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特那張保養得當,十分容易讓人混淆年齡,並且一貫從容不迫的臉上,鮮少的出現了一絲慌亂的茫然。
而這一切都是來自於,一個,穿着古樸歐式貴族長裙的小姑娘。
其實以懷特現在的身份地位,作爲傳承歷史悠久的八大家族族長來說。
即使是面對張北行這樣,名聲風勁一時,實力強大的武者,雖然懷特不得不作出幾分諂媚的姿態,但是心中大概是有估量的。
無論如何,事情都不會過分超出他的掌控。
可是眼前的這個小姑娘不一樣,嚴格來講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而且身高只到自己胸膛的高度,卻莫名其妙的一個眼神就可以讓自己畏懼。
那種來自與本能似的恐懼,但是最讓會懷特頭疼的是,這個小姑娘是張北行帶回來的。
短短時間根本不夠懷特摸清這個小姑娘的身份,最該死的是這個小姑娘囂張的態度,好像一句話就要把他們阿爾巴家族往昔的所有榮耀統統踩在腳下。
這讓懷特這個家主心裡十分的難受,可是礙於張北行的面子,懷特又得強壓着怒火。
“我就是家主,阿爾巴懷特。”
說話的時候,懷特鮮少的在自己名字前面加上前綴,而且咬字極重,似乎想讓眼前這個目中無人的小姑娘知道,阿爾巴這個名號代表着怎樣厚重的榮耀,在這片土地上,不允許有人着般忽視阿爾巴三個字。
聽見懷特的話,小姑娘也非常敏銳的捕捉到懷特話中的重點,只是結果並不想懷特預想的那樣,聽見阿爾巴的名號,小姑娘流露出慎重甚至畏懼的表情。
不過有一說一,這個小姑娘聽見阿爾巴幾個字之後,表情確實不像是之前那樣輕視的讓懷特扎心,反倒是認真了幾分一樣,眼神上下打量着懷特。
這樣的結果懷特雖然不是懷特預想的最好結果,但是這個小姑娘畢竟是張北行帶回來的人,所以會懷特的心中也勉強可以接受。
懷特還特意挺了挺自己本就挺闊的胸膛,胸前代表着家族的徽章這樣一晃,接着燈光也更加亮眼了一分,似乎這樣才更加符合家主的身份。
小姑娘看着懷特胸前那枚熠熠生輝,閃耀着藍色,其中混合金色的特殊徽章,碧藍色眸子當中閃過一絲跟她外表極爲不符的深邃。
其中蘊藏着緬懷,以及些許說不清楚的情緒。
“阿爾巴?”
“看來米諾那個小傢伙,當初帶着三個銅板辛苦闖下來的基業,倒是便宜了你們這些後世子孫。”
小姑娘似有些微微的感慨,目光重新打量起這座宏偉,但是卻沒有因爲巨大而失去精緻的莊園。
目光之中也不再是那副挑挑揀揀,帶着嫌棄的模樣。
小姑娘莫名其妙感慨萬千的樣子,讓懷特一時之間有些難以理解。
張部長這是從那裡找回來一個神經病?
真是,這些從普通人爬上來的就是不挑食,只要好看是個精神病都不嫌棄。
還米諾……
想到這裡,懷特的思緒瞬間卡住了一般。
米諾?!
這兩個字就像是一把重錘,瞬間敲開了懷特幾乎從不曾用過的記憶。
那個掛在宮殿進門,樓梯中間嘴最上方的英武人物。
那個一手奠定阿爾巴家族基業,讓阿爾巴三個字自此在歐洲熠熠生輝的男人。
阿爾巴,米諾!
有了這個聯想,懷特的表情明顯的出現了難以壓制的變化。
自己先祖一百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而起類似他們這種家族最是注重自己的隱私,平常人幾乎沒有機會了解他們真正的家族史,這個名字怎麼會從這個小姑娘口中如此輕鬆的說出?
而且口氣甚至都不像是再說一個老朋友,更像是在說一個孩子。
難道他們認識?
不可能!
懷特連連搖頭,甚至對剛纔自己冒出來荒誕想法感到可笑。
眼前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最多不過十幾歲的樣子。
她出生的時候,恐怕自己最小的兒子都可以在院子裡面踢球了。
怎麼可能認識自己一百多年前去世的先祖。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小姑娘是帶着預謀來到阿爾巴莊園的。
通過一些不知道什麼的手段,搭上張北行,然後調查好阿爾巴家族的底細,以此搭上些關係。
雖然懷特還猜不出這個小姑娘的真實目的,但是這都不重要,反正像阿爾巴這樣龐大的家族,只要能夠沾上一點邊,那就代表着源源不斷的利益。
這些年見這些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人多了,這個小姑娘的手段是最拙劣的,居然把主意想到了他的先祖身上。
想到這裡,懷特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起來,原本還勉強可以壓抑的怒氣也不打算再遮掩。
不過懷特還是先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一邊的張北行,深深皺起的眉頭,外加緊繃的面容,一副風雨欲來的架勢。
“張部長,您的這位朋友,這樣拿我們的先祖開玩笑。”
“這是不是……”
懷特這番話,說得依舊還算客氣,這已經是目前他能說出的最爲溫和的話語。
不論張北行是不是一個從貧民爬上來的泥腿子,但是現在都已經是八大家族望塵莫及的存在。
所以即使異常的憤怒,懷特還是顧忌着張北行的實力,不敢得罪。
站在一邊,一直抱着手臂,打着看戲態度的張北行,聽見懷特的話。
目光掃了一眼,那個吸血鬼小姑娘,看她一副有恃無恐,甚至無視懷特的樣子。
心裡看戲的想法更加濃厚起來。
張北行剛纔可不知道小姑娘說得是阿爾巴家族的先祖,只是看懷特此時的樣子,再加上那副便秘的樣子,張北行瞬間品明白了其中的味道。
這顯然是,這個活了兩百多歲的天山童姥版吸血鬼以前和阿爾巴家族的先祖認識。
沒想到出國一趟還能看見這樣八卦。
張北行怎麼可能攔着呢,一顆看戲的心思全寫在臉上,甚至躍躍欲試有想拱一把火的意思。
“懷特,你好像誤會了。”
“我們不是朋友,只是今天晚上恰好撞見而已,然後順路一起回來。”
聽見張北行的話,小姑娘人猛的一愣,嘴角微不可見的抽了兩下。
然後恨恨的一咬那對小虎牙,狠狠的瞪這張北行。
雖然細細想來,他們兩個人今天晚上是第一次見面,確實算不上什麼朋友。
但是以前,小姑娘自認,走到哪裡都是很受歡迎的,不論從身份,從樣貌。
多少人搶着和她要搭上一點關係,大部分都會被她嫌棄的避開,甚至有些還必須要動用一點武力才能解決。
但是像張北行這樣搶着和自己撇開關係的,小姑娘倒還是破天荒的,頭一次見。
而懷特這邊,聽見張北行的話,也是猛然一愣。
不是朋友? 懷特看了看眼前滿嘴胡謅的小姑娘,正一臉恨恨的盯着張北行。
此時的懷特心裡已經有了猜測,看來事情跟他想的有細微的出入。
張北行跟這個小姑娘的交情,雖然不能說沒有,但是肯定不深,要不然也不會當着自己的面說出這樣的話。
這樣看來,只要自己做的不過分,張北行應該都不會對自己有什麼不好的印象。
想到這裡懷特心中大定。
眼中壓抑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燒起來。
懷特,把頭揚起幾分,用一種居高臨下的視角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同時語氣冷冽。
“剛纔以爲你是張部長的朋友,給伱幾分薄面,沒想到你居然這樣無理,居然敢折辱我的先祖,看你的穿衣打扮,應該也不是出自普通的家庭,你最好現在立刻馬上報上自己的名字,我會通知你後面的家族親自來阿爾巴莊園道歉,然後把你領走,如果一定要我動手調查的話,後果可就不是現在這麼簡單了。”
此時的懷特想當然的以爲,這種上趕子來自己莊園當中坑蒙拐騙的姑娘,肯定是來自哪個名不知見經傳的小家族。
甚至搞不好都是依附自己家族的一個分支而已。
小姑娘原本還在咬牙,恨恨的盯着張北行,聽見懷特的話,瞬間轉過頭來,盯着懷特。
臉上的表情非常自然的變換成那副漠視的樣子,似乎給懷特多做一個表情都有些浪費。
隨後小姑娘淡淡的吐出一句。
“德古拉,艾琳娜。”
本來懷特在看見小姑娘那幅淡漠的表情時,心中十分的不爽。
就像一個億萬富翁在面對一個盆窮的流浪漢,明明有一萬種方法可以輕易的取勝。
但是卻被告知只能用肉搏這種低級方式決鬥,讓其一身的本事都得不到發揮。
懷特還在心中暗暗的想到,等一會兒知道了這個小姑娘的姓氏,查到了她的家族。
一定要給這個無禮的家族一個足夠深刻的教訓。
深刻的讓他們永遠銘記着阿爾巴這三個字。
隨後懷特的幻想被小姑娘冷淡的瞬間打斷。
懷特腦海當中努力的搜尋着德古拉這三個字。
這是個什麼姓氏。
怎麼感覺好像在哪裡聽過,但是出名的大家族中並沒有這個姓氏。
別說是八大家族,就是一些懷特能叫得上名來的小家族,似乎也沒聽說過。
難道就是個普通人?
很快這個懷疑又被懷特自己推翻了。
因爲懷特此時總感覺這個姓氏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而且是一種特別,真實的感覺。
如果只是一個普通人,那肯定不會有這樣的感覺。
所以此時的懷特冥思苦想。
到底是在哪裡呢?
就在懷特絞盡腦汁,也沒想出,到底是哪裡聽說過德古拉這個姓氏的時候。
德古拉艾琳娜也從懷特那微皺的眉頭,以及冥思苦想時發愣的眼神看出來懷特的疑惑。
艾琳娜鮮紅好像塗抹了血色口紅的嘴脣微微勾起一個角,不屑的冷哼一聲。
“米諾那個小崽子,當年就該看着他在街邊餓死。”
艾琳娜輕蔑的話語,猶如一記耳光扇在懷特高傲的臉上。
懷特瞬間怒瞪雙眼,沒想到這個什麼艾琳娜居然變本加厲。
堂而皇之地說出如此羞辱自己先祖的話。
懷特當下就要叫人,打算先給這個小姑娘一點教訓再說。
可是還未曾轉身的功夫,小姑娘剛纔那句輕蔑的話語再次猶如一擊重錘一樣敲了他一下。
懷特猛然想起,自己的這位祖先,除了留下過偌大的家產。
似乎還留下過一本類似於自傳一樣的日記。
裡面寫了很多祖先自己總結出來的人生至理,與他生平一些值得紀念的故事。
雖然其中人生至理那一部分,現在看來很多都已經過時。
但是這樣一本書對阿爾巴家族來講,卻有着獨特的紀念意義。
所以每一任家主上任之後,都會用拜讀名著的態度,認真的閱讀一遍這份筆記。
懷特自然也不例外,儘管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不過懷特依然依稀的記着。
米諾祖先在寫他曾經一無所有,每天連吃飯都成問題的時候。
曾經因爲自己驚人的算術天賦,被當時最頂尖的貴族賞識,獲得了一次經商的機會。
而就是憑藉這一次機會,米諾祖先嶄露頭角,一路披荊斬棘,創下了巨大的家業。
如果懷特沒有記錯的話,筆記當中記載的那個頂尖的貴族的姓氏就是德古拉。
想到這裡懷特的瞳孔微縮了一下,如果說米諾先祖的事還能從一些隱秘的渠道得知。
可是德古拉貴族這個姓氏與米諾祖先的關係,怎麼可能會有人知道?
歷任家主都是死亡之後下任家主才能繼承。
所以毫不誇張的說,這個世界上應該只有懷特自己才知道這件事情。
懷特滿臉不可置信的看着艾琳娜。
“不,不可能。”
“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
“這不可能。”
艾琳娜看見懷特驚慌失措的面容,輕笑了一下。
“我還以爲米諾這個小崽子,真的什麼都沒跟後人提起過。”
“看來他還算是有點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