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蓴將氣息一斂,便就走入人羣之中,看前頭兩方修士各據一座高臺,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只見左邊高臺上,站有七八名面帶蔑意、趾高氣揚的青年男女,修爲雖是不高,身上氣機倒十分靈動,傳聞丹道修士長期開爐煉藥,身上或多或少會受些藥靈之氣的濡染,將有延年益壽、養護容顏之功效,且如今衆劍城內又涌入了大量丹師,趙蓴便不難得出,眼前情形大抵是兩方丹道修士正在對壘了。
他等對面的高臺上,修士數量則倍多於己方,粗略看去也有二三十人,衣著打扮也不似左邊之人一般各有不同,而是盡都穿了一身青碧色衣袍,無論男女皆挽發戴冠。不過論起修爲來,這二三十人卻就有些良莠不齊了,除了零星的幾個分玄修士外,其餘人等便都在築基、凝元境界徘徊,比對面七八個分玄修士,實就有些不夠看了。
趙蓴定眼一瞧,發覺那右邊之人的打扮竟是有些眼熟,與進城之時所遇見的青囊谷弟子,不說完全一樣,但也是有着七八分相似的。不過她在城門之下看見的青年男子一行人,如今倒不在這高臺上,彼時那青囊谷的弟子個個眼高於頂,動輒便將老祖長福藥老搬出,卻不曉得另一座高臺的人是何出身,竟有底氣與之叫囂。
心下才念起此事,左邊高臺上的人便開口了:“孫萬辰,爾等雖自稱爲長福藥老一脈,可究其根本,也不過就是在你兄長孫景手下做事罷了,長福藥老門生衆多,他孫景一個記名弟子又逞得了什麼威風,爾等這些小小藥童,竟也敢拿個記名弟子的名頭在這裡狐假虎威!
“你唬得了旁人,卻唬不了我!”
這聲音滿帶譏諷,又肆意張揚,說話之人叉腰而立,正是個濃眉大眼的束髮少女,而對面的人聽了這話,面色更是陰晴不定,似乎是被踩了痛腳,一時間惱羞成怒起來,回嗆道:
“今日說出這話的,若是白上人本尊倒也罷了,畢竟白上人在煉丹一道的造詣,就連兄長本人見了也得敬服,可如今白上人不在,是你些連門都未入的弟子在此大放厥詞!
“易雯!我等雖無能耐拜入正道十宗,但好歹也曾聽說過,想要成爲這等名門大派的正式弟子,怎麼也得先築起道臺,突破歸合境界才行,想來,這月滄門也是不例外的!”
到此,趙蓴也便知曉了,今日與青囊谷弟子對峙的,乃是月滄門之下的幾名丹道修士。
此派弟子衆多,號稱海納百川,在此遇見倒不足爲奇,只不知曉這兩家弟子是因何緣故起了衝突,以至於在人前叫囂。
趙蓴無意於此,便又從人羣中脫身出來,尋定那侍劍宮的位置挪移去了。
她方離去,即又聽易雯怒道:
“白師姐的名號,也是孫景配相提並論的?莫以爲我不知,就是你幾個小人在暗中作祟,趁師姐她煉藥凝丹的功夫,偷着把城內的霜葉含笑都買去了,你也明知半月後長福藥老他老人家考校的丹藥是三味滌脈丹,其中三種最重要的主藥就是這霜葉含笑,沒有此藥就合不成丹!“而憑你幾個的財力,買走所有的霜葉含笑自是不大可能,想也有孫景在背後指使,你們才能做成此事!
“哼!從前幾次考校,他孫景都遠不如白師姐厲害,不想如今更做出這般下三濫的事情,當真無德無能!”
話音方落,臺下修士頓時一片譁然,這青囊谷的孫景,和月滄門的白蕭然都是城內頗有幾分名望的丹道修士,從前也在鬥丹大會上比過幾回,只都是白蕭然贏得多,故在衆人心裡,孫景的確是比不過後者的。如今聽得易雯之言,大半修士心裡便都覺得孫景一方做事陰險,非君子所爲也。
“住口,我兄長名聲豈是爾等能夠污衊的!”孫萬辰怒聲大喝,上前兩步與易雯對峙道,“買賣往來本就是你情我願之事,我等願意買,商戶願意賣,如此也就是了。難道月滄門這等名門大派,還管得着別人做買賣不成?
“何況我等也不是事出無由,但若去打聽打聽都能知道,我派曹稹曹師兄受召來此,半月後亦將接受祖師考校,這些霜葉含笑便都是爲曹師兄所準備的,可與白上人沒什麼關係!”
這話也算言之有理,畢竟那霜葉含笑乃是無主之物,孫萬成等人將之包攬買下亦非過錯,月滄門一方太過強勢,反卻有仗勢欺人之嫌。一時間,高臺下的修士便又換了一副面孔,心覺易雯等人過於霸道了。
易雯此人也是個急脾氣,聞言便回嘴道:“什麼你情我願,這些霜葉含笑早在一月之前就被我等訂下,前幾日不過是去拿貨罷了,可哪曉得一進善興堂,店家便先說東西沒了,也虧得我使人打聽,才知道是你幾人把東西強買去了!”
原來月前長福藥老公佈下考校丹藥的種類後,知道霜葉含笑極其稀少,往往有價無市的白蕭然,便提前向善興堂訂了一批,只等藥材從北地送來後,就使人前去拿貨。然而到了約定的期限,善興堂卻告知易雯等人,店內僅有的一批霜葉含笑,都已被上頭之人拿走了,是已交易作廢後,又拿了幾種價值不菲的靈藥,權當做補償。
易雯沒拿到想要的靈藥,心中自是大爲光火,等打聽一番後才知道,這批本來該賣給師姐白蕭然的霜葉含笑,實在數日之前就被孫景手下的孫萬辰給拿走了,她按捺不住心中火氣,今日便就在此質問青囊谷之人了。
按理說,這其實是善興堂之人失約在前,只是孫景與白蕭然之間不大對付,易雯也極爲厭惡孫萬成等人,故纔將矛頭指向了對方。雙方几番爭論,卻未得什麼有用的結果,最後是孫景派人過來放話,要半月後的考校丹會上,再與白蕭然鬥上一回,這才叫衆人意猶未盡地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