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羅面色稍微凝重一些,畢竟面對夏家的神武罡氣。
神武罡氣匯聚刀鋒之上斬出,令瀑布被撕開,鋒利之氣將龍門界斬裂,魁羅見此,當即精氣神轟出,他超出其他半祖的唯有精氣神。
他的精氣神如同給龍門界增加了神韻之氣,落下的剎那直接將夏子恆轟入池塘內。
夏子恆腦袋轟鳴,根本無力對抗魁羅的精氣神。
“文來,我知道你在,此人當初幫助陸家孽種逃跑,是我四方天平必殺之人,你如果旁觀,老祖定當追究”,夏子恆大吼。
文來,是文院長的名字。
此地就在憶賢區,距離憶賢書院那麼近,兩位半祖出手怎麼可能不被文院長髮覺,何況憶賢書院有兩位半祖。
文院長沒有走出。
魁羅警惕掃視四周,他知道憶賢書院的半祖早就發覺這裡的事,但他們不想摻合,只要他不傷夏子恆性命,憶賢書院那幫人巴不得夏家吃虧。
夏子恆再次怒吼,文院長依然沒有出現,他仰天望向魁羅,身後出現巨大刀影,這是觀想,與此同時,一口血噴出,血液凝聚身前,融入神武罡氣,內世界無盡刀鋒閃耀。
魁羅眼睛瞪大,不好,這老傢伙拼命了,沒看錯,他血液中有祖境的刀意,應該來自夏家老祖。
夏子恆雙目赤紅,盯向魁羅,再次擡起長刀,一刀斬出。
魁羅急忙以精氣神轟擊。
一刀之下,龍門界斷裂,夏子恆脫離魁羅內世界,目光忽然看向一個方向,那裡,瞳語正帶着那個老者逃離。
夏子恆怒而出手,絕不讓此人被救走,否則他將是四方天平的笑柄。
半祖出手,刀鋒降臨。
瞳語回頭,死氣瀰漫妄圖抵擋,“退回去”,平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霧祖越過瞳語,擡手,霧氣涌動,將刀鋒瓦解,片片消失,好像落葉一般輕柔。
夏子恆瞳孔陡縮,又有高手。
霧祖的出現沒有讓夏子恆看到,更提前察覺文院長位置,做了僞裝,以霧祖之能,這幾個半祖根本看不穿。
夏子恆眼睜睜看着那個老者消失,目光赤紅,再轉頭,魁羅怪笑,“老傢伙,你家老祖給的保命東西都用了,看你怎麼活着走出老頭子我的龍門界”,說完,龍門界再次降臨。
然而這次,文院長出現了,他不能再不出現,否則真說不過去。
“魁羅,好久不見”,文院長開口,語氣平淡。
魁羅挑眉,“文來,你要幫他?”。
文院長看着魁羅,“總不能讓他死在我憶賢書院旁”,說到這裡,他瞥了眼夏子恆,“而且,你也是四方天平點名捉拿的要犯,是時候歸案了”。
魁羅大笑,“憶賢書院什麼時候淪爲四方天平的走狗了,你們自己玩吧,老頭子我不奉陪”,說完,朝着一個方向而去。
夏子恆大急,立刻追上,“文來,必須抓住他,這老傢伙當初幫陸家餘孽逃亡,跟陸
家關係匪淺”。
文院長搖頭,“即便你我聯手也留不下,魁羅能在你們四方天平圍剿下存活那麼多年不是沒有原因的”。
夏子恆不甘,他吃大虧了,傷雖不重,但動用了老祖給的刀意,這可是保命手段,一旦真遇到性命之危,老祖能第一時間察覺,居然被魁羅這個老雜種消耗,太不值了。
不過文來說得對,以魁羅在精氣神上的修爲,就算他們聯手也留不下。
這個老畜生,早晚請老祖出手滅了他。
等等,魁羅爲什麼在這裡?他不是通過新空走廊逃去廢棄之地了嗎?
文院長看向之前老者逃離的方向,對於魁羅他不在意,這老東西就是樹之星空的毒瘤,早就習慣了,他在意的是剛剛瓦解夏子恆一刀的人,那人絕對是半祖,否則擋不住夏子恆一刀,但那人是誰?他根本看不清。
現如今誰知道那個老者的事?
“文來,爲什麼不早出手?”,夏子恆冷冷盯向文院長。
文院長冷漠,“剛看到”。
夏子恆怒極,卻無法較真,他又不能對文來怎麼樣。
文院長盯着夏子恆,“那個人根本不是什麼星盟叛徒,更不是紅背,他是陸家的人吧”。
夏子恆皺眉,“是星盟叛徒”。
文院長冷聲道,“我見過他,當初陸小玄來過憶賢書院,帶着一個書童,一個老僕,他就是那個老僕,你們利用我憶賢書院,這件事,我記住了”。
夏子恆沒想到文院長竟認得那人,“是陸家的人又怎麼樣,陸家就沒有紅背嗎?縱觀樹之星空這些年,陸家內部的紅背不下十人,何況誅滅陸家餘孽也是我們所有人的責任,文來,你好好想想”。
文院長冷哼,轉身就走,不再多言。
夏子恆目光閃爍,對於憶賢書院他不在意,早有手段對付,但,剛剛那個瓦解他一刀的人是誰?一個陌生半祖?
不應該啊,他雖無法比肩夏家嫡系半祖,但也不是尋常半祖可比,而且那一刀擁有老祖刀意的餘韻,魁羅都不可能接的那麼輕鬆,到底是誰?陸家還有這種高手存在?
想到這裡,他有些心沉,陸家的人絕不能留。
也不知道遠征軍在廢棄之地怎麼樣了。
遙遠之外,霧祖返回鏡子內,陸隱將鏡子收入凝空戒,讓瞳語監視周圍,自己扶起那個老者。
老者一把甩開陸隱的手,嘶啞道,“爲了套出我的話,你們用盡萬般手段,少來這套了,沒用,我已是將死之人,沒什麼可對你們說的”,說着,身體晃了晃,倒地。
陸隱趕緊查看,臉色難看。
老者體內受的傷太重太重,五臟六腑都粉碎了,經脈也完全斷裂,一身修爲廢了不說,體內還有各種毒素與混雜的力量破壞,這些都還好,利用符文道數加上藥物,未必不能治療,但真正無奈的是老者生機已經斷絕,換言之,他就是個活死人,無論怎麼都救不了,之所以還能說話,還能動,全靠意
志支撐。
“誰把你弄成這樣的?”,陸隱低沉問道,臉色平靜的嚇人,看老者目光帶着複雜。
老者嗤笑,一句話不說,就這麼躺在地上,看着天空,終究,沒能等來小主,這口氣終究要嚥下去了。
陸隱來到老者身旁,坐了下來,一句話沒說,眼中的複雜與老者一樣。
“你,疼嗎?”,陸隱緩緩問道,語氣很輕。
老者面無表情,沒有理會他。
陸隱面容恢復,“對不起,我來晚了”。
老者看向陸隱,看到了陸隱樣貌,眼中閃過激動,隨後充滿了憤怒與憎恨,“你們到底要愚弄我到什麼時候?真以爲我會相信你是小主嗎?你們不會得逞太久的,小主有經天緯地之才,前無古人的修煉天賦,總有一天會回來,迎回陸家,將你等叛徒處決,重掌這樹之星空大權,這一天不會太久”。
陸隱擡手,點將臺出現,緩緩漂浮。
老者瞳孔陡縮,不可置信望着點將臺。
四方天平可以冒充人,卻無法冒充點將臺,那股熟悉的氣息沒錯,就是點將臺。
“我記得你,小時候我要摔倒,是你墊在我身下,怕我摔疼,我餓了,是你偷東西給我吃,我被罰,你陪我經歷風雨”,陸隱與老者對視,看到了他眼圈泛紅,語氣越來越輕,也帶着歉意,“對不起,我如今,卻不記得你的名字,對不起,我來晚了”。
老者眼中,淚珠順着面頰滴落,呆呆看着陸隱,擡手,想觸碰陸隱的臉,“小主,你,真是小主?”。
陸隱伸手握住老者乾癟的手掌,“對不起,我來晚了”。
老者目光陡然大睜,抽回手,不斷後退,“不對,你不是小主,你們騙我,你們又在騙我,你不是小主”。
陸隱悲從心來,他這些年到底經歷過多少欺騙,連看到點將臺都不願承認,他自認自己在第五大陸歷經磨難,九死一生,但這些陸家人同樣不輕鬆,星盟內的陸家遺臣險死還生,紅花園內的人瘋瘋癲癲,還有躲藏起來支持陸家的人,心中充滿了希望,卻也充滿了忐忑。
看着老者怨恨而又倉惶的神色,陸隱吐出口氣,自凝空戒取出一張紙團,打開,上面是七個掌印,有大有小,正是七英傑結拜的手印,“還記得嗎?”。
老者呆呆望着掌印,身體竟開始顫慄,眼淚不斷流淌,面色詭異的泛紅,以極快的速度抓住陸隱手臂,“小主,你真是小主?”。
陸隱抱住老者,“是我,這麼多年,我來遲了”。
老者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只知道哭,一個老人不斷哭泣,哭的撕心裂肺,天知道他這些年經歷了多少欺騙,每一次的大起大落,每一次都以爲看到小主,卻失望的被人欺騙,這種感受纔是他生機滅絕的主要原因,他的心,死了。
如今真的看到陸隱,他就像重活百歲一般激動。
然而這只是表象,他的生機已經斷絕,無法接續,跟明嫣不同,明嫣受傷雖重,生機卻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