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蛇蠍當然隨身攜帶着大量的毒藥,她們母女三人沒有什麼修爲,手無縛雞之力,行走在外毒藥就是她們最大的依仗。
母蛇蠍將七八種毒藥一字排開,放在方蕩面前。
方盪口中飢餓的奇毒內丹立時興奮起來,在方盪口中不丟溜溜的亂轉不休。
方蕩走過去,將盒子直接打開,如同吃糖豆一般將內中的毒藥一口口的吃了下去。
方蕩的做派,看得母蛇蠍目瞪口呆。
她雖然知道方蕩能汲取毒性,更聽兩女說過方蕩當街食毒的事情,但真的看到這個場面,還是叫母蛇蠍感到一萬個不可思議。
母蛇蠍對於自己煉製的毒有着絕對的信心,但是,現在,她對自己的信心開始動搖了。
原本一顆毒藥吃下去,一個人的身體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她閉着眼睛都能知道,但是現在,方蕩的身體完全沒有任何她覺得理所當然應該出現的反應,這叫她生出一種挫敗感來,如同兩軍對壘,打了敗仗一樣,這種感覺,有些時候是致命的,畢竟信心這東西最容易建立,也最容易崩塌,崩塌之後重建,就實在太難了。
丁苦兒還有丁酸兒對方蕩吃毒倒是習以爲常,並不奇怪。
吃了毒藥下去,方蕩就覺得渾身舒爽,奇毒內丹汲取了毒力之後,再無聲息。
這幾枚毒藥着實解了方蕩的燃眉之急。
母蛇蠍眼瞅着方蕩將所有的毒藥都吃下去了,當即又取了數樣毒丹放在方蕩面前,眼巴巴的等着方蕩都吃掉,好再開開眼界,母蛇蠍行走在外數十年,什麼都見過了,就是沒有見過這種將毒藥當糖吃的傢伙。
方蕩這一次卻沒有都吃掉,從中挑出一粒來,放在眼前看了看,這毒藥上有一種熟悉的味道,爛毒灘地的味道,方蕩沒有多想,直接將其收了起來,開口道:“我需要大量的毒藥,你們能幫我煉製出那種最純粹毒性最強的毒藥麼?”
這是母蛇蠍畢生的願望,打造一種天下最強毒,但卻那裡那麼容易?
母蛇蠍道:“煉毒不是問題,問題是材料,想要有大量的四材毒寶才能煉製出毒藥來。”
方蕩想起那小山般的補品寶物來,那些東西都被炫龍禁衛送到了公主府,方蕩還沒有來得及吃,便道:“我這裡有不少補藥,你們看看能不能以生克之道煉製出毒性來。”方蕩讀了《煉毒天經》雖然對於煉毒並不在行,但卻已經對毒藥有了一個概念上的理解。
母蛇蠍等人本就是爲了這個來的,更何況她們就是喜歡毒藥,聽說能夠煉毒,丁苦兒還有丁酸兒都心中一鬆,要是方蕩、叫她們做別的,她們還真做不來,也不喜歡做。
方蕩此時想起不久之前的事情,當即開口問道:“你們說我中了春藥?”
丁苦兒還有丁酸兒不由得面色一紅,閉口不言,母蛇蠍沒有這許多避諱,開口道:“不錯,肯定是中了迷情類的藥物,並且藥性極強。”
方蕩皺眉不語,隨後雙目忽然一亮,當即開口將不久前爺爺叫他去藥房中抓了的藥材說了幾味,隨後方蕩就在母蛇蠍那裡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這就是春藥,並且還是春藥之中的虎狼之藥,藥力強勁。
方蕩嘴角不由得歪了歪,從那幫老頭子一直唸叨要傳宗接代上,方蕩就知道這件事肯定是他們乾的。
一想到剛纔的可怕之處,方蕩就心中發火,他方蕩沒有死在三皇子手中,卻險些被自己的爺爺們給藥死!
方蕩當即在腦海之中召喚爺爺,可惜,叫了半天無人應話,方蕩那十位祖宗們此時開始裝起孫子來了。
一旁的靖公主看着對面的丁苦兒還有丁酸兒微微皺眉,但隨即眉頭舒展開來,似乎不願意被這些事情影響。
黑叔此時低聲和靖公主說了幾句什麼,隨後靖公主便和黑叔離開了。
而此時方蕩因爲剛剛斬殺了慾望,搞得清心寡慾,也沒了繼續下去的想法,更何況靖公主都已經走了,方蕩就算想繼續下去,也沒有目標了。
方蕩纔看向母蛇蠍,此時丁苦兒開口道:“恩公,這就是我娘,她血毒盡去,恢復本來面目了。”
方蕩恍然,他實在難以將那個渾身浮腫腐爛的怪物和眼前這個頗具風韻的女子聯繫在一起。
方蕩這一戰吃了太多的補藥修爲上有了不小的進步,但卻也混亂成一團,需要一定時間的梳理,方蕩便叫了五週幫忙給母蛇蠍三女安排住處。
隨後方盪開始閉關。
這一戰,方蕩的了諸多好處,一個是變化隨意的奪魄,另外就是吃了大量的補藥化爲滾滾毒性幫助他煉心成功,正式步入重血階段。
另外方蕩的奇毒內丹中收了兩道葷鬼進去,那些巢蟻們也開始進化出翅膀來,同時千葉盲草劍寶器生靈,更進一步成爲靈器,可惜方蕩現在修爲不夠,不然就能夠御劍殺敵了。
對於方蕩最重要的收穫,去熱還不是上面那些,而是天地五賊的功用,能虧破敵人弱點這一點實在是太強大了,下一步方蕩要想辦法掌握天地五賊,使得天地五賊成爲方蕩手中的一件武器。
方蕩將奇毒內丹放出,奇毒內丹雖然沒有吃飽,但卻已經有了精神,懸浮在空中,方蕩念頭一動,奇毒內丹中便鑽出兩頭葷鬼來,正是二皇子還有句夫人。
方蕩沒想到這兩道葷鬼這麼容易召喚,遠比召喚巢蟻還要容易,並且念頭一動,他們就按照方蕩心中所想去做方蕩要求他們做的任何事情,稱得上是如臂使指。
或許是因爲這兩道葷鬼本身就是被人所控制的存在,並無多少自己的思想的緣故。
此時千葉盲草劍中的娃娃鑽了出來,直接跳上方蕩的肩膀,他對方蕩有着最天然的親近,方蕩的血脈和千葉盲草劍相連,這娃娃和方蕩之間的聯繫就如同方蕩的手腳一般,彼此親密,不可分割。
娃娃現在尚且聽不懂人話,但方蕩和他之間的交流不是用語言來完成的。
方蕩從懷中將從母蛇蠍那裡得來的幾顆毒藥取出一顆,丟給器靈娃娃,器靈娃娃直接張嘴,將毒藥吞下去。
千葉盲草劍被方蕩毒血灌注,又被毒性駕馭,此時也已經變成了一把毒劍,對於毒性並不排斥。
可惜,這兩頭葷鬼並不會說話,方蕩問什麼他們也不會回答,但方蕩很容易就能夠確定這兩頭葷鬼就是三皇子派來的,從二皇子和三皇子近乎相同的面目上,方蕩甚至能夠確定他和三皇子之間關係匪淺。
方蕩再次觀瞧兩頭葷鬼,每一頭葷鬼身上都有上千的陰鬼神魂,顯然三皇子在他們身上沒少下了功夫。
不過,三皇子做了不少,現在都等於是爲他方蕩做了嫁衣。
此時咕嚕嚕的聲音忽然響起,方蕩一愣,心中詫異,看向奇毒內丹,剛剛給他吃完按理說,不至於馬上就又餓了。
奇毒內丹在空中轉動幾下,表示不是他。
方蕩此時看向那兩頭葷鬼,肚子叫聲是從他們的身軀之中傳來的。
葷鬼之所以難養,就是因爲葷鬼總是要吃葷的,要有血肉神魂不斷餵養,才能保證形神不散。
方蕩用力的按了按太陽穴,奇毒內丹如此,沒想到葷鬼也是這般。
但方蕩現在可沒有辦法給葷鬼尋找血肉吃食,只好先將兩頭葷鬼收入奇毒內丹中。
方蕩又將千葉盲草劍取出,娃娃立即從方蕩的肩膀上跳到了劍身上,咕咯咯的一笑鑽進了劍身中。
方蕩一擺千葉盲草劍,劍身一顫,立時有十三道影子從劍身中鑽出。
正是千葉盲草劍的十三位前主人,這其中沒有子泥,雖然子泥也曾是千葉盲草劍的主人,但卻只能算是過客,沒有給千葉盲草劍留下什麼值得記住的東西。
這十三位曾經的主人,每一個都將自己最強大的一招劍法烙印在千葉盲草劍中,這也是雲劍山絕對不允許門中寶劍被外人得去的原因所在。
這十三個身影就是方蕩最好的保鏢同時也是方蕩最好的老師,他們代表的是最強劍法。
方蕩幾乎毫不猶豫的就選了一道影子跟着學了起來。至於三皇子,現在方蕩已經不怎麼將他當成是敵人了,在方蕩心中,三皇子已經死了,之所以還叫活着,是因爲方蕩覺得自己在三皇子身上還沒有拿夠利息,三皇子欠他的太多了,一下弄死,不足以補償三皇子的罪惡。
方蕩忘記了一件事,皇帝召見他進宮的事情,說起啦,他根本沒將夏國炫龍皇帝當成一回事……
以至於,等不到方蕩的炫龍皇帝不得不派人再次來叫方蕩。
大皇子回到府中,比三皇子的狀態略微好上那麼一點點,畢竟他沒有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他身上的秘密也沒去泄露出去,雖然這些天他也做了不少小動作,但和三皇子比起來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最重要的是,大皇子從炫龍皇帝的八個皇子之中實在找不出除了他和三皇子之外能夠繼承皇位的人選了。
所以大皇子的日子過得緊張恐懼,卻又充滿期待。
若沒有什麼特殊的意外,炫龍皇帝這一次一定得治三皇子的罪了。
別的不說,光是那一身龍袍,還有三皇子知道炫龍皇帝賓天之後說出的那番話語,都足夠三皇子完蛋了。
將自己鎖在太子府十年時間,才終於換來了這樣的一個機會。
……
方蕩還是第一次進皇宮,夏國皇宮處處透出老邁的氣息來,正如方蕩當初進入望京之前看到的那頭盤浮在望京之上,奄奄一息的老龍一般。
前面的太監帶路,引着方蕩進入了一間書房,書房之中的臥榻上,半躺着一位老人,枯瘦如柴,行將就木,這八個字,用來形容這個老者實在是再恰當不過了。
不過老者身上有一種氣勢,一種叫方蕩感到緊張的氣勢,不是修爲帶來的強大,而是一種久居人上,攜天地氣運於一身的壓迫感。
在方蕩面前的似乎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能夠鯨吞天下的龍。
老者臥榻上放着一張桌子,桌子上有成堆的文書,老者眼睛似乎不是太好,將文書貼在臉上觀瞧。
方蕩走進來,站在遠處就這樣看着這個老人。
老者吃力的看完一份文書,這才擡起頭來,看向方蕩。
隨着目光碰撞,方蕩原先從老者身上感受到的壓迫感瞬間蕩然無存,在方蕩眼中,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老者,和一雙慈祥的眼睛,慈祥的不帶半點菸火氣。
老者盯着方蕩的眼睛看了看,隨後搖頭一笑道:“果然是方家的子孫,方家時脈單傳,子孫艱難,原本以爲這次得斷了香火,卻沒想到又出了一個你這樣的人物。”
方蕩對於皇家沒有半點好感,對於皇帝更談不上什麼尊重,所以方蕩沒有回話。
“哦?你不怎麼喜歡我是吧?”炫龍皇帝似乎很清楚方蕩的心思。
方盪開口道:“‘來的時候,我就在想一件事情,若不是因爲你,我的父母或許不必被關進爛毒灘地之中,這樣他們就不會飽受折磨,雖然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三皇子,但你似乎也脫不了干係。其實,我現在在想,是不是應該趁着這裡沒有人,將你也給殺了。”
炫龍皇帝聞言不由得一愣,隨後呵呵呵的笑了起來,越笑越兇,他身子單薄,險些坐不住從牀上跌下來。
方蕩眯着眼睛,不理解這個將死的老頭有什麼好笑的。
炫龍皇帝笑過之後,擦了擦鬍鬚上的口水,搖頭嘆息一聲道:“還久沒有笑過了,有多久?”
炫龍皇帝似乎是在問自己,但不知道從何處傳來一個更加蒼老的聲音:“皇上,您已經十六年零八天沒有笑過了。”
炫龍皇帝哦了一聲,“已經那麼久了啊?是了,從老二死後,孤就再也沒有笑過。”
方蕩驚詫四顧,卻找不到那說話的人。
此時方蕩腦海中傳來方蕩爺爺的聲音:“蕩兒,咳咳,炫龍皇帝身邊有三千暗鬼五龍庇佑,別看這書房中空空蕩蕩,實際上這裡到處都是保護炫龍皇帝的侍衛,還有剛纔說話的是五龍之一的文章龍,這五龍每一個都擁有相當於金丹修士的力量,不容小覷。所以你在這裡不要亂說話,沒有必要因爲一兩句話惹惱了那老東西。”
“你還敢跟我說話?”方蕩語氣不善的開口問到,對於這幫老傢伙,方蕩現在是一點好感都沒有,原本經歷了長街送禮之事後,方蕩對於這幫老祖宗們的印象改觀太多,覺得他們也並不是一些只會吹牛的傢伙,但被這幫老祖宗用春藥坑害之後,方蕩對於他們實在是生不出半點好感來。
先不說那些春藥是不是險些害死他,光是他們壞了他和靖公主的好事這一點上,就完全不值得原諒!
“我說我不來,那幫傢伙非得讓我來,誰叫我小,倒黴的永遠都是我。”方蕩爺爺嘀咕了一聲,隨後乾笑道:“蕩兒,你聽我解釋……”
“別解釋,我不想聽你解釋。”方蕩當真懶得再聽爺爺的話。
此時炫龍皇帝嘆息一聲道:“或許是確實到了時辰,所以我現在才能笑出來,一想到馬上就要死了,整個人都變得輕鬆起來了。”
方蕩很難理解炫龍皇帝的這句話。
炫龍皇帝看了看方蕩,將軟榻上的被子蓋在身上,這房間中明明地龍燒得熱火朝天,炫龍皇帝卻似乎依舊很冷。
“你恨我,是應該的,你想殺我的話,恐怕沒有必要了,因爲我活不了多久了,你若朝着我動手,先死的人會是你,所以這樣愚蠢的念頭還是不要再有了。”炫龍皇帝依舊還是一個慈祥老者,絲毫沒有因爲方蕩的言語動怒,只是以一種長輩的身份在告誡方蕩,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炫龍皇帝沒有等方盪開口,繼續道:“你知道爲何皇帝都稱自己爲孤麼?”
方蕩的爺爺將孤字解釋給方蕩聽,聲音入腦,方蕩就算不想聽也得聽,不過炫龍皇帝似乎並不希望聽到方蕩的回答,而是直接道:“孤,就是孤家寡人,什麼是孤家寡人,就是一個人和整個天下對抗,在夏國,朕雖然是一國之君,但滿目皆敵,滿朝文武大臣,每一個都想着怎麼能從朕這裡拿到更高的官職,他們明着暗着算計朕,滿腦子小算盤,歪主意,還以爲朕全然不知,這倒也罷了,朕沒想到朕的兒子也一樣對朕心懷鬼胎,覬覦朕的皇位,孤家寡人,就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