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在三十里外揚聲示威,青衣劍修卻是不顧,摧動巨劍拖帶近百丈長的劍芒,繼續往趙承教三人斬去,然而青冥鏡就在半途中,青芒怒漲,直接在金芒巨劍之前凝聚成一道青色護罩,硬生生的擋住這一擊裂地重斬。
相距太遠,青芒凝聚的護罩看上去柔弱異常,彷彿大風一吹就會吹破掉,但就是差一線沒有被斬裂,將金芒巨劍纏住。
青衣劍修以神御劍,雖然將道丹及元神的神通摧發到極點,卻是沒有辦法那青罩斬開,只能重新將金芒巨劍收回來,再蓄劍勢,眼睜睜看着青冥鏡以更快的速度疾飛過來,將青色護罩凝聚得越來越凝實、越來越厚重。
好厲害的一件護身法寶,屠樵山也不知道陳海從哪裡得到這法寶,竟然能隔着這麼遠,擋住陳師兄的劍斬,但他們此時也沒有動搖斬殺趙承教三人的信心。
相距這麼遠祭御法寶,陳海的真元消耗極大,而陳海纔剛剛踏入道丹境,就不信他真能是陳師兄的敵手。
趙承教雖然服食了南鬥赤血秘丹,將實力提升到了道丹巔峰,但是被三名道丹和近十名明竅巔峰強者疾風驟雨的連番攻擊,早已經到了強弩之末,此時看到陳海及時來援,心神一鬆,泄了一股勁,腳下的速度就慢了下來。
屠樵山與萬俊風咬牙逼近過去,摧動劍芒連閃,狠狠的向趙承教劈了過去。
三枚烏金鼎此時已經沒有玄光放出,只能以本體極勉強支撐一道道劍芒的斬劈,趙承教與烏金鼎神魂相系,沒有緩衝,也相當於神魂一次次承受暴露的衝擊,沒過多久,趙承教再也無法維持與烏金鼎之間的神魂聯繫,眼見着烏金鼎從半空跌落下來。
眼看趙承教已經失去了防護,屠樵山等人都是一喜,心轉念動,當下就祭出兩柄靈劍,猶如毒蛇吐信一般,一個直取趙承教的頭顱,一個則朝趙承教身後的錦袍少年斬劈過去。
趙承教此時已經徹底油盡燈枯,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靈劍襲身,卻毫無辦法,千鈞一髮之際,卻是黃雙的真焰劍後發先至,噴發出來熊熊烈焰,將兩劍一起擋住;蒼遺控制着修爲,揮手聚雷旗,施展一道六道兒臂粗細的雷柱,往屠樵山等人頭頂劈去,迫使他們自救。
陳海的神念操控着青冥鏡,這時候更牢牢擋住金色巨劍所有的攻勢。
青衣玄修法訣一引,金芒巨劍又重新分成了六把靈劍,向陳海、黃雙、蒼遺三人纏去,同時一道神念傳告屠樵山他們:“樵山、俊風,我來纏住他們,你們速速動手,抓住最後的機會!”
遠處的山谷裡,還有百餘位黑甲刺客圍殺殘存的燕然宮劍侍。
燕然宮劍侍,都是文勃源他們調教出來的精銳,雖然剩下不到四十名,但是卻分成了三座攻防兼備的劍陣,卻也暫時無虞,也將百餘黑甲刺客拖在山谷裡,令他們無法一起去圍殺趙承教他們。
陳海此時已經到了趙承教身側,拋起青冥鏡化作青冥靈罩,將趙承教、中年美婦、錦袍青年及他、黃雙、蒼遺三人牢牢罩住。
當初沙灤靠着青冥鏡能和妖胎巔峰的蒼遺鬥個旗鼓相當,現在陳海雖然只能發揮出它兩三成的作用,也不是誰輕易能破的。
蒼遺站在青光罩下,看着道道符篆劍芒在頭頂的青光上往來飛舞,炸成團團光屑,眉頭大皺——他縱橫金燕几千年,從來都是打得他人節節敗退,哪裡受過這種窩囊氣?
他一時按捺不住,甕聲甕氣的向陳海說道:“師弟,那劍修實力最強,必是他們的首領,待我去殺了他,其他的必如土雞瓦狗一般潰敗而走。”
青衣劍修雖然黑巾遮面,也沒有祭出他最強的法寶,但陳海祭出青冥鏡,與其交手,就認出他是陳玄真來。
陳海沒想到陳玄真會參與刺殺帝子之中來,傳念告訴蒼遺:“劍修乃我一故人,昔日對我有大恩,也不好直接就殺了他。再者,師兄你可以天機學宮最大的一張底牌,如不是十分必要,絕不能輕易暴露修爲……”
聽陳海執意如此,蒼遺也沒有辦法,只好在青光罩下,打出一道道雷霆,抵住漫天飛舞的劍芒勁氣,爲陳海消減一些壓力。
時間一分一分的在流逝,場面中已經陷入了僵局。屠樵山的心一分一分的沉了下去,他們十幾人狂轟濫炸了近一個時辰,雖說有一半的攻勢,分別被那青衣老者跟黃雙接過去,但青光玄罩這時候竟然絲毫沒有半分減弱的跡象,這陳海剛剛修成道丹,真元到底有多深厚?
只是他們得到消息之時太過緊急,緊急出動,除了普通的攻擊、防身道符外,真正強悍的,像紫霄雷霆符這樣的地階頂級甚至天階道符,他們都沒有從各自的宗閥取來攜帶在身上,以致此時也沒有殺手鐗能一舉將陳海等人擊潰。
屠樵山正在心煩意亂之間,青衣玄修傳念說道:“龍驤軍戰禽營已到百里之外,此外北方又有數道強悍氣息快速飛來,陳海的後援太強,大事已然不成,我們撤吧。”
話音裡面飽含着無窮的落寞和不甘,屠樵山和萬俊風又何嘗不是這個心情?
只是他知道陳玄真素來謀斷精準,此時只得惡狠狠的又是一劍劈在青光玄罩之上,激起道道漣漪。
事已至此,如何撤退纔是最重要的。
這二百黑甲銳卒雖然修爲算不得絕高,但都是久經戰陣的宗閥精銳子弟,要是都留在金蛟原上,損失也太過巨大了,當下只能趁着陳海援兵未至,整軍撤退。
屠樵山與諸修含恨而退,但陳海豈容他們輕易就走?再說錦袍青年與中年美婦都咬牙切齒的看着,他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放陳玄真他們撤走,大喊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未免也太不把我龍驤大營放在眼中了吧。”
留下黃雙護衛着人事不省的趙承教與中年美婦、錦袍青年,陳海與蒼遺踏空而起,身如長虹般追了上去。
陳玄真實力極強,此時身在十數裡外,還能繼續祭御六劍,疾風驟雨的向陳海二人攻去,避免屠樵山他們被纏住無法脫身。
趁着陳海二人受阻,屠樵山等人飛回山谷,將藏在山谷深處兩百多頭黑狡戰騎引出,令所有的黑甲刺客上馬北撤……
三十多名燕然宮劍侍此時也是強弩之末,堪堪能夠自保,看着黑甲刺客往谷口退去,也絲毫沒有任何辦法。
陳玄真幽幽的看着陳海他們在遠處跟兩百多戰禽匯會,也不知道陳海有沒有識破他的身藏,收回六支青元靈劍後,就踏上一頭青羽鱗鷹在空中盤旋一圈,帶着一百餘騎黑甲戰騎往北奔騰而去。
陳海也不可能當着燕然宮劍待的面,容忍刺客從容而退,與吳蒙、齊寒江所率的御禽銳卒匯合,往北緊追而去。
兩方人馬一前一後隔着二三十里,在萬里荒原中追逐開來。
儘管黑狡馬都是萬里選一的神駿,但終於沒有辦法在茫茫荒原裡,將黑羽巨鷲甩掉,兩拔人馬之間的距離一點一點的縮小。
很快前方的一道山嵴後,又有五道強橫的氣息侵凌而來,攔截住他們的去路。
此時往東、往西撤逃,都沒有機會擺脫追擊,屠樵山他們就想着往北進入蠻族的地盤,製造更多的混亂,或能令陳海放棄追殺。
屠樵山他們逼近山嵴,已經能清晰看到四名巨漢或醜陋或清俊或蒼老的面孔,竟然都有道丹境修爲,實在不知道龍驤大營從哪裡又招攬來這麼多的高手。
屠樵山訝異之時,就見山嵴後驀然飛出一頭金羽巨鶴,在半空中一聲鶴鳴響起,上百道金色流光般的劍芒,就從山嵴往地面上奔騰衝鋒的黑甲戰騎怒射過去。
一定要第一時間衝過去,騎陣的衝勢不能放緩,屠樵山一咬牙,祭出玉山印將所有金光劍芒全部攔了下來。
屠樵山這枚玉山印也是地階巔峰的法寶,祭煉數十年,神魂相通,威力強大,但他已經苦戰了一天多的時間,驟然接了這一擊,神魂一陣動盪,差點從青鱗靈鷹的後背上摔下來。
陳海此時也率二百戰禽及御禽精銳,從側翼飛到山嵴前,攔截住陳玄真、屠樵山他們的前路,十幾具重膛弩閃爍着懾人的幽光,對準那些御騎衝鋒過來的黑甲刺客。
重膛弩的威力絕不容小窺,黑甲刺客被迫收住馬勢,紛紛將最強的防禦神通施展出來,或道符,或靈甲,或直接將厚重的淬金盾從儲物戒指裡取出,準備抵擋淬金箭雨的洗禮。
屠樵山死死的盯着那巨大的金翅羽鶴,和她身旁的四個奇形怪狀的漢子,臉色極爲難堪。縱使他沒有見過鶴婆婆,也聽說過她的威名。
巨大的金翅羽鶴在空中一抖,變成了一個老嫗的模樣,笑着說道:“姓陳的,昔日在果子嶺你手下留情,今日我也放你一馬,但其他人都必須要留在這裡。”
屠樵山和萬俊風渾身一抖,惡狠狠的道:“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就敢在這裡口出狂言?”說完就要祭起靈劍,往鶴婆婆他們這邊殺來。
陳玄真長嘆了口氣,阻了二人的動作,轉向鶴婆婆道:“當真要拼死一搏嗎?”
陳玄真說得悲壯,然而山嵴上那個鬚髮濃密的醜陋巨漢,卻興高采烈向蒼遺飛去,一過去就抱怨了起來:
“蒼老大,你可不能怪我等速度太慢,都怪老黑他們幾個太蠢,修行太慢,要不是等他們一起,我早就能過來給蒼大人、陳兄弟助陣殺敵來了……”
“老猿你說誰蠢,你再嘰嘰歪歪,小心爺幾個聯手弄死你。”另一個紅臉大漢怒罵道。
屠樵山沒想到陳海麾下短短數年,麾下竟然聚攏如此之多的道丹強者,看來黑燕軍殘孽真是都投靠天機學宮了,心想假以時日,怕是河西都要避其鋒芒了吧。
幾人俱是心性高絕之輩,眼見此時已經無法善了,眼神交流了一下,渾身真元驟然運轉,就要強行突圍。
一百餘位黑甲銳卒也都下了戰馬,排成戰陣,雖然他們久戰力疲,但真拼殺下來,鹿死誰手還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