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之中兩種道統,的確高妙。你不用百鬼窟的法力,尋常修士也難以看出你身上還有百鬼窟的修爲。”
絕鬼頓了頓,道:“只是我同爲百鬼窟門人,身上也是百鬼窟的道統、法力。你身上有百鬼窟的法力,能瞞得過旁人,卻瞞不過我。”
許七皺了皺眉:“這麼說來,只要是百鬼窟的門人,又有個元嬰境界,都能看出我身上百鬼窟的傳承、法力?這樣一來,倒是有些不便。”
對於百鬼窟的門人、弟子,許七沒半點好感。若按照他的規則做事,百鬼窟的門人之中有無數該殺之人。
即便是眼前的絕鬼,若是確認他的確做過殺戮常人的事情,那也是該殺就殺,許七絕不留手。
若是走到哪兒,都能被百鬼窟門人認出他的身份,引爲同道,於許七而言倒是有些不便。
“並非如此。”
絕鬼輕輕的彈着手指,道:“我是因爲修煉過出自百鬼窟的一部秘法,所以才能如此。這部秘法,極少有人修行。即便是修行了的,也極少有修煉到我這個境界的。”
“放心就是了……能如我一樣看出你一身法力的元嬰境界門人,沒有幾個。但若是和元神修士碰上了……嘿嘿,通明元神,觀照一切,你休想隱藏的住。”
許七點了點頭,道:“若是那樣,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好了,好了……”
頗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絕鬼細長的雙眼盯着許七,問道:“你要問的我都說了,你且來說說,你到底是誰的門徒。”
眯了眯眼,覺規雙眼中煞氣一凝:“若你這一身修爲,是殺了我某個同門之後,取得他記憶中的功法修成的,那我們可就有一番言語要好好說一說了。”
“你這想法,也真算是……有趣。”
許七搖了搖頭,道:“也沒什麼可隱瞞的。我這一身百鬼窟的修爲,是九毀鬼王傳授給我的。只不過我和他之間,算不得有什麼師徒關係。”
“九毀……”
絕鬼雙眼中的煞氣幾乎將要溢出,“你這謊說的可是沒半點意思!九毀……”
他將聲音猛的壓低了一些,“……鬼王座下,只有無魄一個門徒!你和九毀鬼王有關係……鬼王一直極少行走,門下又有一個門徒,怎麼會再傳你功法!”
“看來你是不知道……”
許七點點頭,道:“無魄我見過,算是先死在了我手中,又被九毀鬼王斷絕了最後生機。聽不明白是吧?這其中有許多事情,看起來得一一跟你分說。”
絕鬼身旁鬼影閃動:“你若是說的有一點錯漏,或是讓我覺得你在胡亂編造,你我之間可就有一場廝殺了。”
許七報以微笑:“好說。”
……
千里白地之外的極遠處,唐左帶着妙秀,踏空而行。
遠遠的看着有一個山頭,唐左將飛騰之力收了,帶着妙秀往那山頭上落去。
妙秀和許七一場爭鬥,消耗十分的嚴重。雖然恢復了一些,但眼下長途趕路於她而言也是一件難事。
落在山頭上,唐左站在一旁,沉默了片刻,道:“妙秀先生,你該是有許多事情想要問我。就趁現在吧,時間長了,你想問我,或許我也沒時間再同你作答。”
妙秀只覺得這話聽到實在古怪,看看唐左,十分關切的問道:“難道是方纔一番爭鬥,你有一些損傷?若要閉關療傷,就要先回到師門中……”
“並非如此。”
唐左指了指自己,道:“我是以秘寶之力,降臨在這臨時化作的肉身中,哪裡會受到損傷。只是這肉身終究是應急用的,並不堅固。眼下雖然還能維持,卻已經維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指了指自己這肉身,唐左道:“這肉身正在逐漸崩塌。肉身崩塌之後,我的意識就不會在此,自有去處。你我想要再度碰面,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你將你要問的事情問了,我爲你解答疑惑,也方便你日後做事。”
“原來……原來如此。”
妙秀稍稍定了定神,知道自己是因爲太過關切,亂了心思。
一路上,她也有不少事情想要問個清楚。只是唐左帶着她一路飛掠,沒個停歇,妙秀也不想用這事情來煩唐左。
現在聽唐左這麼說,她也總算是有了問出自己心中所想的機會了。
“有一件事情,我的確想不清楚。”
妙秀看着唐左,微微皺眉,問道:“上尊的意思,是讓我攔住那個許慶之,不讓他返回九天仙府。事情出了紕漏,沒能將他困住,是我做事出了紕漏。”
“只是之後,唐左先生你到了,事情就不同了。若要攔下許慶之,將他困在那裡,於唐先生你而言並非難事。你卻讓他走了……這是爲何?”
這是妙秀心中最爲疑惑的事情,她實在是想不明白,爲何唐左明明有這個能力,卻根本不用,任由許慶之離開。
唐左稍稍沉默,道:“歸根結底,還是因爲我這一身的緣故。我雖然能夠困下許慶之,但這一身的根本不足,崩潰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我這一身崩潰,根本就困不住他。”
“到那時候,許慶之要走還能走。而你……許慶之是不會留手的。”
妙秀沉默了一陣,低聲道:“說到底,還是因爲我做事不利,纔有這樣的結果。若是我衡量的清楚一些,將局勢把握的明白一些……或許就沒有那些人來攪亂這件事情,讓許慶之能夠脫逃了。”
唐左聞言,微微搖頭,道:“上尊做事,自有其心思,我等本不該去揣測。”
“但你這樣的想法,恐怕日後做事時多少會有些影響。若是因此讓上尊交代下的事情出了錯,實在不好。”
“因此,我來說說我的看法。你聽一聽,或許有些幫助。”
略頓了頓,唐左道:“上尊給你的命令,是讓你盡力阻攔許慶之返回九天仙府,卻並未說明讓你阻攔多久。從這一節上看,可說你阻攔許慶之多久,都是無妨的。”
“若真的將永久困住,使他不能返回九天仙府,那自然是最好的結果。但若阻攔不住,還是被他回到了九天仙府中,也算不得
你出了什麼太大的紕漏。”
“一件事情,既然沒有成敗的標準,自然也就沒有成敗可言。妙秀先生,你做的這件事情,不能算是失敗了。”
自從被許慶之脫困之後,妙秀一直都將這視作自己的失敗。只要想一想自己辜負了上尊的信任,讓上尊要做的事情無法施行,心中便如火煎一般。
她甚至想在這件事情有個結果之後,同上尊將其中的事情說個明白,而後便自行了斷,以此謝罪。
卻沒想到,唐左竟然說出這麼一番言語來。
話中似乎有些道理,又好像有些取巧詭辯的意思。妙秀微微皺眉,心中想着唐左這番言語,一心搖擺,不知是否真如唐左所言一樣。
將這件事情暫且放下,妙秀又問道:“唐先生,那你取那五個修士的性命,又是……若只是爲了將意念降臨,總是有其他的辦法的。”
唐左能在不知多遠處,將意念通過秘寶投射到那千里密林中,又能將那五個元嬰修士的肉身化作一體,手段已經超出了尋常修士太多。
這樣的手段都能用出來,那將意識降臨在旁人體內,暫時奪舍,自然不是難事。
妙秀看這事情,也實在看不出來取那五個元嬰修士性命的必要。
“這件事情,就另有一番計較了。”
唐左略略沉默,臉上有一絲不忍閃過:“那五個元嬰修士的性命,若能留下,我是很想保住的。只是他們已經被許慶之盯上,難逃他一番殺戮。”
“你可知道,那許慶之即將成就元嬰境界了?”
妙秀皺眉:“不知。”
唐左搖了搖頭,臉上有些憤怒之意:“他的手段雖然十分兇厲狠毒,是邪魔一流,但也有高妙之處。若讓他將那五個元嬰修士殺了,他就能將這個分身修成元嬰境界。”
“到那時候,更難處置。那五個元嬰修士,可謂他成就元嬰的機會。”
“我將那五個元嬰修士殺了,也是奪了他成就元嬰的機會,盡力將他成就元嬰的時候向後拖延。能讓他晚一些,就要晚一些。”
看看妙秀,唐左又道:“上尊先前與我的法旨中,也提及了這些事情。因此,我纔會取那五個元嬰修士的性命。”
“這……也實在是無奈所致。若有其他的辦法,也不止於此。”
說完這番話,唐左嘆了口氣。
“如此……也只能怪那許慶之太過兇厲。五位同道之死……總算是沒有死在那邪魔手中,也沒有因此讓他成就元嬰境界。不然,日後不知有多少同道要被他荼毒。”
說這番話稍稍寬慰唐左,妙秀略頓了頓,忍住心中波濤,問道:“唐先生,你又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你來……”
心中波濤洶涌了數分,妙秀險些掩藏不住心中的緊張,“……是爲阻斷許慶之成就元嬰,還是爲了救我?”
唐左並非立刻作答,一雙眼看着妙秀,將每秒秀看的更是心中波瀾起伏。
片刻之後,他才說道:“是爲踐行上尊要施行的道路而來。阻他成就元嬰,救你,都是其中之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