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鬧哭得愈發的厲害,外婆也在喊叫,聽到的動靜的外公從屋裡出來了,看着眼前的景象,他連話都來沒得及說就一頭往地上栽去。
“老頭子。”外婆魂飛魄散的喊了一聲,她從沙發上爬起來往外公跑去,又牽掛這邊的我和鬧鬧,她跑了幾步扭頭,腳下一個踉蹌,她也摔倒了。
“哈哈哈哈。”沈月如看着眼前的慘狀,她抱着鬧鬧狂笑起來,“我的天,真是笑死我了,你們也有今天,報應啊,真是報應啊。”
鬧鬧受了驚嚇,哭得小臉都憋得通紅,聲音也轉不過來了。我被他們強按着,拼盡全身力氣也動彈不了,那種絕望和憤怒幾乎要將我吞噬。
“沈月如,我求求你,把鬧鬧給我。他還那麼小,你嚇着她了。”我癱軟想給她跪下,我想好好哀求她,可身後的兩個人用力按着我。
“殷采采,我的前半生過去了。你的後半生,你將用每一天體會我承受過的痛苦。”沈月如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罵完這句話後,她抱起鬧鬧往客廳外走。
“鬧鬧。”我只覺得一股氣血衝腦門,人就開始迷糊起來了。我想不好,我這是要暈倒了。不行,我不能暈倒,我要是暈倒了,我就要失去鬧鬧了。我用力咬舌頭,那劇烈的痛刺激了我的神經,我的神志又清醒過來。
沈月如抱着鬧鬧已經出了客廳,她在往臺階下走,外婆從地上爬起來了,她想去追。然後我身後又有人走出來,他走到了外婆面前,抱着胸擋在那裡。
我看着沈月如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往下走,沒有救兵,沒有神仙,沒有菩薩,什麼都沒有,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那種巨大的恐慌和絕望着我籠罩住,我尖叫了一聲,然後我爆發出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力量,我生生將按着我的兩個人給推開了。他們踉蹌了幾步到一旁,我瞅準這個機會衝出去。
沈月如已經走到了院子當中,我像一個枚子彈頭一般衝到她面前,從她手裡奪回鬧鬧,我往車庫跑去。
沈月如也有些懵,我跑到了車庫門口,她纔開始喊起來。
很快的,七八個男人朝我包抄過來。我哄着懷裡哭鬧不休的鬧鬧,一步一步的往車庫退。我想上車,然後將車開出去,但我忘了,我沒拿車鑰匙。
他們離我越來越近,五米,四米,三米……我已經無路可退了。
“沈月如。”清清淺淺的喊聲從大門口傳來,夜色中,一個姑娘推着一輛輪椅從大門口走進來。
“鄧琳。”沈月如驚訝極了,“你怎麼來了?”
“跟着你來的。”鄧琳淡淡的聲音。
朝我包抄的幾個男人也停住了腳步,他們在等着沈月如的指示。
“怎麼?來救孫子啊?”沈月如驚訝過後,陰狠地問道。
“當然,不然我來接你嗎?”鄧琳笑了一下。
“那就要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沈月如獰笑,“鄧琳,我勸你還是不要多管閒事比較好。你這個孫子可是韋清辰的骨血。你別忘了他帶給你的恥辱,你還是去報你的滅門之仇吧,別插手我的事情。”
“麻煩讓你的人都滾出去。”鄧琳非常平靜。
“滾出去?”沈月如彷彿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字眼,“鄧琳,你再說一遍。”
夜色中,我也沒看清鄧琳怎麼出手的,就聽到很沉悶的一聲響,她手裡已經多了一把黑洞洞的槍,那子彈打在沈月如的腳下。
沈月如驚怔着,好一會兒退了幾步,她要開口說話時,鄧琳又朝她開了一槍,這一槍是擦着她耳朵過去的。
“給你一分鐘的時間,滾就滾,不滾我不客氣了。”鄧琳微笑道。
“你居然有槍。”沈月如有點慫了,繼而又狂起來,“有本事你朝我開槍啊,你以爲拍電影呢……”
“噗”一聲響,沈月如嗷一聲“撲”到地上,她痛苦的打起了滾,那子彈好像穿過了她揮起來的手掌上。
“沈月如,像我這樣的人,多活一天算一天,明天活不了了,我也無所謂。你別跟我這狂,我這槍法不是白練的,練了十幾年呢。”鄧琳靠在輪椅上,她始終保持着笑意。
“把你們主子擡走吧,不然,你們都別活了,我拉上你們做墊背,這黃泉路也還挺熱鬧的。”鄧琳稍微擡高聲音。
愣着的男人們被鎮住了,他們一句話都沒敢說,跑到沈月如身邊後七手八腳地把她擡了起來。
“沈月如,別再打鬧鬧的主意,你那哼哼了半個世紀的痛苦就麼着吧,別再尋思報仇了。用心過幾天好日子要緊,我也提醒你一下,你現在已經把馮其薇徹底激怒了。”鄧琳轉動輪椅,看着沈月如被擡出院子。
不過五六分鐘的時間,院子外傳來車子發動的聲間。然後被五花大綁的沈姨嗚呀嗚呀的滾到了大門,鄧琳說了句什麼,推輪椅的姑娘就跑到門口去了。
沈姨鬆了綁,她坐在地上哆嗦着。
我懷裡的鬧鬧已經停止了哭鬧,我靠着車屁股就像長在那裡了一樣。這場劫難耗光了我一身的力氣,要不是鬧鬧抱在懷中,我也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
“采采,你沒事兒吧。”鄧琳的輪椅朝我滾過來。
我想到她手裡有槍,不自覺的就瑟縮了一下,愣了一下才應道:“我沒事兒,鬧鬧也沒事兒。媽,阿風呢?他在哪裡?”
“我不知道。”鄧琳的語氣透着一絲訝然,“他去哪裡你不知道嗎?”
我把沈月如來之前的狀況簡述了一遍,然後我掙扎着站直了身體,挪動腳步往客廳走:“我先去看看外公和外婆。”
我走到客廳門口時,外婆已經爬過來了。
“外婆。”我抱着鬧鬧蹲下來,吃力地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擡頭看外公,他還躺在地上。我的心往下沉,“外婆,你站着別動,我去看看外公。”
我跑過去,蹲下身輕輕推了推他:“外公,外公。”
外公卻一動不動。
我帶着哭腔又喊了幾聲,然後我把手伸到了他的鼻子下,探了一會兒,我腿一軟就坐到了地板上。
“老頭子怎麼了?”外婆蹣跚着腳步走過來。
沈姨和鄧琳還有那個姑娘也進來了。
“外公走了。”我輕聲說,淚水一下子滴到了鬧鬧的臉上。
外婆大概沒聽清我說的話,她困難地蹲下來,推了幾下外公,又連喊幾聲。我起了身走到沈姨面前,然後把鬧鬧放到了她懷中。
“沈姨,你抱着鬧鬧。”我低聲說。
“嗯。”沈姨看出了不對勁,她雙手還在顫着,但緊緊地抱住了鬧鬧。
“老頭子哎。”外婆哭出聲來了,她伏到外公身上,“你怎麼回事啊?都說了晚上要做你愛吃的菜,你飯都沒有吃。”
我走到客廳的沙發那裡,找了半天才從沙發縫裡找到了我的手機。我再次拔打了韋御風的電話,還是關機。我定了定神,然後拔通了樑夢昭的電話,響了好一會兒她總算接了。
“采采。”她喘着氣,“我送清元來醫院,他的情況有點危險,我在和醫生確定手術方案。”
“小姨。”我聽到她的聲音後反而冷靜下來了,“你那邊還要多久才能處理好?”
“你二嬸什麼也不懂,這會兒還坐在走廊那裡哭呢,現在還不好說,估計至少也得後半夜才能回家。”樑夢昭道。
“嗯,那我掛了。”我掛斷了電話,想了想,我翻出了柳又平的號碼。
柳又平很快就接了我的電話:“采采,你找我?”
“是,我想問一下你能聯繫到韋御風嗎?”我直接問他。
“韋御風?”他輕笑了一下,帶着幾分玩味,“那不是你的老公嗎?你居然問我。”
“如果你能聯繫上他也可以,你讓他馬上回家,家裡出事兒了。”我道。
“出什麼事兒了?”柳又平這才正經起來,“我只知道他去找阿離了,但具體在哪裡,我不知道。”
“他的手機一直關機,我找不到他。”我說。
“我聯繫我朋友看看,你等一會兒。”柳又平掛了電話。
我收起手機朝哀哭的外婆走去。
“準備後事吧。”鄧琳嘆了口氣,“聯繫上阿風了嗎?”
“沒有。”我轉頭看她,“媽,謝謝你救了我們。”
鄧琳沒說話,她轉動輪椅往大門口走去:“沈月如應該不會再來找你們麻煩了。”
我將外婆從地上扶了起來,她哭倒在我肩上,我手裡的手機響起來,是個陌生號碼。
“采采。”韋御風的聲音傳來,透着驚慌,“我現在在阿離這邊,家裡怎麼了?”
“下午,二嬸過來看我。後面接了個電話,說二叔心口疼趴在書房。小姨和二嬸一起去了。六點多,沈月如來了,她帶着七八個人闖進了我們家。外公可能腦梗或心梗發作,他過世了。鬧鬧差點被沈月如搶走,要不是你媽趕來了,要不是她朝沈月如開槍,那麼,我也肯定沒了。你現在回家來吧,你別開車,讓你朋友開。”我平靜的說完了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