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香草一愣神,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她本來就懷上了,被王大慶給打小產了?”
馬有成反問她:“你覺得不像嗎?”
王香草瞅了瞅,斷然否定,“不像……不像,肯定不是。”
馬有成問:“你咋就那麼肯定了?”
王香草說:“我可從來沒見過這號的,要是個嬰兒的話,腦袋咋會光禿禿的呢?不像,一點都不像。”
“這倒也是。”馬有成說着,深彎下腰,細細瞅了一陣子,說,“甭亂猜了,是個大土豆。”
王香草唏噓道:“咋會這樣呢?”
馬有成沒做聲,只是好奇地打探着,像是在用心地研究着一個怪誕的異變現象似的。
其實,這個時候的王大慶老婆只知道在哭嚎,全然忘卻了自己的尷尬處境。
王香草擡頭望着馬有成,禁不住問一聲:“咋會這樣呢?”
馬有成心裡既好奇,又衝動,難免血流加快,暗潮涌動。
但當着王香草的面,他不能流露出絲毫的輕浮之色,只得極力剋制着,一臉冷峻,“是啊,這是怎麼會一回事兒呢?”
王香草問:“該咋辦呢?”
馬有成說:“還能咋辦?趕緊拿出來呀!”
王香草問難地望着馬有成,問一聲:“你說讓我來拿嗎?”
馬有成眼一瞪,嚷一聲:“難倒你要我給她拿嗎?”
其實這話連馬有成自己都覺得有點兒言不由衷,但王香草硬是沒聽出來,極不情願地蹲下身來,試探着攥住了那個黑黢黢的“土豆”。
不知道是因爲土豆太大,還是因爲王大慶老婆身體腫脹的原因,王香草變換着姿勢,試了幾次都一動不動。
當她仰起汗涔涔的臉蛋兒看向馬有成時,眼裡分明寫滿了無奈與求助。
雖然馬有成早已心有所動,躍躍欲試,但還是裝出一副清純老男人的矜持,指責王香草:“有那麼難拿嗎?看看你,簡直就是個慫蟲!”
王香草賭氣站了起來,嘴上嘰咕着:“有能耐你拿!我……我實在是沒法子了。”
“看來關鍵時刻還得男人上陣!”馬有成蹲下來,兩手並用,同時從兩側探進去,並不着急往裡拽,硬拽的話會越擠越深,只是用四根手指夾住了土豆,小心翼翼地往外挪動。
看上去這樣效果不錯,可剛剛探出頭來,一不小心,又滑了回去。
馬有成籲一口氣,累得身上汗津津,小聲罵道:“奶奶個頭的!竟然大頭朝裡,好不容易弄出了大半,又卡了回去。”
“那咋辦?”王香草問道。
馬有成想了想,說:“你去找一把螺絲刀來。”
王香草一愣,問:“你想幹嘛?”
馬有成說:“你不要管,儘管去找。”
王大慶老婆突然開口了,有氣無力地說:“外屋菜櫥後頭,有一個小木盒子,裡面有,你找找看。”
王香草答應一聲,轉身出了屋。
王大慶老婆又問馬有成:“村長,你找螺絲刀幹嘛?”
“還能幹嘛呀,幫你把土豆撅出來唄。”馬有成輕鬆地說。
王大慶老婆一聽有點兒着慌,問道:“你用鐵傢伙,不會傷着我吧?”
馬有成咋呼道:“已經那樣了,還怕啥?用不着管那麼多了。”
王大慶老婆又抽抽搭搭哭了起來。
馬有成這才正經勸慰她,說:“沒事的,跟你鬧着玩呢,放心吧,儘管放心就是了。”
“你哄俺……肯定是被弄壞了……”王大慶老婆反倒不相信起來。
“好了……好了,你就別嗷嚎了,沒事的,囫圇着呢,真是的,壞不壞自己還感覺不到嘛。”馬有成邊說邊接過了王香草遞過來的螺絲刀。
“王香草……王香草……”王大慶老婆突然叫喚起來。
“咋了……咋了,我在呢。”王香草走了過去。
王大慶老婆懇求說:“你過去盯緊了,千萬……千萬別給弄壞了。”
馬有成心裡罵道:熊女人,命都差點沒了,你還在乎個臊東西!
王香草答應了下來,退到馬有成身後,看着他把螺絲刀穩妥地放在了土豆正中的位置,慢悠悠往裡插着。
這個看似簡單的活兒,馬有成幹起來卻非常艱難,萬一插偏了,後果不堪設想。
馬有成小心翼翼,全神貫注,更重要的是要掌握好平衡,一點一點往裡深入。
深入。
再深入……
直到把螺絲刀插進二三公分的模樣,才試探着往外拽起來。
等到把土豆小頭移了出來,纔對着王香草說,你捏住了土豆,配合着我一起往外提。
王香草蹲下身,三根手指捏上去。
馬有成喊起了號子:“一、二、三,起!”
隨着“噗”一聲悶響,一個大土豆被完整地拽了出來。
馬有成用螺絲刀挑着已經變成了灰色的土豆,拿到眼前看着,只見上面沾滿了黏兮兮的髒東西,還散發出了一股刺鼻臭味兒……
兩個人對視一下,他們有了一個相同的判斷,那東西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竟然是人的大便!
馬有成把螺絲刀挑着的土豆扔到了一旁,緊捂着鼻子,躥到了外屋。
王香草一直守在王大慶老婆身邊,強忍着熏天的臭氣,問躺在地上女人:“是不是還有其他東西在裡面?咋……咋就那麼臭呢?”
女人咬咬嘴脣,說好像是是屎。
王香草問:“你說是人的?”
女人說是。
王香草問:“咋會弄進去那個呢?”
女人又哭訴道:“那個沒良心的,腸子都壞透了,他去廁所裡挖了一勺子,給……給灌了進去,還用……用土豆給塞了,然後……然後……”
馬有成返回了門口,大聲問道:“然後又咋了?王大慶又對你做啥了?”
女人吃力地坐起來,不等開口說啥,忍不住哇哇嘔吐起來。
王香草輕輕拍着女人的脊背,邊拍邊安慰。
馬有成挪動了一下腳步,選一個最佳角度,上上下下打量着女人。
“咋吐得這麼兇?你是不是覺着哪兒不舒服?”王香草問。
王大慶老婆又吐過幾口後,才搖搖頭,喘着粗氣說:“沒……沒事,是……是王大慶那個狗孃養的,他……他……”
馬有成彎下腰,目光仍粘在女人身上,問:“王大慶他對你咋着了?”
女人拼命搖着頭,說:“那個狗東西,他……他往我嘴裡面撒……撒……”
“撒尿了?”
“嗯。”
女人再次嚎哭起來。
馬有成吸了吸鼻息,果然聞到了一股很衝的臊氣,狠狠地朝着地上啐一口,罵道:“這個狗雜種,真特馬的狗惡毒的,虧他想得出!”
嘴裡惡狠狠罵着,心裡卻在幸災樂禍:你這個不要臉的娘們兒,也是活該,就該好好治治你!
心裡嘰咕着,馬有成捂着鼻子去了外屋。
王香草見女人不再嘔吐,就說:“趕緊起來穿上衣服吧,裡裡外外洗一洗,瞧瞧你吧,渾身上下沒個乾淨地方了。”
女人點點頭,滿臉悲慼。
王香草繞到了女人身後,雙臂環抱了她的腰身,吃力往上拽着。
馬有成問:“你覺得咋樣?沒事吧?”
女人搖搖頭,說沒事。
馬有成說:“瞧瞧你們鬧的這一出吧,簡直太過分了,這哪兒還有個夫妻模樣啊?萬一出了人命咋辦?”
女人痛心疾首地罵了起來:“王大慶那個驢x的,早就沒了那個情分了,我還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越是這樣越不能死,好好活着,把他制服了才叫本事!”馬有成打氣鼓勵道。
女人說:“我咋能制服得了他呀?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好好的一個人,手頭有了幾個錢,就不拿我當人了。”
抹一把眼淚,接着哭訴道,“我忍了很多年了,實在不想忍下去了,死了算了,嗚嗚嗚……”
馬有成說:“不行,要死也不能這時候死,等我找到那個狗雜碎,爲你報仇雪恨再死也不遲,你說好不好?”
女人含淚望着馬有成,說:“也是……也是,我今天不能死,死了就對不住你們了,村長……村長,你可一定要爲我做主啊!”
馬有成說:“你放心,我饒不了他!”
說完,他對着王香草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趕緊離開。
接着問女人,“你這會兒覺得咋樣了?”
“沒事……沒事的,就是心裡有些難受。”
馬有成盯着她稍顯臃腫的身子,問她能走動不。
女人試探着走了幾步,雖然腳步輕乏,卻還算穩妥。
馬有成點了點頭,說:“看來沒事,沒傷到內臟,你自己洗一下吧,我們在這兒也不方便,好不好?”
女人擺了擺手,蔫蔫地說:“你們走吧,回去吧。”
“等洗乾淨了,好好睡一覺,睡醒了再好好過日子。”
女人嘆息一聲,說:“這日子還咋過呀?頂樑柱倒了,沒法過了。”
馬有成接着問:“你知道王大慶去哪兒了嗎?”
女人搖搖頭,說:“不知道,他去哪兒從來都不告訴我。”
“這個狗雜碎,簡直無法無天!”馬有成罵着,轉身出了屋。
王香草又叮囑了幾句,才離開,跟在馬有成後面去了村委會。
一進屋,不等坐定,馬有成便回過身,直勾勾盯着王香草,問王香草:“你說王大慶幹嘛要那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