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的一日,昭然突然出現,帶給陸隱一張紙條,上面,是一個座標。
陸隱不解看着昭然。
昭然道:“自歲月長河而來,我不知道什麼意思。”
陸隱看着紙條上的座標,自歲月長河而來?
“好,謝謝。”
他起身,瞬移消失。
不管這座標是誰給的,都必須去看看。
座標相距很遠,但有瞬間移動,也很快到達。
在距離座標二十年永生境速度外,陸隱停下,遙望遠方,他,看到了一方宇宙,一個文明,那個文明帶給他的感覺很普通,或許是距離太遠了。
陸隱離得近了些,看向遠方的文明,依然很普通,但離得近,他感受到了永生境的氣息,時刻遍佈宇宙星穹。
這種感覺類似青蓮上御以因果大天象守護三者宇宙,但威能差得多,就是普通永生境。
莫非,這裡是妙尊的考驗之地?
當初他被不可知考驗,是剷除荊棘文明,而荊棘文明也只有一個永生境。
妙尊的考驗應該也差不多,畢竟考驗的不是它本身,而是它利用文明的能力。
想要通過考驗,自己不能出手,必須是利用其它文明摧毀目標文明。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個座標是誰給的?
絕不可能是紅俠,他沒必要藏着掖着,直接告訴自己就好。
知道這個座標的只會是不可知,除了紅俠,還會有誰要告訴自己此事?他第一個就想到呵呵老傢伙,這老傢伙能牽引主歲月長河,以歲月長河傳下紙條不是不可能,而且這老傢伙雖說很多時候噁心自己,但在戰場上確實救過自己的命。
會是它嗎?
陸隱壓下猜測,不管是誰,既然這個文明可能是妙尊目標,而且還提前紅俠一步告訴自己,那對自己就有利了。
他先是去老大那邊捕獲玉一線天,將老大,血塔上御和玉一線天還有七寶天蟾一族帶去目標文明,距離目標文明有一段距離,卻足夠老大很快到達,又不被那個文明的永生境察覺。
緊接着自己則去了星下紅衣文明。
紅俠想讓自己走在破壞不可知規矩的邊緣,甚至直接破壞規矩,那就讓他成爲自己沒有破壞規矩的證人。
方寸之距,一處暗無天日的星穹下,暗紅色氣體遍佈大地,遮天蔽日,大地之上各種猙獰奇怪的蟲子爬來爬去,有些蜷縮成一團滾動,極爲滲人。
虛空扭曲,一道影子走出,取出懸棺畫出門戶。
地底,醜陋猙獰的雙目睜開,眼珠上挑,盯着地面。
那道影子將門戶畫出,低頭,似與那雙猙獰雙目對視:“妙尊,你可願入我不可知?”
那雙眼睛閃爍着兇殘的寒意,發出如同玻璃切割的聲音:“願意。”
“好,完成考驗,即可入我不可知,考驗目標——凝宇宙,不可自己出手,只能利用文明,通過考驗,即可加入,祝你好運。”說完,影子踏入門戶消失。
在影子消失後,大地裂開,一個巨大的三角怪蟲爬出,體積龐大,壓迫虛空,十多條鐵錘一般的堅足踩踏大地,每動一步,都足以將星穹自下而上裂開。
伸展身體,仰天發出咆哮,震碎星空,隨後一躍而起朝着一個方向奔跑。
不可知真麻煩,想摧毀文明還必須利用其它文明,幸好它知道那個文明躲藏的位置,那個曾經與它所在文明聯合對戰過不可知,結果它的文明被摧毀,那個文明也廢了。
但即便廢了,毀滅只有一個永生境的文明還是沒問題的。
不過那個文明瞭解不可知,不會輕易通過門戶,那就,逼它們一把。
想到這裡,妙尊奔跑的速度越來越快,遠遠超過普通永生境,每一步都讓方寸之距留下深深的凹痕,碎裂星穹。
另一邊,陸隱來到星下紅衣文明,沒找紅俠,直接來到血塔前方,面朝酒問,盤膝坐於虛空。
酒問不解:“你這是?”
陸隱與酒問對視:“無情道是人類文明傳承之一,晚輩曾對無情道有誤解,如今,想深入瞭解無情道。”
酒問詫異:“你要修煉無情道?”
陸隱點頭。
酒問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陸先生,你能達到如今的高度,古今未有,即便在九壘時期都屬絕頂,何必再修煉其它力量,不僅無益,反而有害,而且你不瞭解無情道,無情道不能與其它力量共存。”
陸隱笑道:“晚輩很清楚無情道的特性,不過修無情道只是爲了完善心境,不修其力,只修其意。”
“原來如此,那麼,老夫就給你講一些故事吧,或許,你能從中領悟無情道。”酒問道。
陸隱感激:“多謝前輩。”
酒問講的故事或許源自第二壁壘歷史,或許是他自己編出,不管故事來源如何,卻符合酒問的無情道。
酒問的無情道就是第二壁壘的無情道。
陸隱聽着一個個故事,心神沉入,彷彿成爲故事裡的人,一次次經歷不同的選擇,一次次體會不同的心境。
同一片星空下,紅俠一直看着,這陸隱此刻來這裡應該是想通過自己知曉妙尊考驗的目標宇宙,不會現在告訴你的,現在告訴你等於讓你有了準備,等,那個妙尊沒那麼快行動,他要在妙尊行動的時候再告訴陸隱目標。
屆時,想要趕過去必須依靠瞬間移動,如此就有了讓他在知蹤攻訐陸隱的話柄,哪怕這陸隱沒有完全破壞規矩,也要讓他走在破壞規矩的邊緣。
一個妙尊不夠就來兩個,他能解決一個,第二個怎麼辦?
總有一個能讓他破壞規矩,只要他不參拜神樹。
等吧,你只能通過自己知道目標宇宙,肯定會讓你等到最後一刻。
想到這裡,紅俠冷笑,閉起雙目。
時間不斷流逝,轉眼過去了二十年,這二十年內,陸隱一直坐在血塔前方有時候聽酒問講故事,有時候沉思,有時候與酒問探討,西上峰也時不時說兩句,時間倒是過得快。
“前輩,晚輩聽說第二壁壘流傳一句話,星下紅衣無情道,獨憐紅霜最有情。”
“您講了很多故事,其中也包含了情與愛,情與愛是行爲選擇,無情道是心境選擇,行爲與心境可以不衝突,但不衝突還是真情嗎?若衝突,如何在無情道下有情?”
“無情道可以是對自己的無情,也可以是對別人的無情。”
“可情與愛同樣是對自己和別人。”
酒問深深看着陸隱:“無情道修煉博大精深,不是簡單的一句行爲與心境可以概括的,你真想通過無情道提升心境,二十年不夠,兩百年,兩千年都不夠,九壘末期,紅俠背叛,那時候老夫不過是個稍微有些天賦的年輕修煉者,卻能在紅俠無數年影響下保持自身心境,你可知因爲什麼?”
陸隱搖頭:“請前輩解惑。”
“因爲震撼。”
“震撼?”
“有些事,看見了就是一輩子,忘不掉,怎麼都忘不掉,陸先生,你,想看看嗎?”
陸隱目光明亮:“請前輩成全。”
“好,你看吧。”酒問道,目光復雜:“或許,這一幕能讓你看到真正的,無情道。”
陸隱手中,因果螺旋朝着血塔穿梭而去,最終穿過血塔,穿過酒問身體,打出了一幕幕過往。
此刻,酒問回憶什麼,因果就能打出什麼。
酒問擡頭,看着自己的因果過往:“這是,紅蓮冢。”
…
殘破的大地,斷劍插入,天地盡紅色,一柄柄破碎的傘飄舞,狼煙四起。
一個人影,孤獨的行走在大地之上,赤腳踩着劍鋒碎片,沿途留下血跡,他,在朝着山峰爬去。
沿途都是斷劍碎片,有些斷劍連着殘肢,鮮血染紅了山峰。
而在山峰之上,還有兩道影子,一道是個女子,一道,是長槍。
長槍插入女子體內,將女子貫穿,槍柄深深插入山峰之內,女子鮮血順着槍柄流淌,從山峰流向大地。
暗紅色的天空,三隻仙翎飛舞,發出歡快的嘶鳴,似在嘲弄,在戲耍。
不時有鋒芒掠過,將那個朝着山峰爬去的人掃下,撕開大片血肉,可那人不放棄,目光永遠望着山峰之上的女子,一步步朝着她走去,任憑斷劍撕開腳掌,天地都在阻止他,他一步步,堅定地朝着山峰爬去。
一次次摔落,一次次攀爬,血肉在凋零,目光卻絲毫未變。
火焰燃燒星穹,焚燒這片大地。
人影依舊堅定地攀登,最終來到女子眼前,擡手,抓住女子手掌,毫不猶豫以身體貫穿長槍,擁抱在一起,露出幸福的笑容,兩人的血水順着長槍滴落。
而這一剎那,天地風起雲涌,火焰瞬間熄滅,自大地而上,紅色貫穿,遍佈虛空,將整片大地連同星穹飛舞的三隻仙翎全部凝固,最終化爲一座暗紅色的水晶,於黑暗深邃的方寸之距,熠熠生輝。
…
陸隱震撼望着這一幕,忘卻了周邊,眼中只有那堅定攀爬山峰的人影,只有那被長槍貫穿卻依舊站立的人影。
“這是,紅蓮冢?”
酒問重重吐出口氣:“一座埋葬三隻仙翎,帶着先輩的解脫,完善無情道最終奧義的,冢。”
“那片大地名爲紅蓮。”
“所以稱之爲——紅蓮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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