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璟南這句話惹得在場的人都是一劑冷冷的抽氣,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各不相同,尤其是白燦國,他從最初的呆愣到高、潮的震驚,再到最後的憤怒,就像是演電影一樣,看得站在樓梯口的我是心驚膽顫。
“璟南!你……”
白恩國站在原地,躬着身子,好像氣得站不起來似的。
“你真是糊塗!那次聽薛臣燁的母親講,我還不信,總覺得你是父親最看重的兒子,你有本事,腦子好,爲人處事老道圓滑,更是穩重,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白家人對你寄予厚望,你又是有妻子的男人,我死都不會相信你能做出這樣幼稚的事,可如今看來……傳言非虛啊。怪不得她和臣燁結婚那日你喝多了,深更半夜她在你房裡出現,竟然不在婚房裡,虧了臣燁還一直掩護她,這丫頭真是不守婦道!”
我心裡一驚,緊緊扶住樓梯欄杆,用力控制身子的平衡,白璟南的背影倏然繃直,“大哥,說話可要三思。”
他頓了頓,目光從莫姿葉臉上流連而過,“你願意姿葉做白家的媳婦兒,不只是戀戀,即便任何女子,即便再守婦道,你也不肯,因爲什麼?怕只有大哥心裡最清楚,我不願一輩子都被人利用,當作搖錢樹,我不說,不代表我不清楚,爲何我寧願留在與我毫無關係的徐宅,我把戀戀的父親看作兄長,與他說心事,卻唯獨對大哥你敬重而疏遠,這麼多年,我原以爲你清楚。”
白恩國臉色一變,“你!爲了一個外人,你還打算和我鬧翻不成?”
白璟南仍是冷哼,“長兄如父,母親生我那年,父親都已經快到古稀之年,大哥在我到國外讀書之前,一直照顧我,這份恩情,我不敢忘,只是大哥如果口不擇言侮辱戀戀,我想我對白家也仁至義盡了。”
白恩國撫着胸口後退了一步,“你知道這是什麼麼?這是亂啊!”
白璟南背對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臉色,但十幾年一起生活,我早熟知他的脾氣本性,這話分明朝着他最不願聽到的心窩子裡戳,果不其然,他的語氣也堅硬冰冷了許多。
“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何來這麼嚴重?我現在最大的悔意,無非就是當初以叔叔自稱,若是哥哥,是否就沒這麼麻煩。”
“既然已經以叔叔自稱了,外界人都知道,你養了一個女孩,是你世交的女兒,你就是長輩,這如果傳出去,你還要不要聲譽?白家的臉往哪裡放?”
“白家?”
白璟南冷笑一聲,“大哥真是把白家看得這樣重麼?到底私心是爲了白家的聲譽,還是爲了大哥一家榮華富貴?怕到手的成了泡影,不能再從我身上討得好處了?”
白恩國似乎閉了閉眼睛,他整個人都朝後仰去,摔坐在沙發上,白璟南和莫姿葉都是無動於衷,並沒有要過去看他好不好的意思,相反,根本沒人將目光投向他,白恩國喘着粗氣,白明達從院外衝進來,扶着他,自一側的茶几上摸出一個藥瓶,取出幾粒白色的小藥丸,塞進他嘴裡,“小叔,您現在被那丫頭迷惑住了,莫非臣燁還不算前車之鑑麼?”
“明達,我的私事,何時輪到連你一個晚輩都能置喙的地步了?”
白明達張嘴還要說什麼,被白恩國一個手勢止住,他喘着氣,目光有些凝固,“我上了年紀,兒子不爭氣,不夠我操心的,你都這樣的年歲了,有你自己的想法,何況你說得對,私事,我不該干預,我只是要提醒你,白家經不住打擊,你和姿葉,哪怕不恩愛,好歹有個樣子,她也是這樣對我講的,別擾了她亡父不能瞑目,璟南,她一個女人,卑微至此,你要惜福,戀戀能給你什麼?她還這麼年輕,未來難以預知,若是她對旁人對了心思,你到時候一無所有,拿什麼過活?悔不當初也晚了。”
白璟南始終不語,我攥着裙襬,以我對他的瞭解,這個時候,他不該沉默,哪怕一個“不會,我相信她。”也是好的,可他卻真的無言,是否代表,他還不夠信任我的情意。
我彎腰從樓梯扶手的縫隙間去看莫姿葉,她臉上面無表情,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一襲白裙襯得她格外超凡脫俗,我想我如果是男人,對她這般嬌媚如花弱不禁風的女人也是沒有抵抗力的。
“璟南,若是爲了懺悔爲了彌補纔不惜一切要照顧她,那我告訴你,你憑心去想,那個孩子本就不該存在,是世俗l理不允許出現的,失去了也許更好,不然現在的麻煩,會很大,你不該這麼痛心,相反,你該慶幸,你和戀戀都沒有能力掩蓋世俗和衆人的流言將他保護好,這件事沒有曝出去,索性便爛在肚子裡吧。”
呵呵,到底她已經生過了孩子,外界對於白恕的傳言紛紜,算一下年紀,他十六歲,也就是說,他出生時,莫姿葉年方十九,那她十八歲就該懷上了這個孩子,白璟南卻是在二十歲迎娶的她,雖然他們像是很早,但到底正式以戀人身份接觸要比白恕存在晚了些,那些狗仔是如何的神通廣大,自然也能查的出來,有不同的說法,無非是其一,白璟南和莫姿葉奉子成婚,在婚前就發生了關係,莫姿葉生了孩子,莫老先生見事已至此,答應了將女兒嫁給白璟南,那個所謂的青梅竹馬不過就是個幌子,爲了掩蓋真正的莫氏接班人,讓那些虎視眈眈的商界敵人措手不及,而白璟南又如此聰慧睿智,更有極其過人的膽識魄力,即使曝出來他纔是莫氏的女婿,那些人再想做什麼妖風卻也爲時晚矣。
其二,便是莫姿葉和那個青梅竹馬生下的白恕,莫老先生不喜那個男人,看中了機智過人深沉穩重的白璟南,逼迫女兒和他分手,爲了彌補這唯一的掌上明珠,允許她生下孩子,但是條件就是生下孩子之後嫁給白璟南。
總之衆說紛紜,白璟南本就不喜歡向別人解釋,記者礙着他的身份地位,雖然想要打聽,卻又不敢太激進,生怕惹惱了他,故而一直是游擊戰術,你進我退,進的不明顯,退的也是猶豫不決,但是卻絲毫不影響傳言的愈演愈烈,一直風靡了整個亞洲的商業圈,莫姿葉常年在海邊別墅將養,而白恕我也從未見過,他極少在公衆視線裡露面,即使有,也是背影,還僅僅一次兩次而已,大抵爲了避風頭,白恕在歐洲的貴族私立學校上課,據說是和皇室王儲同班,學校對他的資料保護也相當嚴密,根本沒有泄露過半分,一直成了一個謎團,有些記者想要從照片看看和白璟南像不像,卻也成了一場癡夢。
我現在想想,真是覺得奇怪,莫非莫姿葉真的是和那個青梅竹馬的初戀有了白恕麼,那她也太自私了,和別的男人生孩子這是對男人最大的侮辱,關乎了尊嚴問題,白璟南能忍了十幾年也是難得,她有什麼資格指手畫腳?
我想到這裡氣得跑下樓,所有人聽到聲音都回頭看過來,白璟南的眉頭微微蹙了蹙,“上樓休息,這裡我解決。”
我搖頭,不肯退卻,“小嬸嬸,你剛纔說的我都聽到了,喊你一聲小嬸嬸,是我敬重你,你自己也要摸着良心問問,可否擔得起我這一聲。”
莫姿葉臉色仍舊不變,她要不就是真的問心無愧,要不就是修煉成仙了,遠比什麼佟筱筱蘇紫那些白蓮花更有境界,這樣的女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們喜形不於色,心機縝密難猜,即便是城府再深目光再明的人,也難免要費一番周折去探究,目前我和她見面交鋒的次數也不過屈指可數,我還不知她到底屬於哪一種。
“戀戀,你還年輕,分不清楚愛和感激,你小叔叔養育你十四年,對你無微不至,從你記事起,就和他在一塊兒,那並非就是愛,你只是錯意了,以後人生那麼長,何必非要奪別人的,他到底都是你叔叔。”
“我和他到底怎麼回事,小嬸嬸這個外人無權置喙。”
我退後一步,挨着白璟南,楚楚可憐誰不會,我再驕縱任性,到底也是個小姑娘,我若是玩兒起柔情來,莫姿葉到底比不過,白璟南低眸看了看我,又擡頭去看莫姿葉。
“這件事,明日的記者會,我會說清,是我負了你,於你無關,我會將一切攬到自己身上,絕不爲你添煩惱,而莫氏的一切,我亦是有功勞,除了那份協議上標註的數字,我再贈予你十倍之數,其餘剩下的,交給法院判定。”
“你就這樣非要離婚不可麼?即使付出一切代價?”
莫姿葉追過來兩步,語氣格外急切,“你是我丈夫,我什麼都可以忍,但如果你執意不顧十四年夫妻情分,這層關係沒有了,我也不會再留情。”
“本就是我辜負了你,所以想怎樣,都隨你。”
白璟南說罷攬着我,走到院門口,“我就在徐宅,沒事不必過來叨擾,明日我會吩咐黎純娜來接你,你安心住在白府,大哥不會趕你,在他眼裡,有錢有勢的,便要盡心去巴結,大哥,我說的可對?”
我聽到身後白恩國粗重的喘息,還有幾聲咳嗽,我剛想回頭去看,白璟南卻霸道得攬着我出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