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紅軍坐在牀邊發了一會兒呆,然後站起來,擡腳想往外走。
突然又覺得一走了之不合適,咋好就這樣一聲不吭的走了呢?
這跟做賊還有啥兩樣?
於是,他回過頭來,躲躲閃閃望着王香草,小聲問道:“姐……姐,你睡着了嗎?”
“咋了,你想走?”王香草嗓子竟有些沙啞。
宋紅軍說:“你要是沒啥事的,我……我就先回去,還有人等着用車呢。”
王香草這才睜開眼睛,望着他,說:“宋紅軍,你就這麼走了?”
宋紅軍心裡咯噔一下,暗自驚乍起來:完了……完了,這回可麻煩了,搞不好是被這個娘們兒給訛上了,都說女人是禍水,看了一點兒都不假,她主動給了自己,肯定是有所圖的,可她想從自己這兒得到上面呢?
都說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難道她想要錢?
要就給她唄,只要別鬧騰出去就成,要是搞得沸沸揚揚,自己還怎麼找媳婦呢?
唉,誰讓自己嘴饞沾腥了,自作自受,活該!
……
一邊盤算着,一邊陪着十二分小心問:“姐,您還有事兒嗎?”
王香草說:“先別走,我還有事要跟你說呢。”
“哦,好吧。”這下宋紅軍確定自己是栽在這女人身上了,只得乖乖站在那兒,靜候發落。
王香草下了牀,剛想穿鞋,突然覺得一陣暈眩,趕忙扶住了站在身邊的宋紅軍。
宋紅軍嚇得一陣哆嗦,屏住呼吸,直直杵在那兒。
緩過神來,王香草懨懨地說:“你這人,狠着呢。”
宋紅軍頭也不敢回,不解地問:“我……我怎麼就狠了?”
王香草說:“你聽老人說過一句話嗎?”
“啥話?”
王香草露出一臉的慘笑,說:“不光人狠,心還黑。”
宋紅軍一瞬間憋得臉紅脖子粗,喃喃地說:“姐……姐,你這話啥……啥意思啊?”
王香草逼問:“你承認不承認?”
宋紅軍爭執道:“沒……沒有,不是,真的不是。”
王香草說:“趁人之危,佔了人家的便宜,還不黑嗎?黑就黑吧,還拍拍屁股想溜走,那不叫狠就啥?”
宋紅軍嘟囔着說:“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兒,矇頭蒙腦的,幹了些啥都忘記了,真的忘記了。”
王香草說:“那你的意思是我錯怪你了?”
宋紅軍說:“我也說不明白。”
“那你意思是怪我了?”
“沒怪你,可也怪不得我呀。”
王香草在他身上猛拍一把,說:“你功夫倒是厲害,看着沒多大動靜,卻能要了人的命。”
宋紅軍說:“姐,我也沒怎麼厲害呀,還儘量拿捏着,輕來輕去的呢。”
王香草說:“就你那一手,輕比重都厲害,厲害成千上萬倍呢。”
宋紅軍苦笑着說:“姐,你說啥呢?我真是聽不懂,反正從頭到尾都稀裡糊塗的,就跟做夢一樣。”
王香草長吁一口氣,說:“那我也跟你說實話,姐還是頭一回被外人親近,你真不愧是個特種兵,連那種事情都幹得特種!”
宋紅軍臉紅了,連脖子也成了紫紅色。
王香草鬆開扶在宋紅軍肩上的手,坐到牀上,穿起了鞋子。
宋紅軍呆不住了,急着想走,就問王香草:“姐,那個……那個我該走了,下午還有活呢。”
“啥活?”
“鎮上殺豬的劉胖子包我的車呢。”宋紅軍滿臉真誠地說。
王香草爽快地說:“那我還想包你的人呢!”
宋紅軍一怔,正過身來,緊盯着王香草,傻傻地問一句:“你……你包我的人?”
王香草點點頭,鄭重地問他:“你真的當過特種兵?”
一提到特種兵三個字,宋紅軍腰桿子瞬間挺直了,滿臉的猥瑣一掃而光,底氣十足地應道:“是,我是特種兵!”
王香草瞄他一眼,問:“你下午幾點的活?”
宋紅軍說:“三點。“
王香草看一下表,說:“還不到兩點呢,誤不了你的事。”
說着走了出去,把裡裡外外的門全都敞開,然後折回身,坐到了外間的矮凳上,對着裡屋的宋紅軍說,“你出來,我跟你說個事兒。”
宋紅軍出來,坐到了王香草對面的矮凳上,神情有些緊張,低着頭,不敢面對王香草。
“你緊張啥?”王香草問。
“沒……沒緊張啊。”
“你擡起頭來,我跟你說正事。”王香草命令道。
宋紅軍擡起頭來,表情卻仍不自然,目光越過王香草的肩頭,落在了灰白的牆上,吶吶道:“有事你就直說吧。”
王香草問:“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很隨便的女人?”
宋紅軍搖搖頭,說:“不……不……不是。”
王香草說:“用不着裝模作樣,我知道你心裡是咋想的,就算真有了那事,我也不怪你。”
宋紅軍哦一聲,打量了她一眼,隨又慌亂地盯上了牆面。
“權當是我主動的,你用不着怕啥。”王香草爽快地說。
宋紅軍又哦了一聲。
王香草接着問:“那你知道,我爲啥主動跟你好嗎?”
宋紅軍搖搖頭,說不知道。
王香草聲音突然軟了下來,說:“大兄弟,我想求你幫個忙。”
宋紅軍一愣神,問:“我能幫你啥忙呢?”
王香草說:“我也是沒了更好的法子,想來想去,覺得這個忙也只有你才能幫我了。”
“姐,啥事呀?有那麼嚴重嗎?”
“你覺出嚴重了?”
“是啊,要不然你怎麼會那麼嚴肅呢。”宋紅軍皺着眉,真的有點兒摸不着邊際了。
王香草咬了咬牙根,斷然說道:“你去幫我把奶奶的屍骨搶回來!”
宋紅軍頓時傻了,目光直直盯在王香草臉上,半天說不出話來。
王香草問:“咋了?你怕?”
“不是……不是……”宋紅軍咧嘴苦笑着,說,“這事……這事兒也太不靠譜了吧?”
王香草說:“沒啥不靠譜的,他們不仁,我們也只能不義。”
宋紅軍說:“有那個必要嗎?不就是一把土渣嘛。”
王香草滿臉凝重地說:“太有必要了,哪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呢?這可關係到李家子子孫孫的前程命運,特別是我兒子小龍,儘管他聰明,儘管他好學,但如果沒有好的風水寶地催發,那還不知道是個啥呢。”
“你也太相信那個了吧,都是些迷信說法。”
“你還年輕,沒有成家,沒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你不懂。”
“人死如燈滅,只剩了一堆骨頭渣子,放哪兒也無所謂了。”
“你用不着勸我,你只告訴我,願意不願意幫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