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操練六十餘寇奴兵,更令陳海心力憔悴的,是操練血奴姚老根近來收服回來的武卒級羅剎異鬼。
這些羅剎異鬼,更像是被濃烈的殺戮意志所控制,雖然懾服於陳海與血奴姚老根作爲血煉上位者的氣息,卻難以駕馭。
陳海的想法,在血雲荒地裡與其他羅剎族羣相比,他們還是太弱小了,絕不能以硬碰硬,只能採取游擊戰術,能埋伏則埋伏,能襲殺則襲殺來搞定其他的羅剎異鬼,慢慢的增強自身。
然而每一次都會出簍子,那些武卒級的羅剎異鬼一旦從伏擊的巖洞殺出來,就被殺戮意志控制,根本就不會再聽陳海的招呼。
要是陳海部署周密,沒有驚動大羣的羅剎異鬼還好,不然引來大羣的羅剎異鬼圍殺,這些新收服的手下都不知道逃跑。
有些時候,就連血奴姚老根都殺得性起,還需要陳海以役魂術強行震醒它的神魂,纔會狼狽逃走。
血奴姚老根收服了幾批武卒級羅剎異鬼,但都在這些不受控制的岔子裡消耗怠盡,到最後還是隻有陳海與血奴姚老根相依爲伴。
陳海想建立自己的羅剎族羣的努力,目前還看不到有突破的可能,好在經過幾次的波折,血奴姚老根的腦筋似乎開竅了一些,但陳海這些苦也不能跟周鈞、吳蒙他們傾述。
也因爲這個,周鈞、吳蒙覺得這些寇奴難以馴服,即便是表面上馴服了,還是會有隱憂,陳海卻沒有什麼憂慮。
他要是能在血雲荒地收服六十頭聽話、腦筋靈活的羅剎異鬼,何苦過得跟狗一樣?
接下來兩天,葛同、周景元就安排弟子營與寇奴兵進行騎陣實戰演練。
寇奴兵無論是在氣力、實戰經驗以及還是在個人武勇上,江洋大盜或流寇出身的他們,都要比弟子營剛剛踏入修煉之途、十四五歲居多的少年們強出一截。
騎陣一旦磨合成形,擰成一股合力,潛力才真正體現出來。
兩日實戰演練,從弟子營挑選六十人出來,與寇奴營比試了十場,寇奴營有六次將弟子營陣列衝潰,剩下四次也都是打成平手。
陳海說要從役奴中選人,陳青不置可否,但心裡多少也有想看陳海搞砸的期待,沒想到陳海選出六十人,編練才一個月,就將父親身邊扈衛營的後備精銳打成這樣子!
再想到當初殺出玉龍山的一幕,陳青心裡即便還不喜歡陳海,也得承認他在這方面是有些才幹。
而進過這些天的特訓、磨合,陳海也能如臂使指的指揮這隊桀驁不馴的寇奴兵了。
接下來,陳海就要將這隊寇奴兵帶到南天門寨,正式編入厲向海帳前的巡哨營。
後續他還將挑選有修煉潛力的精銳傳授改良後的十殺戰戟訣,編組更小規模的騎隊進行更深層次、更復雜的騎陣訓練;騎射以及盾戟步戰,還要作進一步的特訓,以及捕網、鉤索、地釘、弩械等特種戰械的使用,還要反覆講解、訓練,但這六十餘寇奴,這時候已經是具備一定戰力了。
過兩天送陳海、周鈞他們率寇奴騎卒馳往南天門寨,周景元既感到欣喜,同時也爲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所形成的鉅額虧空心痛不已。
僅如此恐怖強度的特訓,良種戰騎就折損了二十多匹,陳海在他眼裡壓根就是一個敗家玩藝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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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天帝七十二年深秋,經過一年多的建設,玉龍山防線是基本成形了。
武威神侯、河西大都護將軍董良的次子、秦穆侯(鄉侯爵)董壽,入秋後就正式出任玉龍都護將軍,代表大都護將軍府執掌玉龍大營新編練的十萬精銳。
董壽並非孤身赴任,他此前是大都護將軍府道衙營左將軍,河西諸郡最精銳的道衙營,基層兵卒都是由道院的玄兵弟子或諸軍選拔的百戰悍組成,又稱道衙兵,是董氏統治河西諸郡最核心的精銳戰力。
也是大燕帝國有數、威震西北域的精銳強兵之一,總數不過三萬。
董壽這次是率三千道衙兵嫡系精銳,編入玉龍大營。
董壽本身就有道丹境修爲,而他的嫡系扈衛營三千道衙兵精銳,十將統領都有明竅境的修爲,這時候玉龍大營正式成形,武威軍對鶴翔軍的獠牙也正式的露了出來。
這時候,陳烈作爲玉都護副使兼任玉龍大營左將軍,也直接到黃龍淵坐鎮,節制黃龍淵周圍兩百里範圍內的軍寨防務及玉龍大營左翼三萬精銳。
陳海也隨厲向海所部六千精銳,前出到玉龍山南麓邊緣的山嶺安營紮寨。
雖然陳海他們還沒有正式跨出玉龍山的邊界,但普通將卒也隱隱知道兩鎮之間的大戰一觸即發。
作爲巡哨營的精銳,陳海所部也陸續分批潛入蘭川郡境內刺探敵情,甚至僞裝成流寇,搶劫蘭川郡內的商隊,破襲一些防禦較強的村寨,試探鶴翔軍北部的防線情況。
鶴翔軍對武威軍在玉龍山的動靜也不可能不聞不問,調入鹽川府的駐兵也日益增多,以鹽川府城爲核心,加強修築寨城工事。
入夜後的晴朗夜空,陳海他們站在玉龍山南麓的山嶺之上,都能隱隱看到三百里外的鹽川府城上空隱隱有靈輝凝聚,這是鶴翔軍在鹽川府城部署大型防禦法陣的徵兆。
玉龍山南麓的諸營將卒,在晴朗的夜裡,都能看到懸掛在夜空之上的圓月,瑩瑩月輝凝聚一道淡淡的光帶,往鹽川府城匯聚過去。
玉龍山南北兩麓的氣溫在入冬降得特別快,入冬才兩天,蒼穹就被陰密的陰雲覆蓋,寒風呼嘯,入夜後四野就漆黑一片。
陳海在鎧甲外穿着罩袍,裹住頭臉,抵擋寒風的吹襲,他御馬馳上一道山崖,眺望一眼望不到盡的夜色,在天際間偶有幾處燈火,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吳蒙、周鈞、沈坤等人御馬,停在陳海的身後,在下面的山谷裡,六十餘騎寇奴兵都整裝待發,他們這次再次領命,僞裝成流寇,要繞過鹽川府城,往蘭川郡更深處刺探敵情……
雪花飄下來,周鈞伸手去接雪花,說道:“今年寒冬怎麼來得這麼早,只怕要拖到年後纔會開戰吧?”
現在剛剛入冬,氣溫就陡然降下來。
雖然玉龍府城方向已經從各地匯聚更多的精銳兵馬,但冰雪封山,玉龍山北麓的通道已經打通,但想十數萬精銳兵馬想越過玉龍山南麓的山嶺,不是多一點的困難,而後續的補給也會十分困難。
陳海也覺得戰事會拖到年後纔會發動。
陳海將罩袍上的積雪抖落,眉頭微蹙,他計劃等到天亮再出山滲透到蘭川郡腹地,但現在要改變主意了,夜裡就得出山。
等到天明,地上厚厚一層積雪,他們近七十騎馳過,痕跡根本不可能遮掩,一旦露了痕跡,他們潛入蘭川郡腹地,很容易引來鶴翔軍中強者的狙殺。
唯有這時候就出山,大雪要是能持續一夜,就會將他們的蹤跡完全遮住,他們借大雪突然出現在鹽川府城的東翼,即便被鶴翔軍的兵馬察覺到行蹤,也只會將他們當成普通的鏢隊。
陳海帶隊穿過乾涸的溪谷,待要進入南面的平原縱馬馳聘,腳下突然傳來微微的顫動,鵝毛飄雪也嘎然而止。
陳海微微一驚,隨即就感應到天地間的元氣瘋狂的往西北方向捲去,大地的顫抖也越來越劇烈,石塊從兩側的山崖上滾落下來。
爲避免被大量的落石傷到,陳海他們顧不上掩藏行蹤,牽馬爬上一道嶺嵴,就見西北方向,有一道刺眼的光華在凝聚,將茫茫漆黑夜色撕開,天地間的元氣瘋狂的涌入這道光華之中。
陳海與周鈞、吳蒙他們面面相覷,這道光華僅將玉龍山蒼穹下四五百里方圓的天地元氣都攪動起來!
這是什麼概念?
很快就見那道光華凝聚一柄金光燦燦的參天巨劍,猛然往西北方向的山腹斬去,天地再次劇震,陳海他們雖在三四百里,也感覺得腳下的石嶺被震出道道裂縫……
“劍芒所斬是鐵壁山的山嵴,”周鈞震驚之餘,脫口叫出來,“大都護將軍府大能親自出手,將鐵壁山劈開,直接打通大軍南下河陽谷的通道!”
陳海也看出那裡確是鐵壁山方向。
玉龍府城往南,有石峽延伸到玉龍山腹地,一年多來玉龍大營徵調十數萬民夫、苦役,就是沿這條石峽修築進入玉龍山的主幹道,包括通往黃龍淵的要道,也是與石峽幹道相接。
在石峽的南面,有一座裂谷,名爲河陽谷,是從鹽川府境內延伸到玉龍山南麓的腹地。
河陽谷與石峽相距並不遠,但有一座石嶺相阻,不然將形成連接玉龍山南北兩麓玉龍府與鹽川府的天然通道。
此前也不是沒有人想過打開這座石嶺,但這座石嶺南北有三四十里縱深,高三千餘米,極其險峻,彷彿一道塹天石壁,將河陽谷與石峽隔絕開來。
玉龍大營將這道石嶺稱爲鐵壁山,而鐵壁山的岩層主要是黑砂岩組成,極其堅固,想要打開三四十里縱深的鐵壁山,消耗的不是一點人力物力,也非短時間內能成功。
陳海沒想到大都護將府並無意將戰事拖到年後,竟然要用大神通,想將三四十里縱深的鐵壁山直接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