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香草掛斷電話,站在暗處等了不到十分鐘,黑乎乎的兩個人影就走近了,一個人手裡還提着根明晃晃的棍子。
“崔玉柱,來,這邊來。”王香草招呼道。
崔玉柱大聲應着,擡腳跑了過來。
到了跟前,王香草指責他說:“崔玉柱,夜裡值班,要注意要領,這樣會把壞人嚇跑的。”
“哦,咋了?你的意思是?”崔玉柱不知道王香草在說啥。
王香草說:“你看看你手上的棍子,咋是白色的呢?”
崔玉柱說:“爲了滑溜,我在上頭刷了白漆。”
王香草說:“白色太顯眼,知道不,大老遠就看得一清二楚。”
“哦……哦……”崔玉柱點頭答應着。
王香草接着說:“還有說話,一定要壓低了,不能像剛纔這樣,大聲咋呼,這很容易暴露自己的。”
崔玉柱是啊是啊地答應着,說以後一定注意了。隨又小聲奉承王香草說,“姐,原來真看不出來,你還真是塊當官的料呢。”
王香草冷冷應一聲:“崔玉柱,以後別對姐說這些,聽着怪彆扭的。”
崔玉柱有些難爲情,說:“我說的是真心話嘛,又不是……又不是故意吹捧你……”
“好了,姐沒怪你,只是給你提個醒。”
“嗯,好,知道了。”
“走,跟我走。”王香草說着,朝前走去。
“姐,咱要去哪兒?”
“學校。”
“學校有情況嗎?”
王香草想了想,說:“咱是沒有,咱過去看看情況。”
往前走了幾步,又說,“這地方是重點部位,以後值班的時候,要多加防範,對了,最好是暗中注視着,儘量別暴露自己,知道了嗎?”
崔玉柱虛心地答應着,踩着王香草的腳後跟進了校門。
校園裡空蕩蕩的,只有辦公室的燈亮着,兩個老師正在伏案寫東西。
三個人滿院子轉悠了一圈,便來到了於校長的住處,見屋裡亮着燈,王香草就走過去,敲了敲院門。
不大一會兒,裡面響起了開門聲,隨即有人問:“誰呀?”
王香草聽得出正是於校長,就說:“是我們,開門呢於校長。”
於校長一聽我們兩個字,就知道不只是王香草一個人,話語就冷了許多,說:“都這時候了,有事嗎?”
王香草說:“你開門吧,我們有公事呢。”
於校長不再說話,嘩啦開了門,見崔玉柱手中攥着棍子,往後一閃身,驚詫地問:“你們這是幹嘛呢?”
“瞧把你嚇的,做虧心事了吧?”王香草玩笑着說。
“哪裡……哪裡……我能做啥虧心事呢,好事還做不過來呢。”
“沒做虧心事你心虛啥呢?”
於校長手一攤,說:“我哪兒心虛呢?是見有稀客來,激動唄。”
“跟你鬧玩呢。”王香草往裡邁一步,接着說,“於校長,您在忙啥呢?方便進屋說會兒話嗎?”
“跟我說啥呢?孩子的事情?”
“不是孩子的事情,是社會治安,只是隨便聊聊,想聽聽您的意見。”王香草客套道。
“不忙……不忙,裡面請……裡面請。”於校長禮讓起來。
王香草回頭望了望崔玉柱他們,小聲說:“你們先去忙吧,於校長這兒我跟他談。”
崔玉柱問:“那一會兒我們過來接你嗎?”
王香草說:“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崔玉柱答應着,帶着同伴走了。
於校長說:“你可了不得,都混上貼身保鏢了。”
王香草說:“啥呀,他們是在幹自己的工作。”
“工作?啥工作?”
“還是進屋說吧。”王香草說着,朝屋裡走去。
於校長站在原地想了想,隨後輕輕關了門,輕得幾乎聽不到聲音。
進屋後,見王香草坐在了牀前的沙發上,就笑着說:“都好多日子不見你影子了,本想着去找你,卻又不敢隨隨便便去打攪你。”
王香草問:“你怕啥?”
於校長說:“你現在是村幹部了,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啊,可不是隨隨便便好驚擾的。”
說完,竟咧嘴笑了。
王香草感覺於校長那笑有些詭異,就問:“你笑啥?是不是沒按好心?”
於校長說:“不是……不是,你想哪兒去了?我的意思是高處不勝寒嘛,你當領導了,別人就會過多的盯着你,看我進了你家,還不知道編排出些啥來呢,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王香草說:“你想的倒也對,要不然我就不要崔玉柱他們陪我來你府上了,也是爲了你的臉面。”
“我還有啥臉面,一個窮教書匠。”
“那可不是,你是一校之長啊,堂堂正正的幹部呢。”
“狗屁幹部!你就別損我了。”於校長說着,轉身給王香草沏茶去了。
王香草說:“別泡茶了,喝了睡不着。”
“睡不着就不睡唄,正好可以多聊一會兒。”
王香草見於校長一臉壞笑,就說:“想不到你變化夠大的。”
於校長把茶杯遞給王香草,緊挨着王香草坐了下來,問:“你覺得我哪兒便了?”
王香草往後趔趄了一下身子,說:“那兒那兒都變了,變得不像從前那個於校長了。”
“你倒是挺會看的,的確是變了……變了。”隨又不易察覺地往王香草身邊移了移身子,問,“對了,你不是說談治安的事嘛,那就先談吧,工作要緊……工作要緊……”
言外之意,後面還有故事。
王香草就板起臉,正經問起了近來學校的治安情況。
於校長聽後,也嚴肅起來,說:“大事倒是沒有,就是有一次,校園裡夜裡又腳步聲,像是進了人,有一次還把辦公室的玻璃給敲碎了兩頁。”
王香草跟着問道:“還有其他損失嗎?”
於校長搖搖頭,說“沒有。”
王香草突然又想起了孫秀紅,問於校長:“那些女老師都沒事吧?人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呢。”
於校長說:“女老師只有兩名,胡老師住在鎮上,下班後就騎摩托車回去了,孫老師這一陣子也挺好,沒再犯病,但課一直沒讓她上。”
“那她的課咋辦?”
於校長盯着王香草笑了笑,說:“你是關心你兒子的學習吧?”
王香草明顯感覺到,今天於校長跟往常不一樣,看上去很開心,像是有啥喜事似得,聽到他提到自己兒子,就說:“關心自己兒子是小事,關鍵是全村的孩子都需要好老師啊!”
“瞧瞧……瞧瞧,現在當領導了,思想境界就是不一樣嘛!”
“行了,你就別糟踐我了,啥境界不境界的,就算是關心兒子的學習也沒錯呀,你說對不對?”
“那是……那是,你放心好了,孫老師的課全由我代教了,不但沒落下,這才全鎮統考,反倒提高了五個名詞。”於校長洋洋得意起來。
王香草就說:“孩子能遇到你這麼好的老師,真是燒八輩子高香了。特別是我兒子小龍,這一次提高了那麼多,真得好好謝謝你呢。”
“你想咋謝我呢?”於校長說着,媚眼爍爍地往王香草身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