飾,也有披滿白雪的大樹。第二塊草坪上有個巨大的橢圓形荷花池,但因爲季節關係,上面只飄着幾片荷葉。
我聞到的香味是再往前的臘梅樹,它們正值花季,金黃色的花瓣在白雪中若隱若現。緊挨着臘梅的是一片已經開始有紅色花苞的樹,應該是紅梅。然後就是一片片光禿禿的小樹,想必不是冬季的植物。
一路上除了花草,還可以看到結冰的人工湖,噴發着白霧的青白色石像噴泉,紅色尖頂的涼亭樣小建築,正在雪地草坪上打滾嬉鬧的獵犬……
別墅漸漸近了,它坐落在莊園的最高處,建築主體沐浴在冬日的陽光下,白得發青。建築風格很有哥特式改良的感覺,這讓它看起來就像一棟空靈而陰鬱的小城堡。
但哥特式建築似乎主要用來建教堂,難道這裡真的是療養院?繁音找到能治人格分裂的醫生了?
汽車在別墅門口停下。
我跟着繁音下了車。
大門敞着,繁音熟門熟路地進去,我連忙跟上。裡面的裝潢精緻但並不奢華,顏色主要以黑白灰爲主,顯得非常清冷。
門口的人叫了句:“先生。”然後幫繁音脫了外套。
有個老頭捧着一個大冊子站在他身側,笑眯眯地說:“先生,您房裡的那棵竹子又活過來了。”
繁音一愣,然後非常開心地笑了起來:“我去看看!”疾走了好幾步才突然停下腳步,扭頭說:“過來。”
我跟上他,一邊在心裡咂舌。這裡居然是繁音的家?
我突然有點理解羅嫚背叛我選擇他的所有理由: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繁音的房間在二樓,裡面的色調也是以黑白灰爲主,唯一的亮色就是牆角的那顆竹子。
它有一大半是黃的,但最下面已經開始泛綠,並且抽出了一個新芽。
繁音高興地過去摸摸它,並捏捏它的嫩芽,問老頭:“什麼時候的事?”
“上週一才發現。”老頭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了一個大約兩釐米的縫隙:“那時候只綠了這麼點,今天又高了一點。”
繁音興奮了好一會兒,說話時眼睛依舊盯着那根竹子:“今天讓廚房加菜。”
“好的。”老頭也笑眯眯地迎合他:“本來都以爲救不活了,沒想到竟然緩過來了。生命可真是神奇。”
“是啊。”繁音笑了一會兒,突然扭頭看到我,驚愕後沉下了臉,對那老頭說:“讓她住在我房裡。”
老頭點頭:“好的。”
下午開始陸續往進添東西,也有裁縫來給我量尺寸,說要做衣服。我被他們擺弄着,繁音則在竹子旁邊席地而坐,目不轉睛地盯着它。
他甚至沒抽菸。
晚上全別墅的人都加菜了,但沒有人跟我吃飯,因爲繁音還在看竹子。
老頭去給他送了飯,過了兩個小時又原樣端出來,並且嘆了口氣。
其實我已經知道這老頭是這裡的管家,而且他是阿昌的爸爸,姓林,我管他叫林叔。
林叔讓我住在繁音的房間,我也就沒亂跑。洗了個澡,換上新送來的浴衣,它的材質很舒服,和我的打折毛巾料有着本質的區別。
繁音的房間是個套間,有獨立的客廳和露臺。他在露臺,我到客廳去看電視。電視上絕大多數都是十八禁節目,我嚴重懷疑他把整個歐洲的成人頻道都訂閱了。
雖然初看這些挺新鮮,但電視屏幕太大了,男傭總敲門來給我送吃的喝的。
說來也奇怪,繁音四處鬼混,家裡居然沒有女傭。
我只找到一個無聊的綜藝節目,從清醒一直看到昏沉。被凍醒時突然發現我已經躺到了沙發上,溫度還真低。
連忙回到臥室被窩,臥室裡很暗,只有牆邊的夜燈還開着。突然,我在朦朧中看到繁音的臉,他坐在地上,手臂環着膝蓋,臉上露着天真可愛的微笑。
我老公?
我心思一動,不由自主地掀被下牀。來到他身側,站了好久,才鼓起勇氣蹲下身子,試探着喊了一聲:“音音?”
他沒吭聲。
是我看錯了吧?
我正要站起身,手腕突然被攥住。強大的下拉力量通過我的手臂,將我整個人都拽到了地上。恍神間他已經壓了上來。
他吻下來時,我甚至沒有看清他的表情。
之前的一連串事情,一下子讓我明白他跟我老公並不是一個“人”,雖然從唯物主義的角度上講,我老公並不是一個“人”,但我認爲我對此應該唯心而論。因此,我開始有了一種被強暴的感覺,根本無法順利做完這件事,就是痛。
然後他去洗澡了。我檢查了一下,發現並沒有出血,心裡覺得還算幸運,就爬回牀上繼續去睡。睡意朦朧時,突然覺得有人從身後抱住了我。
我沒有動,他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