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海的臉上震驚神色漸漸收斂起來,蘇綾也緩緩閉起眼睛。
有些秘密她也瞞不住,但除此之外,她絕不會吐露更多的秘密。
而蘇綾也確信陳海在知道這麼多秘密以及暴露或有意炫耀他這麼多的深沉算計,絕不會留下她這個活口,她閉目想起自己短暫的一生,心裡酸忍,禁不住兩行清淚就滾落下來。
看到清瑩的淚珠子在蘇綾清麗無瑕的臉頰上滑落,長長的睫毛顫巍巍的,似沾了雨露的草叢,陳海伸手摸了一把她柔膩的臉瓜蛋,笑道:“你哭什麼哭,以爲我會殺你滅口?”
蘇綾睜開眼,美眸定定的看着陳海。
“我留着你的性命,你以爲將消息傳出去,赤眉教就不會咬鉤了?你還是太年輕太單純了,你現在就是滿大街去喊,說我故意放走樂毅,不要說文勃源、樊春了,即便是赤眉教,又有誰會信你?”陳海撇嘴一笑,臉上流露不屑的神色。
蘇綾雖然與陳海正面交鋒後就潰不成兵,但聽到他三番四次嘲笑自己太年輕太單純,猶是氣惱的瞪回來。
“這纔是你該有樣子的,”
陳海捏着蘇菱的下巴,喜歡看她氣惱卻拿自己無可奈何的樣子,笑着說道,
“雖然我是在《練兵實錄》動了手腳,但到底是什麼手腳,我不說,世間還真是沒有幾人能窺破。而無人能窺破,也就不會有誰能抓住赤眉教的破綻了——再說了,我與赤眉教無冤無仇,我放樂毅離開,也是爲了日後好相見。而即便你與寧嬋兒曾害過我,我以後也會在你跟寧嬋兒身上討回來就是,你擔心什麼?”
蘇綾下意識的想將雙手攏到胸前,但想到自己所修秘術是最不畏男人動淫心的,而她此時突然如此慌亂,只是代表她在最初的交鋒裡被陳海徹底打得潰不成軍。
蘇綾又再次確認陳海眼裡確無殺念,心思才稍定下來,腦海裡又極速轉過數念,細聲說道:
“少侯爺要是也覺得道宗能成大氣侯,綾兒也會極力引薦的。至於以往綾兒與姐姐對少侯爺有不利之舉,也都是迫不得已,少侯爺一定念念不忘,要在綾兒身上討回去,綾兒也不會怨少侯爺的。”
然而蘇綾說最後一句話裡,嬌媚的臉蛋抹上一層輕紅,聲音又柔又膩,聽得人骨子都要融化掉。
陳海撇嘴一笑,說道:“赤眉教自號太平道宗,但天地間被你們攪得到處烽火戰亂,哪裡有半點太平的樣子?再說了,你想代表赤眉教招攬我,層次也太低了一些,或許你姐姐寧嬋兒親自過來還差不多。在赤眉教諸多淫惑人心的女弟子裡,寧蟬兒的地位才應該不低吧?你嘛,我容你活着,就是想看看你修煉的邪術,能不能破我的道心!”
被陳海說得如此不堪,蘇綾心裡又氣又怒,咬着牙美眸怒瞪。
“你也不要氣惱,我想你所修之術有惑人心神之能,真要能破我的道心,說不定我以後就會對你言聽計從;你且不妨在我身上試試你的修行有多深火候。”陳海說道。
“綾兒不敢、綾兒也不想,綾兒更不會如此作賤自己;少侯爺倘若是真心喜歡綾兒,綾兒也是願意服侍少侯爺的。”蘇綾低下頭,細聲道。
“還有什麼是你們所不敢做、不想做的?”陳海冷冷一笑,袖手站了起來,也不再管蘇綾,徑直推門走進屋裡,將蘇綾一人丟在大雪紛飛的院子裡,天地間一片靜寂,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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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海平時除了修煉、處理軍務之外,身邊也不需要有什麼丫鬟伺候,空蕩蕩的書房子裡沒有其他擺飾,陳海點起油燈,嗶嗶剝剝的響着,從懷裡掏出《大日焚天劍訣》與《戮神戟訣》的殘卷抄本,翻閱起來。
樂毅逃營事件很快就會翻過去,赤眉教知道西園軍在雷陽谷的防備縝密,在真正逼上絕路之前,也不會從深山殺山,也可能是天師鞏樑率小股精銳翻越絕嶺逃入薊陽郡,而更多的流民將卒遺棄在山裡。
“唉,亂世人命賤如螻蟻,何況這又是一個強者爲尊的世界?”陳海心裡輕嘆,這輕輕一嘆裡卻有着幾許淒涼,他從地球隨龍帝蒼禹進入這異世也一些年了,卻還沒有辦法像文勃源、天師鞏樑這些人那樣,將那些平民真正的視爲無足輕重的螻蟻看待。
“吱!”
陳海回頭看蘇綾掌着一支燭火推開門走進來,眼眸裡藏着幾絲幽怒,想走過來又有些猶豫,似乎要盡她貼身女侍的職責,怯生生的絕美臉蛋,誰見都憐。
見蘇綾眼神落在書案的兩本殘卷抄本上,陳海說道:“你走劍修之路,戮神戟訣你看了也沒有用,但倘若你想參閱大日焚天劍訣,也沒有什麼不可以,但切莫私下修煉。大日焚天劍訣四式絕學,系出學宮劍典,盜閱者一旦被發現,就不是被抹去記憶這麼簡單了。”
“難道少侯爺不知道將劍訣私授他人也是大罪啊!”蘇綾說道。
“官字頭上兩張嘴,到底是私下傳授還是盜閱偷學,都是人嘴裡說出來的,”陳海撇嘴一笑,說道,“只要有人想知道我寫的《練兵實錄》到底是不是完整,有沒有後續,就不會隨意將私授秘法的罪名扣到我頭上來。”
“蘇綾雖然是侯府的婢女,見識膚淺,卻也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就想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纔會讓少侯爺故意將懷裡所藏的美玉露出來讓所有人都窺見?”
蘇綾睜着看似無辜的大眼睛,問道,
“蘇綾想來想去,還是想不明白。蘇綾與樂毅在少侯爺的眼裡,要只是算小雜魚的話,也應該不值得讓少侯爺下這麼大的餌;也恰如少侯爺剛纔所說,少侯爺與赤眉教無冤無仇,少侯爺似乎也不值得爲謀算赤眉教害自己陷入險地啊!”
見蘇綾這麼快就恢復正常,還湊過來找他針鋒相對想扳回主動,陳海暗感以前還真是小看她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個道理是不錯,他怎麼可能不懂,但要是有人已經窺見到他懷裡所藏的“璧玉”,還要千方百計的搶過去控制在自己的手裡,那他此時唯一的自保手段就將這“璧玉”公佈於世,讓所有人都看見,這樣某些野心家反倒有所顧忌,暫時就會壓制住獨佔之心。
只是陳海這時候不知道寧嬋兒與英王贏述有沒有牽涉,也不能將太多的秘密故意泄漏給蘇綾知道。
陳海瞥了蘇綾一眼,說道:“這麼簡單幾句話就想試探我的底細,這或許還不是你所擅長吧?”
蘇綾聽陳海意有所指,嬌豔的臉蛋飛出一抹輕紅,斂起眸子,說道:“蘇綾就在隔壁休息,少侯爺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就是。”
“你以後在我面前,不要再刻意壓制修爲提升,”陳海從懷裡取出一隻玉瓶,倒出四枚通脈丹,說道,“你要踏入闢靈境後期,纔有資格給我喂劍。就算你想趁我不備刺殺我,也需要有闢靈境後期修爲纔有這個資格——當然,我還是要你明白,我對你是沒有敵意的。”
通脈丹對修煉靈脈都效,但藥效也不是不受限制的。
通常說來,通玄境時服用過三五枚通脈丹,是有助於開闢靈海秘宮,但在踏入闢靈境後,還再想用通脈丹貫通主氣脈,就不會再有什麼效果。
通脈丹在太微宗都極爲珍貴,需要三五千點宗門功績才能換得。
蘇綾此前服侍在陳青身邊,陳烈手下有一羣部將忠心耿耿,那邊再慷慨也不可能拿出通脈丹助她提升修爲;而赤眉教也不可能讓她的修爲太顯眼,也就是說她這時還未曾有過服用通脈丹快速提升修爲的機會。
既然以前沒有服用過通脈丹,這時候就能借通脈丹提升修爲。
看陳海倒出四枚通脈丹,蘇綾都是微微一怔,過了半晌纔將四枚通脈丹拿在手裡。
陳海此前因戰功受賞一百枚通脈丹,他自己服用通脈丹已經完全沒有效用,除了拿出大部分賞賜給有需要的部將扈衛外,他手裡就留了十枚通脈丹,而此時給蘇綾四枚也是有他用意的。
陳海掌握多種道之真意,其中包括完整的碎裂真意,可以說是道心極其堅固、神魂極其強大,然而在蘇綾面前,他堅如磐石的心境也偶爾有被破開的一瞬。
所謂破而後立,陳海意識到蘇綾所修的秘術,可能是助他提升道意修爲的一種捷徑,但很可惜,蘇綾的修爲還是太低了,僅僅是短瞬間破他的心境,還遠談不上惑他心神的地步,對他的道心修煉也就沒有明顯的助益。
陳海倒想看看蘇綾在修爲境後提升後,她所修煉的這種能惑動他人心魂的秘術威力會有多少提升。
當然,陳海修煉羅剎血煉秘法,傀儡分身的識海能凝聚羅剎魔神秘相,也不怕燕州能有什麼秘術能真正的迷惑、控制他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