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陌靜靜的看着她朝自己走來,挺拔的身姿如雕塑一般立在那裡沒有半點反應,唯有身側緊握成拳的手泄露了他此時心中的怨怒和痛苦。
然而當唐思瑜就快要走到他的面前時,他咻的轉身,腳步有些急促的往醫院大樓裡走。
唐思瑜下意識的追上去,拉着他的手臂。聲音略帶擔憂的問:“葉陌,你怎麼會在醫院,你不是……”
“走開!”她的話還沒說完,葉陌驟然甩開了她的手,眸色通紅的瞪着她,“不是要忘了我麼?我的死活跟你又有什麼關係?你這會拉着我就不怕你的方子翌吃醋?”
唐思瑜愣了一下,看着他通紅的眼眸,心微微的收緊了幾分。半響,她有些茫然又有些苦澀的笑道:“葉慕寒,我真的不知道你在生什麼氣,也不知道你有什麼資格生氣。是你總是對我那麼冷漠,是你那天在RAS的總裁室裡羞辱我,說無論我怎麼取悅你。你都不會對我生出一丁點的感情。你對我如此絕情冷漠,我認了,也不怪你七年前的不告而別,我就如你所願,不再去糾纏你,也不再去哀求你放下對我們家的仇恨,我就決心忘了你而已,你又在生什麼氣。這都不是你所希望的嗎?”
葉陌沉沉的看着她苦澀的小臉,心裡好似壓了一塊大石般煩悶,痛苦。
她說得沒錯,那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是他親手將她推出去的。他又有什麼資格生她的氣。又有什麼資格去怨她。
壓下心底的苦痛,他看着她,眸色已恢復了那一派的冷漠。
“是啊,你不再糾纏我確實是我所希望的,我剛剛生氣也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我不要的女人這麼快就移情別戀了,作爲男人,心裡難免有點傷自尊。”
聽着他淡漠絕情的話。唐思瑜的心狠狠的抽了抽。然而很快,她就壓下了心裡那抹酸楚,迎向他淡漠的眼眸,淡淡的笑道:“呵呵,想必葉總一向高傲自信慣了吧。不過,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不能說葉總您拋棄了我,我就不能去追尋自己的幸福了吧,葉總您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過好,努力的營造自己的幸福,也不枉葉總拋棄我的恩情,當然,在這裡,我也祝葉總以後的生活幸福美滿。”
說完不再看他,轉身就走。只是在轉身的那一刻,憋了許久的眼淚終是忍不住的掉了下來。
葉陌死死的握着拳頭,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一雙眼眸通紅的盯着那個女人的背影。
當唐思瑜的身影走進了醫院大樓的後門,他眼前猛的一黑,頎長的身子頓時栽倒在地上。
自從剛剛見到了葉陌,唐思瑜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後半夜幾乎沒怎麼睡着,一直望着天花板發呆。
方子翌早晨醒來的時候,見她雙眸紅腫,小臉上帶着倦色,不禁微微驚了一下,低聲問:“思瑜,你怎麼了,昨晚沒睡好麼?”
“沒事,昨晚就是有點失眠。”唐思瑜輕輕的笑了笑,起身下牀,整理好身上的衣服之後,她看着他笑道,“子翌,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早餐。”
方子翌沉默了半響,定定的看着她,道:“思瑜,你每天晚上還是不用在這裡陪我了,醫院的氣味難免有些不好受,又或者,你去問問醫生,看我能不能出院。”
唐思瑜神色一正,認真的說道:“醫生說得留院觀察幾天,這才過了兩天呢,更何況你的咳嗽還沒好,還是待在醫院吧,萬一出院後,病情加重了怎麼辦?”見他還想說什麼,她又笑道,“在哪還不是一樣能睡,這樣照顧你也方便,省得我醫院家裡兩頭跑,還得趕早。”
聽她這麼說,方子翌也不再說什麼了,只是深深的看着她,心頭劃過一抹柔軟。
葉陌再次睜開眼睛時,入目的是方雨菲哭得通紅的眼眸,旁邊葉慕雪一臉鬱悶加憤怒的盯着他。
他撫了撫疼痛的額頭,暈倒前的記憶排山倒海的涌來。唐思瑜的那些話,如尖銳的刀子,狠狠的剜着他的心。亞場名亡。
見他醒了也不說話,葉慕雪頓時憤憤的吼道:“哥,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半夜三更的不在病房裡睡覺,跑院子裡去閒逛什麼?要不是嫂子醒來沒看見你,跑下去找,不然這麼冷的天,你暈倒在那裡,不凍死纔怪了。”
葉陌依舊沒說話,面無表情的盯着天花板,葉慕雪還想吼,方雨菲慌忙拽了拽她的手臂,說道:“慕雪,你就別責怪他了,他估計是夜裡覺得病房裡悶,所以纔下去透透氣的,好了,現在沒事就好。”
葉慕雪抿了抿脣,也不再說什麼了,指着牀頭櫃上的保溫盒悶悶的說道:“吶,給你送湯來了,快趁熱喝。”
葉陌依舊要死不活的沉默着,葉慕雪怒,剛想衝過去拽起他,就聽他幽幽的開口:“安排一下,我要出院。”
“什麼?”方雨菲驚了一下,隨即有些急促的說道,“這個時候你怎麼可以出院呢,醫生說你腦震盪,腦袋裡還有點淤血,得多觀察幾天。”
“醫生還說你的頭不能再受到撞擊了……”葉慕雪瞅着他涼涼的哼道,“出院?呵,萬一暈倒,頭撞到哪裡了,你就等着成白癡吧。”
葉陌像是沒聽到她們說的話一般,驟然起身下牀。
方雨菲一驚,慌忙抓着他的手臂,急聲問:“你要去哪?”
“出院。”葉陌淡淡的落下兩個字,表情卻是很堅決。
葉慕雪見他一臉的堅決,心中也知道他非要出院的原因,這會倒也數落他了,只是涼涼的哼了一句:“真是任性。”
唐思瑜中午提着保溫盒給方子翌送飯菜過來的時候,葉陌和方雨菲還有葉慕雪正從住院樓裡出來。葉陌的身上已經穿上了自己的衣服,看情形是準備出院,但是左邊額頭上還是貼着紗布。
唐思瑜抿了抿脣,招呼也沒打,垂着頭準備從他們的身旁過去。
“嬸嬸……”突然,方雨菲出聲叫住了她。
她的腳步頓了頓,轉過身看着她,低聲問:“有什麼事嗎?”
“你怎麼會在醫院?”方雨菲看着她皺眉問,“是我小叔他怎麼了嗎?”
唐思瑜點了點頭,語氣平靜的開口:“前幾天下雪,子翌生病了,再加上呼吸道感染,所以得住院觀察幾天。”
方雨菲聽罷,淡淡的道:“你作爲我小叔的妻子,可要照顧好我小叔。”
“這個是自然。好了,我得給你小叔送飯上去了,先走了。”唐思瑜說完,轉身就往一樓大廳裡面走。至始至終,她都沒有去看葉陌一眼。
葉陌沉沉的盯着她的背影,平靜的俊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
方雨菲看了一眼唐思瑜的背影,又朝葉陌看了一眼,心裡頭劃過一抹猜疑。
葉陌在醫院碰到唐思瑜怎麼會一點都不驚訝,除非他早就知道唐思瑜和方子翌進了這家醫院,而他今天堅決出院,又是否跟那個女人有關聯呢。
想到這裡,她的心裡驀地難受起來,能影響葉陌的,到底也只有那個女人。
葉陌出院後,在家休養了兩天便去公司上班,如今,他也只能用繁忙來麻痹自己的心,讓自己沒空去想唐思瑜。
RAS,總裁室。
林祥看着葉陌沉聲道:“這一期新品的宣傳工作已經展開了,服裝全部都是由唐氏提供,只不過,夫人準備再次打壓唐氏,唐氏和RAS現在是合作關係,唐氏若是垮了,RAS肯定也會有點影響,所以這次的合作要不要……”
“不用了。”葉陌淡淡的開口,“這次的合作就這樣執行下去,以後宣傳選別家合作,唐氏你就不用管了。”
“是,總裁。”林祥點了點頭,半響,擡眸欲言又止的看着他,“總裁,夫人最近準備打壓唐氏,您會對唐氏出於援手麼?”
葉陌沉默了良久,搖了搖頭:“以後……我也不會再管唐氏,再管她。”
林祥看着葉陌清冷的俊臉,心裡頭有點難受。情之一字總是這樣的傷人。相愛又不能愛更是折磨人。
正在這時,秘書敲了敲門,走進來看着葉陌恭敬的開口:“總裁,韓小姐又來找您了,是否打發她走。”
“不用……”葉陌坐直身子,淡淡的道,“讓她進來吧。”
說完看向林祥:“你先去忙吧。”
“是,總裁。”林祥點了點頭,有些遲疑。他們的總裁該不會又要和以前一樣,跟韓雅馨搞曖昧吧?
見林祥滿臉遲疑,葉陌表情淡漠的問:“還有事?”
林祥沉了沉眸,大着膽子說道:“總裁,雖然您不能跟唐小姐在一起,可是總裁夫人對您也是一往情深,您現在怎麼還能自暴自棄的跟韓小姐亂搞曖昧呢。”
葉陌聽罷,淡淡的笑了笑:“沒事,我自有分寸。”
聽他這麼說,林祥也不好再說什麼,轉身默默的離開了總裁室。
已經很久沒有見韓雅馨了,再見韓雅馨時,那個女人當真消瘦了不少。
葉陌靠在椅背上,看着眼前妝容精緻的女人,淡淡的問:“找我有事麼?”
韓雅馨幾乎癡迷的看着他,眼前的視線漸漸的被淚水模糊了。她走到他的身旁,哽咽着聲音問:“葉陌,已經好幾個月了,你爲什麼不來見我?我來找你,你也避而不見,我做錯了什麼麼?”
葉陌隨意的轉着手中的筆,漫不經心的笑道:“你是我什麼人,我爲什麼非要見你?”
淡漠絕情的一句話將韓雅馨的眼淚瞬間逼了出來,她抓着葉陌的手臂,語氣憂傷又急促的問道:“葉陌,你到底怎麼了,我們以前不是挺好的麼?你以前不是也願意陪着我麼?爲什麼才過了幾個月,你對我忽然變得這麼淡漠了?”
“以前挺好的?”葉陌忽然笑了笑,笑得有點諷刺,看着她問道,“韓小姐,我問你,我願意陪着你能代表什麼麼?代表你是我的老婆?還是代表我愛你?”
韓雅馨怔怔的看着他冷漠絕情的樣子,心裡一陣抽痛。她顫抖着聲音問:“是不是因爲唐思瑜?是不是因爲你現在看上了她,所以纔不理我的?是不是啊?”
說到最後,她幾乎是崩潰的搖着他的手臂。
聽到唐思瑜三個字,葉陌的眼神漸漸的迷離起來。韓雅馨見狀,一顆心漸漸下沉,跌坐在地上,喃喃道:“真的是因爲她?”頓了頓,她忽然發了瘋的嘶吼起來,“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你就這麼喜歡她,方子翌也是那麼愛她,她不過只是一隻被別的男人穿過的破鞋,你們憑什麼把她當成寶?”
葉陌靜靜的看着她斯里歇底的模樣,半響,低聲開口:“雅馨,你想聽聽故事麼?”
韓雅馨怔怔的看着他,沒有說話。直覺他所說的不僅僅只是故事那麼簡單。
葉陌沒有看她,而是越過她看着窗外,低聲開口:“年少時,我愛上了一個女孩,很愛很愛的那種,可是因爲某種原因,我不能愛她,我若是公開愛她便會給她帶來危險。可儘管如此,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後來,我想了一個辦法去愛她。我用另外一個女孩做幌子,大張旗鼓的追求去那個女孩……”
韓雅馨聽到這裡,臉色驀地變得慘白,隱隱猜到了些什麼。
葉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我用那個女孩做幌子後,暗暗的接近自己喜歡的那個女孩,默默的喜歡她,關心她……直到,有一天晚上,我控制不住要了她……”
韓雅馨驀地坐在地上,捂着脣,聲音顫抖的開口:“那個作爲幌子的女孩就是我,你喜歡的那個女孩就是唐思瑜,而你……而你就是葉慕寒……”
雖然無數次的猜到他就是葉慕寒,可真正的聽完他說的這段話,她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容易接受。
怎麼可以是這樣,怎麼可以……
她看着他,哭着問:“前段日子你陪着我,讓我愛上你,就是爲了報復我?”
葉陌搖了搖頭,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淡淡的道:“前段日子與你接觸,故意弄出曖昧的傳言只是爲了讓雨菲不要愛上我,我愛的至始至終都是唐思瑜,所以不想她將來受傷。”
“你不想讓她受傷,你就讓我受傷?”韓雅馨看着他,滿是悲憤和不甘的嘶吼,“你愛的是唐思瑜,你不想讓方雨菲受傷,那麼我呢,七年前我是你愛唐思瑜的幌子,七年後,我是你讓方雨菲對你死心的幌子,至始至終我,我都只是一個幌子是不是?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葉陌淡漠的看着她:“若是你像七年前那樣對我不屑一顧,此刻你也不會受傷。韓雅馨,不管七年前還是七年後,我都是我,七年前你對我不屑一顧,七年後你又何必對我動心?”
“你還是在怪我七年前瞧不起你對不對?”韓雅馨說着,從地上爬起來,抱着他的手臂,哭着說道,“葉陌,對不起,我錯了,其實七年前我是喜歡你的,真的,一直以來,我都是喜歡你的,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我是真的愛你……”
葉陌淡漠的推開她:“韓雅馨,七年前你對我的不屑一顧,我一點都不怪你,畢竟你只是一個幌子,若真對我動了情倒更麻煩,所以,韓雅馨,如果你還想讓我陪着你,那麼就好好的當一個幌子,不要再對我有什麼別的心思。”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一點都不喜歡我……”韓雅馨哭着,湊上去去吻他的脣。
葉陌不耐煩的推開她,語氣忽然冷了下來:“韓雅馨,聽清楚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對你產生感情。”
韓雅馨悲痛的看着他冰冷的臉色,半響,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眼淚說道:“葉陌,好,我願意當好一個幌子,只要……只要你以後別躲着不見我……”
葉陌緊抿着脣沒說話,韓雅馨憂傷的看了他半響,才轉身失魂落魄的朝着總裁室外面走。
待她離開後,葉陌靠在椅背上有些煩躁的扯了扯領帶,爲什麼他愛上的偏偏是不能愛的人。
酒吧。
唐思瑜看着丁曉柔笑道:“今天有什麼好事啊,還特地請我喝酒。”
“沒什麼好事就不能請你喝酒麼。”丁曉柔笑了笑,下意識的說了一句,“要是方先生也跟你一起來了就好了。”
唐思瑜一愣,丁曉柔慌忙改口笑道:“沒事,我只是覺得人多點,一起喝酒熱鬧點。”
唐思瑜聽罷,笑着解釋道:“子翌生病了。”
“方先生生病了嗎?嚴重不?”丁曉柔一驚,連自己都沒發覺自己的語氣中帶着一抹緊張和擔憂。
唐思瑜沒察覺到她語氣中的緊張,只是笑着道:“還好,已經出院了,基本上好了,就是在家休養比較好,哪能出來喝酒。”
丁曉柔點了點頭:“那倒是,天這麼冷,生病了就是要在家好好休養。”
兩人有說有笑,絲毫沒有注意到某個角落裡,有一個女人正滿眼惡毒的盯着她們那一塊。
“親愛的,一切都準備好了,你就等着看好戲吧。”一個長相陰柔的男人附在那個女人的耳邊,陰測測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