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蔫壞!”方蕩現在也不說自己叫做好運了,直接改名叫做蔫壞了,或許是因爲他被鄭守他們叫習慣了,所以脫口而出,畢竟在整個公主府中,除了靖公主外,沒有人叫他好運。
王火皺了皺眉,這是什麼爛名字?不過看了眼地上翻滾折騰的奪命雙腳,王火覺得這個名字起的一點都沒錯,這個壞小子確實蔫壞兒。
王火是二王子的人,二王子手下能人輩出,遠遠不是四王子能夠比較的,王火要想出人頭地,就必須表現出自己的價值來。
現在,就是他證明自己有資格得到更多的玉貝石的時候了,他要毫不留情並且要極端殘忍的殺掉方蕩,這是二王子的命令,公主府打殘了四王子兩名侍衛,事情已經鬧大,他們虐殺個公主府的人,也沒什麼大不了。
王火嘴中吐出淡淡的猩紅色霧氣,第三步正要邁出,大門臺階上陡然傳來血液如雷奔吼的聲響,緊接着這聲音嘎然收止,取而代之的是鐵器相互敲擊般的聲音,清脆錚鳴。
這聲音一下就吸引了王火的目光。
靖公主竟然在這個時候,突破淬血境界,正式步入鑄骨階段,那鐵器敲擊般的聲音,就是叩骨之音。
靖公主雙目微微眯起,眼中神色不善。
王火感覺到一種強大的精神鎖定了他,渾身上下猶如針刺一般,似乎只要他王火再往前踏出一步,靖公主就會親自出手殺了他王火。
王火身形凝在那裡,擡起的腳怎麼都無法落下。
此時轎子之中二王子臉上露出無趣的神情來,撇了撇嘴,脣角輕動。
轎子外面的王火如蒙大赦,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他本就不是靖公主的對手,並且他投靠二王子已經夠不要臉了,要是再和老主人動手,簡直無異於禽獸了,若是能勝也就罷了,即丟了人又打不贏,他的作用在二王子眼中、將貶得一錢不值。
王火當即扭頭,這懸在空中的一腳纔算是落了下來,王火此時才發現,他後背竟然溼了一片。
王火一擺手,幾個奴僕還有侍衛紛紛離開,那華麗的馬車也不用轎伕駕馭,四匹駿馬自行邁步,踢踏作響,緩緩行駛起來。
四王子低聲嚷嚷道:“二哥,你幹嘛?我廢掉了兩個手下,就這麼灰頭土臉的走了?我丟不起這張臉。”
二王子重新靠回包着軟布的轎牆上,依舊是一副被掏空了精氣神的紈絝樣子,“留下來怎麼着?你沒看到那賤婢要親自出手了麼?王火那小子修爲根本不夠看,叫他上去,不過是徒增羞恥罷了,沒有必要一次將人都丟光了。”
四王子怒氣滔天,開口道:“二哥,那背主的狗才沒用,我完全可以親自動手,狠狠揍那賤婢一頓,怎麼也得將這個場子找回來才成啊!”
二王子睥睨了四王子一眼,淡淡的道:“老四,你是普通人麼?你是王子,若什麼事情都親自出手,還要你的王子身份臉面麼?成何體統?你和那些卑賤的下等人有什麼區別?那賤婢不過是咱們消遣的一個玩具罷了,她一時風光而已,對這種貨色沒必要太上心。咱們的真正對手是老大。”
二王子說完,便不再理會四王子,而是皺眉沉思,顯然不是在想靖公主的事情,而是琢磨值得他去思考的東西。
眼瞅着二王子、四王子的馬車就要離開,王火也帶着一衆僕人退走,憨牛捂着肩膀吐了口口水,人家打上門來,想走就走,他們身爲公主府的人他們能夠做的也就只有如此了。
“等等!”一個突兀的聲音忽然響起,這聲音清脆略顯稚嫩,原本公主府門前沉寂得嚇人,這聲音一吐出來,就顯得格外刺耳。
王火詫異的扭頭望去,不光王火,公主府的人都齊齊看向方蕩。
靖公主微微皺眉,她雖然很想叫住二王子還有四王子好好的教訓他們,但她很清楚,自己辦不到,哪怕她已經進入了鑄骨階段,也依舊遠遠比不上二王子。
還有她在整個王府之中屬於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那種,整個王府的人都在等着她出醜,所有人的都恨不得將她踩在腳下,她安安靜靜的不惹事還好,若是她和二王子、四王子真的動起手來,吃虧的定然是她,所有的人都會指摘她的不是,尤其是一直想要置她於死地的雲王后,她絕對不能給雲王后半點機會。
靖公主現在最首要的是修煉進入練氣境界,只要一步邁進去,人生大不同。
進不去,一切休提,她實在沒有時間和精力浪費在和二王子還有四王子爭鬥上。
靖公主沒想到方蕩竟然在這個時候開口。
人人好奇,就連轎子之中的二王子都親自挑開轎簾,看向方蕩,能夠叫二王子如此關注,這對於方蕩這樣的人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殊榮。
方蕩依舊是一張人畜無害的呆萌表情,這表情迎上二王子的人投來的冰寒目光,使得二王子的人們盡皆詫異,搞不清楚這個好似沒有完全開化的傢伙究竟在想些什麼。
就見方蕩小跑了兩步,跑到三條下巴上滿是苦嫂鮮血的大狗面前,方蕩對着三條狗咧嘴一笑,雖然是笑,但方蕩身上的那種純粹的野獸氣息瞬間使得這三條大狗瑟瑟發抖,夾着尾巴驚慌後退。
牽狗人遠沒有狗的直覺靈敏,愣愣的看着笑呵呵的方蕩,就在他琢磨着現在就放開狗繩,將這個小崽子咬死的時候,方蕩擡起腳來,呱唧、呱唧、呱唧,三聲脆響,將三隻狗腦袋全部踩爛。
方蕩從小在爛毒灘地中殺那些變異的野獸爲生,殺眼前這幾隻小狗,實在太輕鬆不過了。
將給方蕩盛飯的苦嫂咬成那個樣子,方蕩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打狗也得看主人,之前鴿子不是不能將三條撕咬苦嫂的惡犬直接踢死,而是不能踢死,踢死了這幾條狗,二王子,四王子的顏面下不來,事情就沒辦法解決了。
鴿子等人顧慮重重,但方蕩心中卻沒有這麼多的計較,誰對每天準時給他飯吃的人不敬,他就殺了誰!
方蕩踩死了三條狗,那牽狗的大怒,四周二王子四王子的僕從們齊齊大喝,當即就要跟方蕩玩命,結果方蕩相當沒品的掉頭就跑。
就在二王子四王子手下齊齊憤怒大叫準備追趕方蕩的時候,方蕩竟然不是逃竄回靖公主府,而是將地上的那塊碩大的牌匾拎了起來,隨後一隻手拽着牌匾,朝着二王子、四王子的轎子跑去。
牌匾拖在地上,發出刺耳的擦地聲,二王子、四王子的人又是一愣,隨後眼睜睜的看着方蕩將用燙金大字寫着的‘胯下奴狗,無卵男兒’的牌匾扯到了沒有轎伕的轎子前。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二王子四王子手下的更是齊齊大驚失色,他們倒不怕方蕩會將二王子四王子怎麼樣,二王子四王子修爲都不低,況且每一個王子都有隱秘的存在貼身保護,但方蕩要是真的衝撞了二王子,四王子他們的罪過就大了。
就見方蕩直接將牌匾掄起,咚的一聲,重大的牌匾狠狠地砸在了轎子頂上。
那牌匾做工其實蠻粗糙,但也有二三十斤重,砸在堅硬的鐵骨轎子,上整個轎子微微一顫,發出的聲響雖然並不算太大,但卻足以震顫人心,簡直就如鐵錘砸在在場所有的人心上一般。
那可是二王子的馬車。
馬車中二王子那雙張不開的雙目此時眯得幾乎只剩下一條線,而四王子怒火中燒,眼睛之中都快噴出火來了,他們這麼尊貴的身份,竟然被一個區區的侍衛如此羞辱,他必須將外面那個傻小子碎屍萬段,四王子幾乎要立即跳出馬車。
不過他的手腕被二王子微微一扯,被生生拉住。
四王子一愣,扭頭道:“二哥這你都能忍?”
二王子呵呵一笑道:“忍?我對老大能忍,對父王能忍,對一塊腳底泥忍什麼忍?你說一隻老鼠若是激怒了一隻老虎,老虎會怎樣?”
四王子想了想道:“抓住老鼠吃掉!”
二王子笑着搖頭道:“無趣,一口吃了有什麼意思?我更喜歡一點點拔毛剝皮,本來一個小小的侍衛不值得我下功夫,不過,正好他得罪了我,藉着這個機會,我要好好羞辱一下那個小賤婢!今天時間不多,一切等我應付完大王子再說。”
四王子背脊上感到一陣寒涼,二王子猶如一座冰山,使得轎子裡面變得堪比冰窟一樣,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被二哥抓住的胳膊上蹦起了一片片的雞皮疙瘩。
“紅殤!”二王子輕吐兩字,二王子身後一股淡淡的風氣涌動,轎子上面的牌匾嘭的一聲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彈開,整塊牌匾在空中被炸得四分五裂。
莫名其妙的,方蕩感到一股大力猛的襲來,直接將他撞飛十幾米,要不是鄭守一下將他接住的話,他估計要被摔個狼狽十足。
如同彈開塵土一樣,將方蕩彈開,二王子的馬車再次動起來,緩緩離去。
這一次,沒有人再叫停馬車,王火頭也沒回的跟在馬車旁邊,一直到馬車消失。
鄭守雙目微微眯了眯,內中閃現出一絲迷惘無奈,輕輕嘆息道:“既然選了自己的路,就堅定走下去,希望你能夠在自己的路上走好。”
方蕩此時正在鄭守懷中,剛纔不知道什麼力量襲擊了他,使得他胸口悶成一片,喘息都有些費力,不過舌根下的奇毒內丹一震,這一切不適就徹底消散。
方蕩有些詫異的看向鄭守,他不太明白鄭守的話,鄭守不是應該非常恨王火麼?
感受到方蕩的目光,鄭守苦笑一下道:“天下只有負父母的兒女,哪有負兒女的父母?他再不是東西,在我心中……哎,等你有了孩子就懂了。”
公主府此時忙碌起來,鴿子受了重傷胸口塌癟,憨牛鎖骨粉碎傷得也不輕,磚堆中挖出來的豹子稍好一點,但現在也閉着氣。
鄭守用力的拍了拍方蕩肩膀,要不是方蕩這次找回一點場子的話,他們公主府就名聲掃地了,雖然以往也經常有狼狽的時候,但今天的這個虧吃下去的話,尤其是那面寫着胯下奴狗,無卵男兒的匾額,從今往後就再也別想直着腰見人了。
不過此時所有的人看方蕩的眼神都變了,有驚訝,有驚歎,有喜悅,有親近,但同時,他們的心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方蕩這一次將二王子還有四王子得罪到家了。
二王子還有四王子雖然走了,但絕對不會如此善罷甘休,尤其是二王子,性情陰沉狠辣,行事更是不擇手段,非常可怕。
被欺壓慣了的他們心中顧慮太多了。
靖公主的聲音傳來:“好運,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