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兒大膽,怎麼跟先生說話呢,越來越不成器了,今個罰你去面壁思過。”
楚芸兒忙完事情,打道回府。卻沒想到在家門口遇到了這樣的事情。王小風竟然對自己的千里迢迢請來的貴客不敬,楚芸兒很是惱火。
王小風不屑道:“哼,母親不分青紅皁白就罰風兒,這人是假的。公輸痤怎麼會這般熊樣嘛,明明就是個落魄的叫花子,打腫臉充胖子。”
楚芸兒很尷尬,不失微笑的對公輸痤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望先生海涵。請進。”說着讓出了一條路。
又對使了個眼色,讓她把王小風抱走,這小傢伙看着心煩。王小風嘴裡還嚷嚷着:“母親萬不可輕信了他,他肯定是騙子,紅豆爲什麼要捂我嘴巴,讓我說嘛……”叫嚷着離開,楚芸兒滿臉黑線。
公輸痤嘿嘿笑着,道:“這是你兒子嗎?絲毫看不出來啊,哈哈哈。跟你和王桓是一點都不像啊,頗有心機、聰敏過人,非池中之物。”
語不驚人死不休呀。楚芸兒原以爲先生會罵王小風幾句,誰知倒是誇獎了一番,一時愣住了,不知該如何回答,心下揣測難道先生氣急說的反話?當下又否決了,堂堂建造宗宗主,何等的人,怎麼會跟一個孩子一般見識呢。
這王小風確是自己的孩子,除了出生時天生異象,仙氣氤氳之外,絲毫沒看出來自己的兒子有什麼不反。
如果說囂張跋扈的話,那是厲害的沒邊呀,京城小霸啊,比他爹比他爺爺都牛,花錢不計數,僕人戲子倒是歡喜。
楚芸兒有時就在想,這京城一代的良家少女可要遭殃了,自己生出了一個好色的登徒子,從他年紀輕輕就粘着丫頭紅豆就看出來了。每想到這,都要念叨幾聲罪過罪過呀。
楚芸兒又疑惑,難不成先生得到了什麼消息不成,那產房裡的幾個丫頭還有產婆,都是個禍害呀。
楚芸兒問道:“先生何出此言啊,小風自幼乖張,長大也是一個紈絝少年,才能是半點沒有,壞水倒是有一肚子。”
公輸痤朗聲大笑,笑聲震天響。片刻正色道:“才志不顯,時候未到而已。我本想收他爲徒,傳他一身本事。又覺得自己淺陋不堪,難當大任啊,此生註定無師徒之份啊。假以時日,成就不可想象啊。”
楚芸兒聽的一愣一愣的,先生要收風兒爲徒,這是與朝廷來往密切的大勢力呀,且公輸痤數十年來從未聽說收過徒弟,收徒之事若成,功德無量啊,說不定到時候這建造宗就是王家的了。
滿是激動的半信半疑,行禮道:“還望先生收回成命,風兒能入先生法眼,是他的福分,怎有師父覺得自己配不上徒弟的事呢?”
僕人上了茶,就退下了。
老頭坐在太師椅子上思索這楚芸兒與王桓果然不知,有趣了,小傢伙錢不過我的眼睛,根骨奇佳,靈力修長,而且神識不凡心性過人,不世的天才啊。試想哪有人願意裝作一個華而不實的囂張世子呢。又有人說了這樣不是挺好嗎?敗家子還不好當嗎?可是對一個心懷天下頗有遠見的人來說,最痛苦的莫過於做一個金絲雀,被養在金籠裡,這個籠子是皇宮也好,公爵府也罷,都是不能被接受的。每天還要緊張兮兮的學着做一個跋扈的少年,簡直就是浪費修煉時間,老道也是爲他哀傷。想到這裡又覺得說的多了,擔心因此讓他多年的佈局付之一炬。
又幽幽說道:“夫人今日老道說的多了。此事休要再提,萬不可對人提及。”
既然這樣楚芸兒也不好再說什麼,此事關係重大,萬不可傳出去。一個跋扈的子弟尚且不放過,一個絕世天才豈不是更危險了?王傢什麼不多就是仇人多,有些還深藏暗中,最是可怕,不知什麼時候就來反咬一口。
公輸痤看向杯中的茶水。這大戶人家對着品茶飲茶是格外講究。用的是用當下流行的沖泡。
說的道:“茶色碧綠,茶香沁脾,聞着就回味無窮。這靜林龍井就是講究一個水清茶綠,當用青瓷來相配。青瓷又已潮州的青花爲尊,若我沒猜錯這杯具自是潮州出品。”
楚芸兒道:“先生好眼力,正是潮州青花瓷。”
“哈哈,茶非凡品,此水也有門道啊。”
“先生果神了,這是城外青丘甘泉,我讓僕人每日小心打來一桶,爲了不驚動泉水之柔、之靈,都是一步一步提回來的,三更出發,五更纔回。想不到先生不僅建造精妙,而且深諳茶藝。小女子佩服。”
公輸痤笑而不語,抿了一口茶,果真神妙無雙,無與絕倫。身心大震,清爽無比,雖深諳茶藝,但是這樣的感覺也不常有,端是可遇不可求呀。茶香在身體裡迴盪,終於化作一口濁氣,呼出,颯爽啊。
這公輸痤雖貴爲一宗之主,但是卻常常不再宗中。雲遊四海,四處流浪,甚至乞討爲生,尋常人自是無法理解啊。穿着邋遢,形骸放浪,是世人給他貼的不可磨滅的標籤。
“其實小傢伙倒也沒說錯,我不是公輸痤。”楚芸兒一愣神,莫非先生喝茶喝的腦子壞掉了?老頭又說道:“或者說不是以前的公輸痤了,這些年我雲遊四海,膠東、浣南、西涼,甚至還去夜郎轉了一圈。收穫很大啊,不客氣的說,如今的我與那個我簡直不可同日而語,一個在天一個在地。說說吧。這次找我來何事?”
這是腳步聲緊促,王進侯來了。老爵爺得到消息,說是公輸痤到了,也是來到客廳。
“宗主遠道而來,不辭勞苦,王進侯這裡謝過了。”公輸痤大驚站起來行禮道:“爵爺嚴重了,公爵府有事而招,公輸痤豈有不來之理。”
按說這一宗之主雖不在朝堂任職,但是這地位也是與公爵相當的,不必行禮。
只是這公輸痤前半生碌碌無爲,不被賞識,那時可是真落魄。
當年公輸痤還是一無名小卒。建造宗的一個弟子,不被看重,處處收到同門排擠。
公爵府建造向天下匠人徵集圖樣,雪花一樣圖紙向公爵舊府雲集而去。
老公爵一一查看,可惜都是千篇一律的樣子,很是失望。誰知忽然眼前一亮,那左右兩個冰室兩道門,夏季自降溫的清涼絕妙設計,簡直就是爲公爵設計的嘛。老爵爺是西涼人受得了冷受不得熱。
老爵爺問左右公輸痤何許人也?都不答話。後來得知這公輸痤是建造宗的無名弟子。
老公爵沉默了片刻拍案道:“就他了。”衆人都沒想到,被選中的是一個無名小輩的圖紙,都是大怒,都往京城聚集而來。想看公爵府笑話。
府邸建成後,華麗驚人,光彩耀眼。公輸痤沒讓老公爵失望,這種建造風格迅速成爲一種潮流,席捲大乾國。公輸痤也是一飛沖天,神作不斷,更是成了建造宗新一代的宗主,前途無量。
這說起來這老公爵還是公輸痤的伯樂。雖說現在地位相仿,還是要行一禮表示自己對老公爵的敬重之意。
“不可,輸痤,如今比不得以前了,你我平輩相交。”老公爵攔下了公輸痤的一拜。
“不可,爵爺,若是沒您的賞識,公輸痤現在還是那個抑鬱不得志的傢伙呢,何談現在的身份地位呢。輸痤是晚輩,當行子侄之禮,切莫再說了。”
老公爵見公輸痤說的如此堅決也不好說什麼了。落座,閒談了一陣。
楚芸兒退下,說是要去看看小風。
“爵爺這次想建什麼,你說,公輸痤拿出看家本領來。”
“也沒什麼麻煩事,只是孫兒小風越來越大,住在西廂房不合適,畢竟是獨苗,你也知道我們的情況。天下有多少眼睛盯着小風,我心裡可清楚的很呢。造一座防守嚴密院子,成爲一個嚴密的堡壘,如何?”
“沒問題,爵爺放心。只是府邸好建,人心難測,要防患於未然,以免內部人生亂。”
“嗯,那就有勞輸痤了。”
經過楚芸兒的開導,王小風對那個老道的敵意消減了不少,但是還不願見他。只是母親說,有驚喜。勾起了王小風的興趣,要不然他纔不願見那乞丐呢。
王小風嘟嘟噥噥的,紅豆把門打開,一瞧,神霞滿天,神光攝人。屋內站着一個衣着華貴,背面而立的男子,手裡搖着一把摺扇,舉止盡顯貴族之氣。
心下正疑惑公輸痤去哪裡了,難不成這就是?
那男子緩緩轉身。什麼,這傢伙面容白皙,分明只有二十多歲,公輸痤怎麼着也四十多歲了呀。但是隱隱就是昨天的那個人,鬍子也颳了,有幾分出塵之氣,仙風道骨。這是爲何?
“不要吃驚,這是道門秘術。建造宗房子修的,這面孔當然也修得。這是保青春之法。我的盛世美顏可是引誘了不少年輕女子以身相許呢。哈哈哈”
王小風一陣無語,老不正經的東西。諷刺道:“怪不得當年被人排擠,就是一個吃軟飯的傢伙,有什麼了不起的。”
笑聲戛然而止。都說揭人不揭短。公輸痤的臉色由白轉青再轉黑,陰沉的都滴水了。
紅豆一看不妙,張腿就跑。王小風咯咯的笑着。
公輸痤召集人手馬不停蹄,日夜趕工,這個大工程先拆後建,前前後後耗費一年多。
機關精妙,氣勢恢宏,匯聚百家之長的院落終於建成。
王小風也已經四歲了,對着府邸很是滿意,取名桃李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