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楓醒來時,發現自己被束縛在一張椅子上,穿着給有暴力傾向的精神病人準備的束身衣。
他環顧四周,冰冷的銅牆鐵壁,頭頂上老舊的白熾燈泡,除此,再無一物。
G.K.的禁閉室,陳楓被關在了這裡。
他知道現在面前那堵牆後有人正觀察着自己,可他卻不知道那是誰,出於什麼目的。
陳楓稍稍活動了一下,瞬間頭疼欲裂。他轉頭看了看牆壁上模糊的身影,他的腦袋上好像纏了一圈紗布。
門被打開,布萊克走了進來。他的右手纏着繃帶,掛在脖子上。
“黑隊!”陳楓眼前一亮,“你,你受傷了?”
“先回答我的問題,如實回答。”布萊克冷着臉,淡淡的說。
“哦……好。”
“你叫什麼名字?”
“陳楓。問我這個幹嘛?”陳楓有些納悶兒,不明白布萊克爲什麼要問這種問題。
“你隸屬於G.K.的哪個小隊?”
“你的小隊啊……啊!布萊克小隊。”
“你平時使用的是什麼武器?”
“冷兵器。”陳楓頓了頓,又補充道,“刀,雙刀。”
……
布萊克又問了幾個奇怪的問題,這些問題都非常簡單,陳楓越來越搞不懂現在的情況了。
布萊克問完了所有問題,長舒了一口氣,隨後解開了陳楓的束身衣。
陳楓站起身,一臉狐疑得看着布萊克,他想回憶在伯明翰城的那些事可只要腦子一動就疼得不行。
布萊克看出了陳楓的疑惑,把他帶到了中央控制室。
這還是陳楓第一次來到G.K.的中央控制室,如果把各個部門比作人類的器官的話,那麼控制室無疑就是心臟。這個部門負責G.K.一切人員調度、作戰計劃、戰場指揮等等,比作心臟一點都不爲過,是重中之重。
陳楓跟着布萊克走進了中央控制室,最裡面的那堵牆上掛着一臺大型顯示器,上面是平面的世界地圖。地圖中有不少紅色的光點,那是一些高危地區,如果需要,G.K.的天使偵查衛星可以將某個地區的實時情況立刻傳輸到這裡。
控制室的中央是一臺巨大的圓桌,一羣身穿制服或者制服裙的G.K.的成員圍坐在這張桌子旁。
左右兩側也有數臺終端同時工作,每臺終端前都有一名操作人員,他們不斷的敲擊鍵盤或者對着耳麥發送命令。
布萊克領着陳楓找到了玲瓏,她坐在那張桌子的最裡面,顯然是指揮室裡的一姐級人物。
“玲瓏姐,可以把當時伯明翰城的錄像給陳楓看看嗎?”布萊克問。
“他,做完手術了?”玲瓏右手把玩着一支鋼筆,漫不經心地反問布萊克。
“是,做完了。”布萊克看了看陳楓,發現那小子還是沒明白怎麼回事,於是補充道,“在他昏迷的時候,我們已經把微型**植入了他的腦內。”
陳楓恍然大悟,他這纔想起來那個手術。
原計劃是在白銀級考覈之後就立即給陳楓植入**,可卻發生了布萊克小隊被劫一事,這個手術自然也就延後了。
陳楓摸了摸腦袋上的紗布,原來自己已經被開過瓢了。
玲瓏點點頭,打開自己的終端,調出了一個由天使衛星拍攝的畫面。
雖然不是很清晰,但陳楓還是能看出畫面中的是自己,還有馮紫。
說真的,第一眼他差點沒認出來那猙獰的怪物是自己,而他的身下,是奄奄一息的馮紫,他正掐着她的脖子。
兩個人保持着那個動作大概有三十多秒,最後馮紫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後她就昏了過去,在昏迷之前,她好像露出了一個有點埋怨的表情。
隨後,陳楓突然鬆開了手,跌跌撞撞地向後退了幾步,然後仰天倒下。
視頻播放完畢,不到一分鐘的視頻,居然讓陳楓流出了冷汗。
他那時候是要殺掉馮紫?!他根本沒有那時候的記憶!
到底發生了什麼?
陳楓感覺腦子裡好像有無數只蒼蠅在亂飛,吵得他無法認真思考。他想回憶起當時的情況,可卻做不到。
“馮紫現在怎麼樣了?”陳楓抓着布萊克的肩膀問,“還有其他人!劉小涯呢?青源、紅葉和灰山大叔呢?!”
布萊克看着陳楓焦急的表情,嘆了口氣,他說:“他們都很安全。只不過……馮紫她……”
“她怎麼了?黑隊你快說啊!”陳楓現在心急如焚,但他卻不知道自己急的是什麼。
“腦部長時間缺氧,血液也無法流到大腦,她現在還在昏迷中。”布萊克說這話的時候語調平淡,似乎在說一個毫不相干的人,“醫生說,她很有可能變成植物人,再也醒不過來了。”
陳楓根本沒聽布萊克後面的話,他衝出控制室,拼命跑向醫療部。
馮紫會變成植物人?!
太扯了吧?
一個不讓她咋咋呼呼就會被悶死的女神經病,怎麼可能會變成植物人?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好吧?
他們一定是想給自己一個驚喜,一定是這樣的。等他玩命跑到了醫療部,根本不會見到病牀上的馮紫,而是看見這個女神經病嘚瑟着取笑自己又被耍了!
肯定是這樣啊!
這個世界上,最諷刺的事就是不可一世的桀驁殺胚一輩子躺在病牀上啊。
陳楓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布萊克說的話,他要親眼看到馮紫。
他衝進醫院的走廊,腦部的劇痛讓他無法看清眼前的路,他嘴裡一直說着“抱歉”、“對不起”、“請借過”之類的話,他好不容易跑上三樓的重症監護室,最外邊的椅子上,坐着劉小涯他們。
布萊克小隊的全員幾乎都負傷了,青源的旁邊還放着一副拐。
紅葉在病房的玻璃牆前發呆,她把額頭靠在玻璃上,呼吸讓玻璃上了一層水霧,她在上面寫了四個字字——馮紫醒醒。
他們看到匆匆趕來的陳楓,並沒有流露過多的表情。
“醒了?”劉小涯不鹹不淡地打招呼。
陳楓低低的嗯了一聲。
其他人也沒有再和他說話的意思。
他走到病房前,透過玻璃牆看到了裡面躺在牀上的馮紫。她的口鼻上帶着呼吸機,心跳平穩,腦波也沒有異常。
可她,並沒醒過來。
陳楓還沒見過這麼安靜的馮紫,誰都想不到躺在牀上的那個恬靜的女孩兒會是個無所畏懼的女殺胚。
真不像她啊。
羅傑斯和艾麗西亞也隨後趕到了。
“抱歉,我們剛剛結束訓練,來晚了。”羅傑斯對着他們說。
羅傑斯和艾麗西亞並未參加在伯明翰城的最後一戰,他們被命令返回G.K.本部。因爲葉非當時並沒有把握可以保住所有人的性命,爲了在全軍覆沒的情況下仍然有人將這裡的情況詳細報告給本部,葉非就讓他們二人搭乘直升機離開了。
“嗨,陳楓。”羅傑斯向陳楓打招呼。
陳楓似乎沒有聽見,依舊呆呆地看着病房中的馮紫。
“還是,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嗎?”艾麗西亞問紅葉。
紅葉搖搖頭,轉過身擦了擦眼角溫潤的液體。
顯而易見,劉小涯他們對陳楓已經沒有以前那麼友善了。
陳楓是個隨時可能會暴走的怪物,就算他腦子裡有那枚**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他們在之前可從未想過這個愣小子會有那麼殘忍的一面,即便他的殘忍救了他們所有人,但是……
無需多說,馮紫就是第一個例子。誰也不知道在這之後會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這種被所有人孤立的感覺,讓陳楓想起了在孤兒院的那段時光。
他那時候不愛學習,經常闖禍,還總是給老師們惹麻煩。
大家到最後乾脆不搭理這個煩人的傢伙了,讓他自討沒趣好了。
可陳楓那麼做的原因,只是想讓別人多在意在意他啊,他也不想一直被丟在角落裡自生自滅。
他企圖用錯誤的方法逃離束縛他的陰影,結果當然是失敗了。
現在加入了G.K.,他潛意識裡還是挺自卑的,想要努力讓別人多在意他一下。但他不會再去用闖禍這種蠢方法了。他拼命地練習,想做出點好成績讓隊友們誇他一下,讓他有些自信,相信自己並不是被世界拋棄的那一個人。
可最後,功虧一簣。
他也真正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同——他是個怪物,隨時可能會失控暴走的怪物。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羅傑斯和艾麗西亞去準備下午的訓練了。布萊克小隊的人也一個一個離開,最後紅葉也走了,空蕩的長廊中,只剩下陳楓。
他推開病房的門,坐到牀邊。他伸手理了理馮紫的額發,她睡着時的樣子就像只小貓,安逸,讓人捨不得打擾她。
但是請別一直睡下去啊。陳楓輕輕握住馮紫的手,那隻手纖細修長,但粗糙如砂岩,日復一日的握刀已經讓她的手心結了一層厚厚的老繭。
但還是很柔軟啊,柔軟的讓人想一直握着。
“對不起……對不起……馮紫……”陳楓把額頭抵在馮紫的手背上,輕聲哽咽着,“求你了,醒過來吧。”
就像四十多個小時之前那樣,馮紫祈求着陳楓快點清醒,現在,是陳楓祈求着馮紫。
被淚水模糊的視線定格在馮紫的眼角,那顆淚痣。
陳楓愣住了,記憶如洪水決提,沖刷着他的腦海。
“原來是你……”
呆毛有話說:關於前兩章萊恩說的那句“我們多快能買下這棟樓?”,是復仇者聯盟2裡託尼使用反浩克裝甲大戰綠巨人時所說……並不是什麼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