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沈天踢開一具屍體,行走在這滿地血腥的地方,有種說不出的壓抑感,但是沈天卻依舊在尋找着什麼,
“小天天,你在找什麼呀,這裡好臭呢。”
夢兒一直在發牢騷,血腥的味道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承受得了,
“嗯。”
又踢開了半截屍體,沈天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目標,將那已經被凍僵的屍體從血泊中拉了出來,沈天仔細的在他的身上翻找,終於,沈天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呀,小天天,你就是在找這個東西呀,嘻嘻,是不是還記得答應過我要將它毀滅,如今兌現諾言。”
若非沈天去尋找,沒心沒肺的夢兒早已忘記了自己曾經有多恨這件東西,
“這感覺,的確於石成前輩的法寶有八成的相似,只是卻又有不同,只是沒有理由兩件法寶會如此的相似,除非出自一名修士之手,這倒是有可能,畢竟地犬洲與地伏洲的交流不算少,但是按照石成前輩所說,那石雲乃是他親手煉製,以他的性格,又怎麼會……”
沈天拿起一串烏黑的項鍊仔細感應,此物便是先前四白用來偵查沈天下落的物品,此時由於四白乃是自己以禁法結束了生命,肉身得以保存完整,這法寶自然也保留了下來,
“小天天,你在研究什麼呢,還不快摧毀它,呀,你居然戴上這破項鍊,哼,我跟你沒完。”
見沈天非但不摧毀那法寶,反而將其戴在脖子上,夢兒不禁發出抗議,
“好了,別鬧,大不了,又欠你一餐好吃的,行了吧。”
沈天無奈的笑笑,這招雖然老,但是對於夢兒卻是屢試不爽,聽到沈天如此說,夢兒很快便又沒心沒肺的開始扯別的事情,有的時候沈天真的很羨慕夢兒這樣的心性,單純,直接,不做作,在這修真界中,或許再難尋找到第二個如夢兒這樣心性的人了,或許嚴格來說,夢兒根本不算是人,所以才能夠如此吧,
“沈兄。”
不知不覺間,杜亮出現在了沈天的身後,輕輕的呼喚,
“是時候該出發了,不知道在此之後還有沒有追兵,此時衆人心情已經稍微平靜了下來,我覺得未免夜長夢多,還是早些上路爲好,雖然我們如今只剩餘十幾人,但是杜牛卻沒有說要停止任務。”
雖說這個決定非常的殘忍,但是杜亮卻不得不這樣做,
沈天聞言,嘆了口氣,看向在遠處空地上休息的十五名修士,心中竟升起一股愧疚的感覺,而就是這股愧疚,令沈天不敢與他們一起休息,而是來到這屍堆中尋找四白遺留的法寶,
“出發吧。”
沈天別過頭,緩緩的飛起,向着衆獸山的方向飛去,事到如今,沈天已經無法面對這些如此深信自己的同伴,五百名修士,除了重傷迴雪搖城的修士外,如今就只剩下十五人,且個個都帶着傷,最重要的是,即便是如此,他們還要完成杜橫那不切實際的任務,
啪,
命核劇烈的顫動,似乎在稟報命運的裁定,最終化爲粉末,癱散在梳妝檯上,
“真是沒用,就這樣死了。”
杜鶯鶯丟掉手中的胭脂紙,左顧右盼的照着鏡子,看着那明豔動人的紅脣,微微一笑,輕輕一揮手,將桌子上那代表着四白的命核碎末掃開,如對待一堆垃圾般,輕蔑,
“只是不知道,你給那沈天帶來了多大的麻煩呢,無所謂,你們這些雜碎能夠翻出什麼風浪,如若你們要踩進陷阱裡,那麼誰都救不了你,沈天啊沈天,你倒是個人才,若非你殺我孩兒,我卻是十分想將你收入麾下的,可惜,可惜,不過毀滅一名人傑的樂趣,還是不小的。”
得意的笑聲在狹小的房間中飄蕩,穿過屋宇後聽起來,竟與外面風雪的咆哮聲一般無二,單調,乏味,就如沈天這僅剩十五人的隊伍般,沒有人再發過一言,緩慢的飛行着,由於有幾人受傷實在太重,有的時候甚至連緩慢的前進都無法辦到,只能且行且停,而每次休息,沈天都獨自坐在一旁調息,
“小天天,我怎麼感覺現在的氣氛怪怪的呢。”
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次停下來休息,看着不遠處眉頭緊蹙的幾名重傷修士一言不發的在調息,而其它人則是同樣冷漠的在打坐,就如夢兒這樣大條的神經也感覺到了事情有些不對,
“我有愧於他們,或許他們不這樣覺得,又或許在許多人看來並非如此,但是於我看來,卻是我辜負了他們。”
沈天內心的結始終沒有解開,道理誰都懂,戰爭中的死亡是在所難免,但許是之前柔柔的緣故,沈天如今將那些信任自己之人的死亡全部歸咎在自身的無能上面,到了如今,沈天已然無法再面對這些散修,或者是因爲沈天並沒有將他們當作自己的手下,並沒有將他們當作可以任意擺放的棋子之故,
“唉,我也不懂要說什麼了,不過若是換了我在你的立場我應該也會難過吧……”
夢兒本就不會安慰人,如今說這樣的話,反而令沈天更感心煩,
“沈兄。”
關鍵時候,杜亮總是會出現,這一次也不例外,
“亮兄,有何事。”
沈天見是杜亮,心中稍微緩解了一些,
“見你這幾日狀態不甚好,想問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杜亮與沈天並肩而坐,此時竟讓沈天感到些溫暖,
“倒是無甚大事,只是心中略有些感嘆,無法言出,而壓抑下卻又令我難受罷了。”
沈天並未直接說出,事實上如今除了夏雲舒等少數幾人外,沈天很少將心事說出,經歷了太多的事情,保護自我的意識已經從肉身延伸到了心中,
“原來如此,沈兄,你從外洲來,你可知道,我們杜家是個怎樣的結構。”
“願聞其詳。”
雖然不知道杜亮爲何說起這個事情,沈天卻還是有興趣聽聽杜家的事情,畢竟如今沈天已經被捲入了杜家內部的爭鬥,並且還踩得很深,
“我們杜家佔據着地犬洲,想必此前的歷史沈兄應該也有所耳聞,而我所要說的,乃是自杜家統治地犬洲後的一些事情,自第一代犬王英雄出世稱霸地犬洲後,杜家便確立了地犬洲霸主的地位,但是也從那個時候開始,每一名杜家的族人都被嚴格的要求,雖說沒有傳說中那些大洲的大家族那般嚴格,但是我們從小便被灌輸一個信息,那便是生爲杜家人,死爲杜家鬼,爲了家族,即便是讓我們去送死,也在所不惜,事實上每一個家族或多或少都會進行這樣的洗腦,我身爲杜家人,自然也不能例外,當我反應過來時,已經無法改變自己的思維。”
杜亮頓了頓,擡頭看着天空,深深的嘆了口氣,
“三杜與杜橫的分歧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三杜皆是頗有心機之輩,屢屢使用各種手段招攬屬於自己的‘杜家’修士,他們自己的人都稱呼主人爲家主,而先前戰鬥時沈兄你看到的那些敢死隊便是經過他們洗腦後出現的,在他們的腦中,死根本不可怕,相反,他們是在執行家主給予的任務,這讓他們覺得雖死猶榮。”
杜亮微微一笑,轉頭看着沈天,
“就如我們那些爲了這場戰鬥而死去的同伴一樣,他們相信你,心甘情願的加入戰鬥,並非武力的逼迫,雖然未到杜家的那種程度,但是我想,即便是他們身死時,心中也沒有怨恨,當然了,我說這些沒有什麼針對性,純屬我個人的嘮叨罷了,由始至終,我只是自己講自己的故事嘛。”
說完,杜亮拍了拍沈天的肩膀,站起身離去,他知道,沈天並不想別人知道內心的秘密,所以纔會說了最後那句莫名其妙的話,而沈天,自然明白了杜亮的意思,
沒有去看杜亮離去的背影,而是微微揚起了嘴角,
“亮兄,多謝。”
輕聲的呢喃沒人能夠聽見,但是與此同時,往回走的杜亮卻也微微揚起了嘴角,兩人相識時間雖短,但是在殺戮中,卻已經建立起了友情,
“家主。”
黑暗中,杜橫獨自思索着,但是此時卻有一名修士忽然出現,從那修士身上散發出的靈力來看,此人絕非化虛期的修士,
“何事。”
杜橫微微皺起眉頭,
“這一次的計劃,您真的打算如此做嗎。”
那人說話時有些遲疑,似乎是怕杜橫怪罪,
“我已說過,重複的問題別再來詢問我,你忘記了。”
杜橫的眉頭皺的更緊,
“是……”
那修士見杜橫生氣,不敢再問,悄然退下,
“沈天,我相信你不會令我失望的。”
見那人退下,杜橫輕聲自語,隨後緩緩閉上了眼睛,而就在此時,中線戰場的戰鬥正如火如荼的展開,地上的屍骨堆積成山,單單是一次戰中死去的人數都比南線全部死去的修士要多,而中線的節節敗退,卻將三杜軍的士氣推到了頂點,似乎勝利在望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