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不知道木邪是自己師兄的前提下,陸隱會擔心,儘管沒有這層關係,木邪也不可能幫他。
木邪面對的是夏神機,一個從道源宗時代就存活下來的老祖,與九山八海同輩,是人類最巔峰的強者,而木邪呢?是在樹之星空成祖,沒有那麼深的底蘊,甚至他的年紀還比不上文祖,憑什麼對抗夏神機?
但現在,陸隱是一點都不擔心,不爲別的,就因爲木邪是他師兄,是木先生認可的弟子,這就夠了。
木先生收徒那種近乎變態的要求,放眼人類歷史有幾人可以做到?但凡能做到的都非常人,比如青平,比如陸隱自己。
木邪既然能被木先生承認爲弟子,自然也是一類人,這樣的人面對夏神機,陸隱不擔心。
“木邪?”,夏神機不解的望着,“你怎麼會出現?”。
木邪平靜看着夏神機,“夏祖,我想保下這個人”。
夏神機目光一變,臉色冰冷,“你在跟我說笑?你知道他是誰嗎?”。
“知道,但也不需要知道,無論他是誰,我保了”,木邪說道,語氣很輕鬆,就像喝水一樣。
夏神機臉色難看,“他是陸家嫡子陸小玄,是我四方天平必殺的死敵,這你也要保?”。
木邪笑道,“我說過,不需要知道他的身份,這個人,我保了”。
夏神機眼睛眯起,“原因”。
“不想說”,木邪直接回道。
陸隱古怪,師兄這話回的能把夏神機氣死,身爲神武天老祖,何人敢違抗他,更不用說跟他頂嘴,但師兄這每句話都頂着來,連他都受不了,好像求戰一樣。
夏神機喘着粗氣,“看來我四方天平對寒門的放縱讓你自大了,木邪,別以爲是祖境,我們就拿你沒辦法,歷來人類祖境死的可不少,若非寒門的作用,你早已被扔去界外界”。
木邪淡笑,“我不會死,你殺不死我”。
夏神機目光陡睜,籠罩頂上界的神武刀域轟然炸響,風雲突變,天地間無數刀鋒斬向木邪,呼吸的,看到的,一切都化爲了刀鋒,那些空氣,看不見的氣體都成了神武罡氣,化爲鎖鏈朝着木邪捆綁而來。
這是陸隱第一次看到這種層次的祖境爆發威能,如同天搖地動,如同--滅世。
在這種威能下,他的一切手段都顯得可笑,哪怕是提升到祖境層次的外物都不可能保得住他,這是人類另一個層次,一個跨入神之領域的層次,這就是神,對於修煉者來說的無上強者。
從普通人跨入修煉者,區別在於身體與星能,從普通修煉者跨入星使,區別在於星源,星源可化解一切星能,而從星使跨入半祖,區別就是內世界,內世界一出,星使的手段無所遁形,可以被直接碾壓,以上這些,不存在絕對無法跨越的距離,唯獨此刻,感受着夏神機的祖世界,陸隱才感覺到何爲無法跨越的距離。
他可以越級單挑強者,卻無法改變一個大世,夏神機,可以改變整個樹之星空,讓樹之星空成爲他的領域,陸隱想要反抗,等於跟整個星空爲敵,別說打不打得過,他甚至都不知道怎麼跟星空爲敵。
這纔是祖,真正的祖,與辰祖的諸天星辰,符祖的符文道數一樣,一片天覆蓋一片天,樹之星空的天,被夏神機的神武刀域覆蓋。
天威不可測,然而在茫茫天威下,存在一粒石子,綻放奪目光彩,驅散了這無法反抗的天威。
夏神機目光緊盯着木邪,“就看你的邪舍利能不能擋住我神武刀域的壓迫”。
木邪淡淡道,“說是舍利,其實也就是粒石子,石子這種東西需要打磨,壓得越狠,反而越光滑”。
“狂妄”,夏神機擡手,無窮刀鋒取代了蒼穹,垂落斬下,從遠處看根本就是一場雨,一場完全由刀鋒組成的雨。
陸隱毫不畏懼的擡頭望着,他無法反抗夏神機的祖世界,無法對抗這天威,但他無懼,死又如何,即便死,他也要看清這刀鋒,看清這神武刀域。
木邪嘴角彎起,腳下,邪舍利光芒忽然收斂,而後化作一個個文字,如同有生命一般轉動於舍利之外,不斷轉動,範圍也在不斷擴大,無窮刀鋒落下,文字巍然不動,任由刀鋒斬落,整個空間都在崩潰,根本撐不住祖境力量的撕扯,陸隱看到了黑色,可以吞噬一切的黑色,不是星空黑洞,沒有任何異象,就是一種黑色,純粹的黑色。
祖境力量對撞撕毀虛空,每一條虛空裂縫後面都是那種黑色。
黑的滲人,黑的讓人不敢接近,如同深淵之口。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那些黑色的時候,陸隱緊盯着頭頂,文字不斷環繞,刀鋒不斷撞擊,形成了循環的虛空蹦碎,一旦這些文字撐不住,他就要死了,但他從未擔心,木邪師兄,不會敗。
夏神機臉色難看,對於木邪,他們其實並不是太瞭解,這個人從出現再到成祖,沒有什麼太顯赫的戰績,也沒做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別說他們,就連陸家都沒怎麼在意過,直到他成就半祖,他們都以爲只是一個散修半祖,而木邪也從未表現出令人震撼的實力,所以從始至終都被忽略了。
直到此人渡祖境源劫,才真正引起了陸家以及樹之星空所有龐然大物注意,可惜已經遲了,他很順利渡過祖境源劫,然後成祖,很順利,非常順利,簡直就是水到渠成的讓人眼紅。
而成祖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成立寒門,併發下宏願,誓要剷除紅背,拒絕了陸家與其他家族拉攏,而他成立寒門的初衷與目的也讓陸家欣賞,並得到陸家支持。
這片星空如今的歷史記載的是寒門創建於四方天平,實則那是四方天平給自己編造的光輝歷史。
四方天平這四個字出現在陸家被放逐之後,而寒門,在陸家時期就早已成立,不過那時候因爲陸家太過鼎盛,寒門名聲不顯,儘管如此,寒門也在陸家支持下運作,剷除不少紅背,就是沒現在這麼高調而已。 所有人都以爲陸家支持寒門成立是拉攏這個人的手段,但其實不是,那麼多年過去了,陸家從未主動拉攏過木邪,而木邪真就爲不斷剷除紅背努力,由於時間太長,漸漸的,沒有家族拉攏木邪。
當初陸家被放逐後,四方天平試探過木邪一次,但木邪依然不願被拉攏,只想剷除紅背,最終四方天平也放棄了,而且因爲寒門對於紅背的抓捕,樹之星空確實減少很多損失,最終木邪與寒門的存在被默認,而且權勢極大,這些都是在四方天平默認下的。
至於木邪的實力,因爲他一直在樹之星空剷除紅背,這些紅背頂了天是個半祖,所以也就無人能逼出他真正實力,即便在主宰界面對永恆族祖境強者,他也是在白望遠等人之後出手,表現的實力沒有太強。
夏神機從不認爲木邪能對抗他,這是不可能的事,樹之星空真正屹立巔峰的唯有他們三人,就連龍祖都不夠資格與他們並列,木邪此刻的行爲在他看來是狂妄了,真以爲四方天平沒動過寒門,是因爲顧忌他?
夏神機已經在考慮怎麼處置木邪。
但隨着時間流逝,他發現自己的神武刀域竟然壓不住木邪,這是不應該的,想着,神武刀域威能暴漲,無數刀鋒奇異般融合,化作一柄指天之刃,纏繞整個神武刀域內的神武罡氣,斬。
這一刀剛剛成形,頂上界到處開裂,明顯承受不住夏神機如此威力的一刀。
夏神機斬出的動作一頓,如果這一刀斬出,不管木邪能不能擋住,頂上界就麻煩了,至少要死一成人,無數修煉者心神崩潰,這不是四方天平願意看到的,“木邪,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退走”。
木邪表情認真了,“這一刀確實極強,但,依然殺不死我”。
夏神機目光冰冷,忍不住想出手,但想了想還是沒有,頂上界是他們四方天平的地域,代表了四方天平在樹之星空的無上權威,一旦頂上界破敗,損失的是他們又不是木邪。
呼出口氣,“看來你真想護住陸小玄,那我就當你的面,斬了他,寒門職責是抓捕紅背,希望你不要違背初衷”。
陸隱突然心跳加速,冥冥中,令人毛骨悚然的危機感出現,他急忙取出屍體,並看向四周,這股危機感並沒有因爲他取出屍體而減弱,反而越來越強,就像一柄刀已經架在脖子上,讓他無法呼吸。
來自哪裡?夏神機的分身?還是其他什麼?究竟來自哪裡?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瞳孔化作符文,肩膀出現燭神小人,符文道數四散,妄圖以符文道數查看危機。
他看到了,陸隱望着腳底,腳底的符文道數竟憑空消失了一條線,一條自他腳底延伸而出的線,“師兄”。
對面,夏神機第一次聽到師兄,他詫異,師兄?木邪是陸小玄師兄?
“木邪,你是陸家的人?”,夏神機厲喝,陸小玄喊師兄,必然就是陸家的人,否則木邪憑什麼這麼幫他,此人竟然也是陸家遺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