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廣寒仙子》,恐驚天上人。這哪裡是操琴,分明是在操戈啊。
衆人如癡如醉,眼前幻象叢生。九天玄女翩翩起舞,十萬天兵演練操戈;鎮元大仙廣撐衣袖,托塔天王祭出寶塔;東海龍王竄出玉龍宮,靈山佛母離去雷音寺;閻王大爺緊閉閻羅殿,灌口真君怒劈桃花山;鬼怪遊離擾亂人世間,仙家歡樂不知是何年;赤腳大仙凌雲志難酬,太上老君敗走函谷關。
天地間哀鴻遍野,魔焰滔天,張牙舞爪的撲向衆人,十八般武器紛至沓來,衆人皆是色變,慌忙後退。
這時曲風一折,引得天地間風雲忽然變,雷音滾滾、風雨交加,電芒似海般瀉下,妖魔鬼怪皆淹沒在這萬丈雷海中,這巨大的雷劫天罰,力量無窮。
不一會雷劫退去,鬼怪煙消霧散。芙蓉蓮子出水來,鵲橋高架九重天。宮闕暮雲如幛褰開,廣寒仙子出宮來。
一聲脆響如裂帛,《廣寒仙子》到此盡。滿座高朋皆無言,唯有天上皓月白。突然一老者高呼:“天啊,這,這不是人間的力量,這力量只有仙界才能在。”言含畏懼。衆強者譁然,膽戰心驚,原以爲南宮因要去赴廣寒仙子之約,是要坐化了,沒想到,難不成是真的?雖然懷疑,但今日所見不得不承認啊。
這時“咔”“咔”之聲作響,晴天突降霹靂。
兩聲兩道電芒從天而降,毫無徵兆的劈向南宮因,這可不是幻象啊!看客慌亂,這分明就是天罰啊,衆女修士還沉浸在容顏恢復的喜悅中,都是動色驚呼:“南宮哥哥!”想衝過去。
南宮因笑道:“區區雷電,何足掛齒。”衣袖一揮,光芒萬丈,天地靈氣瘋狂的聚集,形成了一根長槍刺向閃電,終於磨滅了神罰之力。那一夜註定也被銘記在修煉史上。
這夜清輝灑落,月華如水。涅陽樓上沒有人說話,唯有風聲、鳥叫聲。
南宮因頗爲留戀的看了看這世間的一切,默默看了看那幾位陪伴他多年的女子。低頭沉吟道:“我南宮因以情如道,道法由情展開又要以情結束,諸多妄念因果纏身。若想再進一步,就必須要斬斷一切因與果,問人世間情爲何物啊!”
一聲長嘆,哀怨又彷徨。
“我最終走出了那一步。這世間大道萬千,留給修士的路並不多,前人走過後人就不能再走。這世界唯有修煉者的路越走越艱險、越走路越窄。”
“我沒得選擇,只好這樣了。”在場的所有修士都動容了,這不是一個人的遇到的問題,而是擺放在所有修煉者眼前的。
這個問題折磨着一代又一代人傑的神經,前路渺茫,世間功法到五階戛然而止,到底該怎麼走,似是沒有人知道。
南宮因以不足百年的時間,竟悟到這麼多,所有人都犯嘀咕:“難不成他真的要成仙?”
南宮因頓了頓道:“今日與我有恩怨者可以儘管上臺,我們以戰止戈。幾十年來的恩恩怨怨,也該一併清算了。”說完用凌厲的眼光瞟向生死大敵,有圍攻師門的、追殺自己的、暗害追隨者的。
眼光所過之處,愧者低頭,衆強者默不作聲。
南宮因道:“既然如此,此前就一筆勾銷了,我並未留下傳承,既然情慾道被世間所不容,我也沒必要再留下道統了。”說完這句話南宮因顯的頗爲悲傷這世界沒有比師門被滅傳承斷代後繼無人更讓人難過的了。
獨自傷神了一會又對衆女拱手道:“南宮因就此作別了,世上再無紅塵仙。別了!”衆女早就泣不成聲,哭喊着要來到南宮因跟前,南宮因身邊有一股勁氣阻隔着她們,近身不得。
南宮因一招手停留在涅陽樓登仙台上的白鶴飛了過來,又摸了摸肩頭的猿,終是跳上了去,乘鶴西去。身後衆女大喊大哭,絲毫沒有一方強者的樣子,哭喊着:“南宮哥哥,帶我走也好啊!”
此後《廣寒仙子》名動天下,經久不衰。仙人已乘白鶴去,此地空餘涅陽樓。一代強者就此落幕,人間再無南宮因的消息。最後衆女離世,即便到死,也是容顏不改。一個時代遠去了。
想到南宮因不僅就想起了這些個事情。王小風搓了搓臉頰、拍了拍額頭,確定這不是做夢,又看了看老猿,果是神似像極了畫中人。
王小風盯住老猿,這一切的答案都在他身上。老猿盤坐在地上抓耳撓腮的,絲毫不在意我的熱切。
南宮因一個禁忌般的存在,傳聞中的最後一位飛昇的仙,他的傳承可是天下所有修士夢寐以求的啊。
小風自言自語道:“難不成這裡是風流謫仙南宮因練功之地?又或者是坐化之地?南宮因對外宣稱要赴廣寒仙子之會,其實是虛妄之言,哄騙世人的。他乘鶴西去想來是坐化在此地了。”
老猿不爲所動, 始終盤坐着。
他繼續推測道:“難不成這裡是南宮因的……”話未說完,因爲小風看到老猿起身向那條寒道深處走去。
王小風不敢小覷,全力催動護體罡氣,拿起火把,跟着老猿向裡走去。
這條道陰森恐怖,也不知行走了多遠,終於老猿停止了,到了隧道盡頭了,小風正在疑惑。
老猿回過頭來,用清澈的眼睛注視着他,然後拽着王小風的袖子,向前撲去。
天地旋轉,王小風一陣頭暈目眩,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出了山洞,難道自己與謫仙人無緣嗎?
忽然又發覺不對,照亮這裡的不是陽光,而是靈石,這裡和自己自小生存的靈界一樣,是一個靈氣充足卻無白晝交替的地方,難道這裡就是南宮因的埋骨之地?唯一不同之處可能就是這裡比較小,也無生靈。
老猿向一片林子走去,王小風緊跟在後面,四下打量這個靈界。不知不覺就到了林子中間。一個大墓出現在眼瞼,墓前有碑。
老猿一聲啼鳴,悽楚蕭瑟,跪倒在墳墓前,王小風也是恭敬地躬身一拜。然後看向石碑上的字。
竟是很吃驚,風流謫仙南宮因果然真成仙了。文字大義是:我南宮因即將飛昇入仙界,特地選了一個地勢絕佳的地方建立了衣冠冢。又用大法力搬山造勢,生生弄出了陰陽二氣相同的陰陽眼,留給有緣人。所以在這裡開闢了一個靈界,藏着我引以爲傲的功法,四海飄香、魅惑神魂、顛倒乾坤、逆轉五行、霍亂陰陽,還有一部輕功天龍八步。陰陽眼可以淬鍊肉體,練就洪荒不滅體。經書就在墓碑下。若是有機會請留下情慾道傳承。
還提到飛昇前救了一隻猿,也在這片靈界中。這隻猿驚活了七八百年,着實不易。
王小風恭敬的磕頭跪拜,說道:“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弟子有生之年一定會讓情慾道發揚光大的。”
“啪”“啪”“啪”磕了三個頭。
當即不再耽擱,取出了墓碑下的經書。不愧是蘊含成仙之密的書,小風看的如癡如醉,可惜境界過低,暫時只能勉強修煉四海飄香。
王小風把所有的內容死死的記在心裡。
這部秘籍是對付元神的無上秘法,四海飄香練成後可由內而外散發出香氣,可吸引萬千少女臣服於己身。也是禦敵作戰的至上功法,攝人心魂短暫的控制,令自己人打自己人,也可操縱情慾,令敵人浴火焚身,輕者功力倒退,重者身死道消。
天龍八步倒是沒什麼限制,以王小風三階中期的境界也可以修煉。
王小風本來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情,索性就在靈界住下了,整日投身修煉着魔了一般,如癡如醉,時而老僧入定,時而癲狂傻笑,時而玄功逆轉,着實奇怪可怕。
靈界之中不計時,也不知過了多久,王小風天龍八步練成,輕功大進,八步之內無人能逃過他的追逐。四海飄香也是小有成就,王小風決定出去煉體。
老猿這幾天一直待在衣冠冢前,不願離開,王小風表達了要帶它出去闖蕩的意思,老猿只是看着墓碑一直搖頭。王小風只得作罷。
再次點燃火把,展開護體罡氣來到陰陽眼那裡,平復了一下心情,吐出一口濁氣。開始煉體了。
口中默唸師父南宮因傳下的口訣,慢慢撤去護體罡氣。那可是心驚肉跳的,這裡冷熱交織一不小心就會身死道消,馬虎不得。
王小風一陣難受,一半邊身子冷,一半邊身子熱,齜牙咧嘴的。全身靈力鼓盪,經文流轉,慢慢牽動陰陽二氣流入己身。
身體內一陣翻涌,經脈裡陰陽二氣遊走,所過之處宛若刀子劃過一般,疼痛難忍。在功法的催動下,陰陽眼活了起來太極圖在不斷的運轉,先前熱的地方變冷,冷的地方變熱,這一張一縮中,王小風的身體終於炸裂開來,絲絲鮮血透過衣服,王小風硬撐了下去。
就這樣經脈裡的陰陽二氣越積越多,不斷的在經脈中流轉,王小風驚喜的發覺經脈正在擴展,若是一片的經脈是小溪的話,現在的就是大河,這大河若是填滿靈力,不成爲五階巔峰高手也差不多了吧。
而且經脈正在吸收陰陽二氣,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經脈到達了飽和,再也吸收不點了。
這時經脈中剩餘的陰陽二氣衝出體內,不斷地衝擊血肉、骨骼。這個過程是無比痛苦的,王小風一直慘叫。終於暈了過去,栽倒在地上。
蛻變仍在繼續,時間在不斷的流失,王小風已經被體內新陳代謝的污物,掩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