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從老宅一路開向市中心最繁華的長街,終於在一路顛簸後停下了,映入眼簾的是椿城最高檔的也是唯一一家七星級酒店,我若沒記錯,大約在前年才建成,閆東拉開車門,白璟南彎腰步出去,卻沒有走,而是站在車門邊等我,我故意磨蹭了許久,整理整理裙子,佯裝撣撣鞋面的灰塵,他倒是耐心極好,始終默不作聲的看着,我自己演的無趣,也就下去了,閆東爲難的指了指他的胳膊,“徐小姐,既然您做白總的女伴,很多規矩還是要有的。”
我不解,往大門口去看,果然,進進出出的都是一男一女西裝革履花枝招展,無一例外,女人的胳膊都挽着男人的,也有男人摟着女人腰身的,我臉有些發燙,私下怎麼做我都不覺過分,可我從未戀愛過,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直接如此勾肩搭背,即便禮節,我也有些窘意,白璟南輕輕的嗤笑一聲,“膽子這樣小,還非要跟着,這還不算給我丟人。”
他搖頭無奈的笑,然後擡步往臺階上邁,我攥着拳頭一步跨過去,低頭臉紅攬住他的左臂,他身子微微一僵,沒有說話,也不曾看我,便帶着我走了進去。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大型的商業酒會,那些名牌眼花繚亂,女伴佩戴的珠寶就足夠買下一棟奢華的海景房,我將目光停在自己身上,不免覺得更窘迫,我只戴了一條水晶手鍊,配在白皙纖細的手腕上,怎麼瞧着都像是小女孩淘來的廉價貨,可這確實白璟南給我買的,我有些不解,他的眼光怎麼差到這個地步了。
我平時很少穿高跟鞋,所以走得很生疏,他爲了適應我的頻率,也在放慢步子,他的身體微微朝前躬着,低眸看我,“找侍者換一雙平底鞋,不要逞強。”
我四下去看,幾乎沒有一個女人穿的不是高跟,而且比我的高了很多,我咬着牙,“不要。”
他微不可察的一聲嘆息,手臂從我的禁錮中抽出來,在我慌張於他是否將我丟下不顧的時候,他的手忽然繞到我身後,輕輕攔住我的腰,將我全身大部分的力氣都靠在他臂彎裡,我愣了一下,他倒是淡然得多,“這樣不會太累。”
我莫名覺得感動,我笑着把臉仰起來,拼命靠着他,“其實你不是不喜歡我對不對?你對我的愛,只是很深沉,故意藏着,白璟南,我其實很不希望你這麼累,我如果還能像從前那樣,做你的開心果,這是我的夢想。”
他薄脣緊抿,臉上看不出絲毫表情,他的手只是緊了緊,抓住我的裙帶,差點被解下去。
“從前,你是我的侄女,以後也是,我對你的愛,是長輩對晚輩的,僅此而已。”
我的心瞬間沉了下去,他似乎還嫌打擊我打擊得不夠深,他從經過的侍者那裡端起來一杯果汁,遞給我,我沒有接,他不曾責備我,只是又放了回去。
“我有妻子,有責任,你還年輕,你的未來很長,選擇很多,你只是這二十年,接觸最多的男人只有我,你誤會了你自己的感情。”
我咬着嘴脣,想要掙脫開他在我腰間的束縛,他卻像是跟我敵對,反而箍得更緊,“不要鬧。”
我偏鬧。
我踩了他腳一下,鋥亮的鞋面頓時淺淺的灰色微塵,他蹙眉看着,他有潔癖。
“我自己的心,你不清楚,還來質疑,我卻清楚得很,我分得清楚喜歡和敬重,相比你,我要勇敢得多,倘若你和小嬸嬸,兩情相悅愛的癡纏,我纔不會跑來,我一輩子都不會告訴你我徐戀戀喜歡你,但你說了,你對她,僅是那點可憐的責任,她生的孩子也不是你的,你愛的人也不是她,你以爲我不知道麼?”
他的眉毛蹙得更緊,只是望着我,深不見底的雙眸辨不清他在想什麼,我最怕他沉默,可此時,我真的豁出去了,若不痛快講出來,他總把我當孩子。
“白璟南,你是不是爲別人養孩子上癮了?我這個侄女,她那個兒子,哪個也和你無關,你都看了我的身子,你現在又來推卸責任,你還不是懦夫!”
我最後那句話說得聲音有些大,他的臉色微微一燙,閆東驚訝得咳了一聲,白璟南迴過神,凜然的望着我,“說夠了麼?”
他的語氣冷得讓人發顫,我嚇得閉上嘴,潛意識裡我還是怕他的,再怎麼胡鬧,卻不敢在他生氣的時候蹬鼻子上臉,惹惱他的下場,我從別人身上見證過。
“你去忙。”
他看了一眼閆東,閆東這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倉皇的點頭,轉身走了。
他攥着拳頭,面對着我,乾淨得體的西裝把他的身材襯得愈發高大挺拔,我看得癡迷,他卻不帶任何感情。
“是我太過縱容你,才讓你這麼口無遮攔,你跑進我的房間,那麼放肆,你還來指責我。”
我低着頭,想起那一幕,臉禁不住微微發燙,我啜喏半天,手指勾在一起,半響才發出聲音。
“那——我看了你一次,你看了我一次,扯平了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