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樊大春心思沉重、若有所思外,韓文當等人皆興高采烈,寧蟬兒這時候也才認識到陳海真正強悍的實是掌控人心的本事。
而這點恰恰是有些人即便是拿到練兵實錄都無法真正掌握的精髓所在。
陳海不管寧蟬兒在想什麼,這時候就將韓文當從樊大春手裡借出來,負責跟他連夜整編八百降俘戰卒,明天還要繼續從奴隸徵先兵卒。
樊大春麾下有十一名闢靈境頭目,個個修爲不凡,又都是雙手染滿血的江洋大盜。韓文當這些年當然也沒有少殺人,但這幾天接觸下來,韓文當除了性情沒有那麼殘暴、陰沉狠毒是一方面外,陳海更看重的是韓文當與手下三四十名馬賊相處融洽、戰術也相對要靈活一些,那就多少有些培養的潛力。
不管降俘戰卒人數有多少,以及明後天能從奴隸編選多少戰卒,這些戰卒不可能在三五天內就成爲能衝鋒陷阱的精銳,短時間內遇敵,能充當主力的,也只有夜渠山三百多精銳馬賊。
因而除了韓文當外,其他三百多精銳馬賊還是由樊大春統一指揮。
夜渠山馬賊還當精銳騎兵使用,但八百降俘所編的戰卒,在馬背上絕難跟精銳馬賊在沙海及草地裡爭鋒,更不要說奴隸們的個人戰力更弱了,陳海計劃臨時編四十百人隊的馬步軍。
馬步軍行軍時乘馬,戰時下馬結陣。
孔鵬在落草爲寇前,曾任西羌國北軍都尉,手下諸多嫡系,也都是追隨他從西羌國逃出來的武官,即便是在黑山佔地爲寇,孔鵬對黑山寇的管束還是軍營那一套。
八百多降俘戰卒,雖然就百餘人有通玄境的武修底子,但也熟悉隊列編陣等事,這爲陳海編組新軍提供極大的便利。
奔忙了一宵,陳海將百餘擁有通玄境武修底子的降俘戰卒挑選出來,擔任四十百人隊的百武校尉及副尉,又給每個百人隊分配近二十名降俘戰卒,剩下的缺額,就從奴隸們中選用。
這些被迫從賊的降俘戰卒,主要來自附近的部族,特別是百餘百武校尉及副尉,在各自的部族都還有一定的地位。
他們除了自己想伐賊立功,甘心爲陳海所驅使外,還都紛紛請纓要趕回各自的部族請援,都相信諸部族聯合起來,徹底殲滅黑山寇,爲以前所受的屈辱跟壓迫報仇血恨,都不是什麼難事。
陳海卻沒有答應這些人的請求,只是要他們從黑山奴隸裡徵募壯勇,以最快速度編入夜渠山軍,好方便執行他下一步的計劃。
黑山寇佔據黑山這幾年,除了強迫諸部族派遣健勇附從外,還陸續捋掠四五千奴隸到黑山來充當苦役。
這些奴隸裡有相當一部分人,就是附近不甘心屈服黑山寇而受到毀滅性打擊的部落殘族,他們對黑山寇痛恨更是入骨,只恨沒有報仇血恨的機會。
樊大春並不認爲瘦骨嶙峋的奴隸與降俘,真能與精銳馬賊對陣廝殺;甚至有相當一部分新編的戰卒,身體虛弱得都無法騎快馬馳行,又能有多少戰力?
然而考慮到他們後續主要任務,可能就是守住黑山寨,以備孔鵬率黑山寇反撲,這時候多編一些兵卒並沒有什麼壞處。
這次還從黑山寇寨繳獲兩三千副兵甲,以及城外上萬畝的稀樹草甸裡還豢養兩三千匹戰馬以及大量的牲口。這些都是黑山寇之前從附近部族那邊勒索而得,陳海想編一支四千人規模的馬步軍,不管戰力究竟如此,兵刃、戰馬卻是勉強夠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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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負責挖掘黑山寇內府的人手終於傳來喜訊,挖出黑山寇在城裡的秘室了。
秘室的入口就是黑山寇首領孔鵬所住的內府書房,強攻黑山寨時,寧蟬兒將數十萬斤岩漿正好傾泄在書房上空,連夜挖開岩漿冷卻後的巖殼,才發現這座書房的地面上還有一座精鐵所鑄的小鐵門。
秘室門雖然是精鐵所鑄,內有機簧鎖死,但這時候都不需要陳海、寧蟬兒出手,就已經難不住樊大春他們了。
打開鐵門,排空秘洞裡的濁氣,陳海、寧蟬兒、樊大春走進秘室,發現穿過七八十米深的甬道,裡面是一座彷彿石殿般的巖洞,除了大量的糧草外,還有上千副極精良的淬金級兵甲、弓弩戰械。
這些極精良的淬金級兵甲、弓弩上都鐫刻着西羌國北軍都尉府監造的字樣。
雖然孔鵬曾擔任過西羌國北軍都尉,但這些兵甲不會是孔鵬十數年前逃離西羌國時帶出來,這一切極可能說明西羌國暗中想破壞兩家聯姻的內鬼,正在西羌國北軍擔任高級將職,很可能就是西羌國現任的都尉。
這批兵甲應該是西羌國那位內鬼取信孔鵬的前期訂金,而此前被陳海射殺夜渠山的胡必烈,真正的身份也是西羌國北軍的一員校尉。
樊大春他們對滿窖的糧食不感興趣,他們放開肚皮又吃不了幾碗飯,將來要棄守黑山寨,多餘的大量糧食也無法帶走。
他們對淬金級精良兵甲的興趣也不大,除了讓手下馬賊的兵刃都更新換代之外,多餘的兵甲還是便宜新編的馬步軍,他們個人的興趣主要集中在嵌入石壁深處幾間小秘室上。
這些秘室還額外用精鐵門鎖着,但鎖得越嚴實,樊大春他們越興奮,似乎裡面有脫得赤裸裸的絕世佳人在等着他們寵幸。
寧蟬兒也極興奮,她在夜渠山根本就沒有得到什麼寶貝,黑山勢力要比夜渠山強大十倍不止,而孔鵬本身也有道丹境初境修爲,也唯有孔鵬收藏的寶物,她纔有可能看上眼。
“這些有什麼好看頭的?”寧蟬兒注意到陳海舉着火把,在看巖壁上殘缺的壁畫,頂了頂他的腰問道。
黑山在上古時期就有人族或有靈智的種族棲息繁衍,四周巖壁上的彩繪巖畫就是明證,只是年代太久遠了,這些彩繪巖畫殘缺不堪,所繪又是上古神魔時代的情形,在寧蟬兒眼裡沒有多大的價值,但予陳海的感受就不一樣了:
巖畫那殘缺一角里,那頭神龍從金殿飛騰而出接受萬民膜拜的形象,不是龍帝蒼禹又是誰?
陳海心潮澎湃,睜大眼睛,恨不得將這一副副殘缺的巖畫印入腦海裡,那是龍帝蒼禹在播雲灑雨嗎,那是左耳在教授萬民耕種嗎?
如果說龍帝蒼禹、左耳他們曾經是這片大陸的統治者,後來又發生怎樣的事情,纔會令他們退出這片大陸,而在血雲荒地裡孤軍奮戰,去抵擋持續不知道多少萬年的羅剎魔大軍的進攻?
陳海這時候也更加確認他腳下的這片大地,就是左耳、龍帝蒼禹所說要世代守護的九野天域,而他作爲神殿新一代的守護使,守護這片大地也是他的職責。
“你在笑什麼?”寧蟬兒見陳海臉上的神色詭異,問道。
“如果有一人自不量力的跑過來跟你說,他降於此域的職責,就是守護這片大地,你會怎麼想?”陳海問道。
“神經病吧?”寧蟬兒撇撇嘴說道。
“也是。”陳海莫名滄桑的笑了起來,揮手釋出十數道劍芒就要將四壁的殘缺巖畫盡數摧毀,他現在看到這些巖畫就心煩意亂,要他來守護這片大地,真是開玩笑啊,他算哪根蔥啊?
“你神經病啊,這些巖畫礙着你什麼事了?”寧蟬兒拍出層層掌影將陳海彈指出的劍芒全數封住。
雖然她不覺得這些簡陋巖畫有什麼好看的,但畢竟是上古人族所留下來的珍貴遺蹟。
就算黑山城此前的無數代主人,以及黑山寇孔鵬將這巖洞據爲秘室,都沒有想着要破壞這些巖畫,她也不會袖手看陳海將這些上古巖畫都破壞掉。
陳海這時候卻如木頭人一般僵立在那裡,寧蟬兒還以爲他被自己罵傻了,但下一刻就見陳海在一角殘缺的神龍像巖畫前盤膝坐下,自顧自面壁參修起來,也好奇的看過去。
然而這處殘缺巖畫,只畫出太古蒼龍從雷雲深處探出龍爪的一角,其他地方都殘缺了,寧蟬兒看了半晌,完全看不出有什麼蹊蹺之處。
樊大春、韓文當等人也跑過來看了半晌,完全不知道有什麼蹊蹺,注意力又集中的那幾間秘室的開啓上了。
別人從這角巖畫上看不出什麼眉目,是他們沒有像陳海親眼看到龍帝蒼禹從神殿騰空而出、伸爪抓聚雷電的那一幕,而巖壁所畫蒼龍探爪的形象,與當時龍帝蒼禹抓聚雷電的一幕,陳海壓根兒就分辨不出有什麼區別。
而他剛纔心煩意亂,想要摧毀這石壁巖畫之時,便是這角巖畫透漏出幾許想要抵制他摧毀的洪荒意韻。
這巖畫到底是誰所畫,爲何過去無數年都還有道蘊殘存?
陳海心潮澎湃,沒想到無意之間,竟在這裡發現上古人族留存下來的無上瑰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