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玄天大陸都在發生着微妙的變化,但生活在玄天大陸上的人們卻完全沒有感覺,就是因爲這種變化猶如抽絲剝繭一般細潤無聲,叫人完全沒有任何感覺。
甚至就連修仙門派們也都沒有感覺到正有一場鉅變正在發生着。
對於普通人們來說,他們的最直接的感覺就是變得比較困,人容易累,沒什麼精神而已,這種變化,往往會被認爲是昨夜沒有睡好,僅此而已。
大洪帝國的皇宮此時就像是一株巨樹,他的根系遍佈整個玄天大陸任何角落,這根系壯碩有力,正在不斷汲取玄天大陸的營養。
若僅是如此,也就沒有什麼,但大洪帝國皇宮中的那株大樹周圍是不長草的,等到這株大樹成長到了一定程度之後,所有的一切都將成爲他的養料。
而此時的方蕩關上了房門和窗戶,雖然對於方蕩來說做這些是完全沒有意義的事情,但方蕩還是聽從一衆祖宗們的要求,做了這些。
“蕩兒,我們知道你一直都對我們的那間書房感興趣,原本我們曾經說過,還不到告訴你的時候,但現在,我們商量一番後都覺得這件事你可以聽一聽了,而不必等到死了之後進入書房中才知道其中詳情。”方蕩的十祖爺爺捧着鬍鬚面色鄭重的說道。
方蕩對於十世祖宗們的書房一直都相當的感興趣,不過那是從前,自從方蕩進入上幽界看到了嶄新的世界後,對於凡間的秘密就不算特別感興趣了,畢竟這都是凡間的事情,見識過更加光怪陸離的世界後,雖然方蕩不會承認,但凡間確實變得不太那麼有吸引裡了,就如同一位翰林學士當然不會對秀才們的經驗心得敢興趣一樣。
不過,一衆祖宗們說得正式,方蕩也不得不擺出一副正式的表情來面對。
十祖爺爺看了一眼身旁的十祖奶奶,十祖奶奶面色比十祖爺爺還要鄭重,微微點了點頭,十祖爺爺才繼續說下去:“我們方家一直都在守護書房之中的一件寶物。”十祖爺爺伸手一拂,那座書房出現在方蕩的房間中,將方蕩的牀直接擠走,咚的一聲撞在牆上粉碎。
方蕩站起身來步入書房,這書房方蕩還真是有些想念了,當初他在這裡被十世祖宗們看着學習文字等等,方蕩嗅了嗅,那茶香在鼻端縈繞,說不出來的舒坦快樂。
這味道對於方蕩來說充滿了回憶。
方蕩深深地吸了幾口後,眼中似乎看到了那個在書房中勤奮看書的少年,從小的時候孃親就說過書中有天底下最大的道理,文字記載着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方蕩對於這句話一直牢記心中,所以對於書本上的知識方蕩拼命地汲取。
不過方蕩在書房中轉了一圈卻並未看到這裡有什麼寶物。
十世祖宗們跟在方蕩後面走入書房,靜靜地看着方蕩。
方蕩最後將目光投注在了那個煮着茶水的大鍋上。
要說書房中唯一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的恐怕也就只有這口鍋了,當初方蕩就一直都覺得在書房中燒一口鍋煮茶是一件很沒有道理的事情,只以爲是地方小,沒地方擺放這口鍋,現在看來,情況或許和他方蕩想的不太一樣。
而且十世祖宗能夠存活下來,也是靠汲取這口鍋中的茶香,甚至包括這書房能夠存在,功勞也都在這口鍋上,如果說這個書房中有寶貝的話,那麼這個寶貝一定就是這口鍋了。
十世祖宗看方蕩將目光投注在滾沸的大鍋上,便開口道:“不錯,這口鍋就是我們保護的寶物,說到這口鍋,我們就要從頭給你講一個故事了。”
十祖奶奶此時開口道:“那是六百年前,當時我和你得十祖爺爺剛剛成親,你的十祖爺爺追隨夏國開國皇帝出謀劃策,攻城拔寨,正是最輝煌的時刻。”
一旁的十祖爺爺聞言捧着鬍子露出緬懷的神情來。
十祖奶奶繼續說道:“那個時候你的十祖爺爺和一位將軍率軍進入一座深山之中,原本是要穿山而過,攻打一座堅城。”
“你十祖爺爺當時帶着三千穿林軍駐紮在這口鍋附近,手下的軍士們清理地面的時候,把這口鍋挖出當個稀奇的東西給你十祖爺爺看,當然在你十祖爺爺眼中這口鍋也不過就是一塊模樣有些奇怪的石頭而已,並未將其當成是什麼寶物,看了幾眼後就將這口鍋丟在營帳一旁了。”
十祖爺爺此時接口道:“半夜的時候,我睡得尤爲不安穩,翻來覆去越發覺得外面的情形有些不對,於是我便起身觀瞧,誰知道一看就不得了,營長外面一片寂靜,一場大霧將三千多人的營帳全都吞掉了,我當時也沒太在意,山中有霧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但當我細細觀瞧的時候,心中就陡然一涼,霧中竟然沒有了巡視的哨兵,我走遍了整個營帳,竟然一個人都沒有了,三千多軍卒全部消失不見了。”
“我連忙跑回大帳,誰知當我轉身的時候,大帳竟然也消失不見了,我再轉身,身後的三千人的營帳盡皆不見。”
“你們能知道我當時的感覺麼?我覺得我沒睡醒,我一定是在做夢。”
“可惜,這一切不是夢,當我確定了這一點的時候,四周的滾滾濃霧開始逐漸消散,當濃霧越來越稀薄的時候,遠處天光怒放,我纔看清楚,濃霧並非是是消散了,而是被那大碗給吸進去了。”
然後我就站在樹林中對着這口大鍋發了半天的呆,我們此行是爲了攻城拔寨,現在全軍盡沒,只剩下我一個回去之後萬難交代,回去也是必死,所以我就想着有沒有辦法將三千軍卒給找回來,哈哈,那個時候我還真是無知者無畏,簡直稱得上是膽大包天。”
“我的想法很簡單,那滿營的軍士一定是被這個大鍋給吞下去了,只要將這口大鍋砸破了,說不定就能將被他吞下去的軍卒們給放出來,這個想法也是被逼出來的,於是我就找了一塊大石頭,不停地砸這口鍋,足足砸了一個時辰,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介書生,雖然也修煉了一些武藝,但都不過是花拳繡腿,最多也就是強身健體罷了,這一個時辰砸下來,險些把我累死,我的那雙手都被震爛了,鮮血直流,但這口鍋卻紋絲不動,上面的斑斑印痕都是石頭砸上去留下來的,鍋本身卻毫髮無傷。”
“砸沒有用,我就琢磨着換個法子,用老一輩的開山裂石法。”
“這個法子倒也簡單,就是用火燒石頭,當將石頭燒到了一定溫度,猛的潑上冷水,石頭就炸開了。”
“我生火將這口鍋丟加起來,在火中猛燒,我生怕溫度不夠,足足燒了一個時辰,這口鍋越燒越黑,竟然有些黑得發亮,這個時候,我去山澗中取了冰冷的河水,一口氣澆在上面。”
“就聽嘩的一聲,那口鍋自然沒有炸開,我澆上去的河水哧溜一聲就化爲滾滾的白霧,蒸騰而起。”
“我嚇了一跳往後就躲,結果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那白霧猶如活了一般朝着我就撲了過來,一股腦的鑽進了我的嘴耳口鼻甚至是皮膚中。”
十世爺爺連連搖頭道:“我當初還以爲我要死了,誰知道這白霧吸下去我非但沒有死,反倒精神氣爽,整個人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幹勁!”
方蕩對此也並不覺得有什麼,在修仙者看來,僅憑當前的這些描述,這口鍋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地方。方蕩現在的見識不同了,在凡間能夠叫他驚訝的事情着實不多了。
十祖爺爺接着道:“這白霧被我吸下去了,我的整個人都不一樣了,但我的傷並沒有好,雙手依舊血流不止,總之我被嚇了一跳,但除了嚇我一跳之外,我一切安然無恙,於是我就準備再繼續砸下去。”
“就這樣一直砸下去,不知不覺間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這個時候我是真的害怕了,我知道我奈何不了這口鍋,所以我決定有多遠走多遠。”
“誰知在山中走了整整一晚上的時間,怎麼也有十餘里的距離,結果在天亮的時候,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口鍋,這口鍋竟然一直跟在我的背後。”
“嘖嘖,可嚇死我了!那種感覺就像是被冤魂追逐一樣。”
“就在我被嚇得掉頭就跑的時候,這口鍋中猛的升騰起一道白霧來,這白霧在空中凝聚成一個人形來,這是個老者,他說出來一番話,從此之後,我們方家就世世代代的傳承這口鍋,成爲這口鍋的唯一的擁有者。”
十祖爺爺隨後說出了那老者的一番話語,聽到這麼一番話語,連方蕩都不由得一愣,隨後見多識廣的方蕩雙目微微亮了起來,原來他實在是太小瞧這口鍋了……
兩天之後,方蕩將兩頭真龍身上活得的天地元氣灌注給了兩女,然後踏上了殺皇帝的征途。
冷容劍跟在方蕩身邊,而因爲這一次是要去殺弘光帝,所以洪靖是不方便一起前去的,再說了,方尋父也需要母親在身邊照料。
事實上,若非冷容劍一定要跟着方蕩一起錢去的話,方蕩連冷容劍都不會帶在身邊,方蕩覺得自己一個人走入皇宮,然後摘掉弘光帝的腦袋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爲了這剛剛一統正開始變得太平起來的天下不會有太大的動盪,方蕩甚至連未來的皇帝都選好了。
在方蕩看來殺一個皇帝不過是一場遊戲罷了,唯一叫方蕩感到沒有那麼有趣的就是這個皇帝是自己妻子的父親,若非弘光帝將事情做得太絕,方蕩也不願意做出這樣的決定,殺掉自己妻子的父親並不是一件叫人感到快樂的事情!
方蕩一路走一路汲取天地元氣,樹木花草石頭河水內中盡皆有天地元氣存在,不過方蕩並不過分汲取,不然他這樣一路行去,恐怕就是一片衰敗枯黃了。
冷容劍現在的修爲已經恢復了她在凡間的巔峰狀態,這種狀態最接近大道,最接近成就金丹,此時的冷容劍可以稱之爲天下無敵,當然不能算身邊的這個男人。
方蕩自己一個人都覺得能夠輕易摘掉弘光帝的腦袋,就更別說還加上了一位以殺伐手段凌厲無匹的冷容劍了。
殺個皇帝而已。
方蕩一路行去,一路走得並不急,冷容劍好久沒有回到凡間了,腳踏實地的感覺叫她感到很舒適,在上幽界,到處都是雲海,即便站在山巔上也只給人一種站在一艘小船上的感覺,
此時站在了這廣袤的大路上,才真正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
冷容劍也相當享受這種跟着方蕩一起行走天涯餓的感覺,雖然方蕩並不是一個特別有趣的人,不會講什麼笑話,但冷容劍也不是那種喜歡你儂我儂的女子,兩人在一起往往一整天都沒有一句話,但那種並肩而行,遠處就是天涯的感覺,叫冷容劍相當的喜愛。
所以冷容劍前進的速度並不快,方蕩也並不着急,這畢竟是去殺洪靖的父親,就算洪靖對此沒有什麼怨言,但方蕩多少還是有些不太舒服的,所以方蕩走得慢一點。
兩人一路行去,足足用了三天才走了一半的路程,這個時候,方盪開始感覺出有些不對勁了。
就算是冷容劍都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正常,因爲在皇宮之中的大洪帝國皇帝弘光帝能通過龍脈感知四方的一切,方蕩的一舉一動全都在他的眼中,所以方蕩所過之處,弘光帝都沒有通過龍脈汲取這裡的生命力量,方蕩前後左右一百里內,都是如往常一樣,沒什麼不同之處。
但就算弘光帝做到了這種程度,還是被方蕩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你在想什麼?”冷容劍看出了方蕩眼中的疑惑,開口詢問道。
方蕩眉頭微微皺着,想了想後道:“只是覺得有些奇怪,這裡的一切似乎有些不大對頭,但究竟是哪裡不對,我卻找不出來!”
若是尋常人心中生出這種感覺,或許也就一笑置之了,最多再腹誹自己疑神疑鬼,但身爲修仙者的方蕩還有冷容劍絕對不會輕視這種感覺。
修仙者的直覺往往相當敏銳並切相當可靠,因爲身爲修仙者斬殺了心中諸多念頭後,本心受到的干擾相當的少,這種情況下,生出的感覺就並非是空中樓閣,而是完全值得借鑑和做出判斷的依據。
有了這種疑惑後,方蕩前行的速度就更慢了一點,他一路上細細體察,攀山越嶺,趟河過水,宛若凡人一般的走路。
在快要靠近大洪皇都的時候,方蕩終於發現了一點端倪。
這大地似乎變得不太一樣了,方蕩自從學會了《陰符經》中的‘天地萬物之盜,萬物人之盜,人萬物之盜。三盜既宜,三才既安。’的經文後,對於天地元氣的變化就有了一定的瞭解。
天地元氣乃是萬事萬物的構生之母,甚至可以說,萬事萬物都是由天地元氣衍生出來的,一個人衰老了,就是天地元氣變得稀薄了,被天地萬物給‘盜’走了。
人生活的世界是一個非常複雜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中,人從誕生下來就擁有一定的天地元氣,這些元氣也可被稱之爲先天之氣,這些天地元氣能夠幫助人成長,不過這天地元氣是有數量限制的,一個人能夠成長到什麼程度大部分都是在這個天地元氣的數量限制之內,光有先天之氣還不成,先天之氣能夠決定人成長的程度卻不能維持人們每天的運動消耗,這個時候,就需要‘盜’氣了,人們通過吃五穀雜糧肉食禽蛋來‘盜’取其他生命身上的天地元氣,從而維持自身的消耗。
而能夠盜取天地元氣的並非只有人而已,基本上天地間的任何存在都會盜取天地元氣,人通過進食來盜取天地元氣,而其他的物種則各有各的辦法,植物通過根系汲取大地的元氣,動物靠吃血肉來盜取,甚至整個天地也在汲取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一切物種的天地元氣,這是一個大循環的過程,天地孕育萬物,同時天地也在不停地收割着萬物,就如同一個勤勞的農夫一樣,農夫辛勤耕耘可不是沒有目的的。
而當一個人的先天之氣用光了的時候,基本上也就到了二十歲左右,到了這個時候,一個人的模樣成就基本上就已經定型了,光是進食血肉穀物只能維持生命的運行,並不能繼續成長,而在先天元氣耗光之後,人其實就開始走下坡路了,只不過這個下坡的過程是以幾十年來計算的,所以不是特別的明顯。
修仙者則通過修煉,來汲取天地元氣,凝練出先天之氣來,從而延長自己的壽元,同時也拔高自己的成就。
當然修士們只知道修行就能增長力量,就能延長壽元,卻並不知道這個原理就究竟是什麼,別說凡間的修士不知道這個原理,就算是上幽界的丹士們同樣對於這個原理並不瞭解。
方蕩可以說已經通過陰符經走到了丹士們對於天地的理解的前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