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劉病已卻發起了高燒,起初忍着沒讓人發覺,後來桃華聽到他房間裡嗚嗚咽咽的哭聲才知道。
桃華趕來時,劉病已已經燒得滿臉通紅,嘴脣都裂開了。
“中毒了。”桃華驚詫地看着木雲決。
“能解嗎?”
桃華點頭,開始施針,所幸中毒不深,還能用針逼出來。
“七公子,想不到你這樣歹毒。”桃華恨恨地握着拳頭,她本早就將那人忘記了。
“留着劉病已始終是他心頭的疙瘩,況且想要病已命的人,恐怕不止他一個。皇上封了三個輔政大臣。他們自然希望劉弗陵安穩地坐好皇位。”
早上醒來,劉病已已經好了,桃華二人忙準備行李,打算往南走。
“爹爹,富貴家死人了。”可可驚慌地跑進來。
“我不是說過讓你好好在家待着嗎?怎麼又亂跑?”桃華從來捨不得罵女兒,這樣一番責備,可可哪裡受得住,裂開嘴就哭了。
“糟了,病已!”木雲決丟下手中的東西,直奔隔壁房間。
七年未見,七公子依舊風度翩翩,眉眼含笑。
“阿茵,好久不見。”
“我倒寧願生生世世都不再見你。”
七公子冷了神色,倒也不是很介意,越過她朝木雲決點點頭。
“病已只是一個孩子,你怎麼樣才肯放過他?”桃華不喜歡拐彎抹角,知道他此番前來,定是爲了劉病已。
“孩子也有長大的一天。”七公子看着牀上昏睡的劉病已,跟太子長得很神似。
“他並不知道自己是太子遺孤。”桃華站到劉病已面前,擋住他。
“阿茵,你以爲你能阻擋得了我嗎?”七公子扇子在她面前虛晃了一下,另一隻手已經扣在劉病已喉嚨上。
“放開他!”
“阿茵,你始終對我沒有防備,我很高興。”七公子嘴角勾起一抹笑紋,收回了手。
“從今往後便有了。”
“趙將軍到底是何用意?”若只是爲了殺病已,富貴家也不會慘遭橫禍。
木雲決抱着可可,對於剛纔七公子對桃華的調戲很是不悅。
“木公子果然聰明。只要你們交出劉病已,便可以照舊過你們的逍遙日子。”
“妄想!”桃華怒視七公子,他卻好似沒看見,只盯着木雲決。
“你們以爲能護得了他嗎?前太子的孫子,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拿他做文章。到時候不止是你我,天下百姓都要跟着遭殃。你們考慮清楚。”七公子並不多說,也不強迫,丟下一句話就走了。
剩下兩2人,不知如何是好。
“彧哥哥,我們不能丟下病已。”
“現在走恐怕已經來不及了。”木雲決往窗外望了一下,光是圍在房子周圍的就起碼一百人,而且個個功夫不弱。
“爹,娘,你們把我交出去吧。”原來劉病已早就醒了,偷偷在聽他們講話。
“傻孩子,你是爹孃一手帶大的,怎麼能說丟就丟了。”桃華摟着他,明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還是捨不得。
“你帶可可從地道走,我帶着病已去引開他們。”
“彧哥哥……”桃華看了一眼外面的人,放心不下。
“放心,我捨不得你們。”木雲決習慣地揉了揉她的頭髮,縱身越出窗外。
他們早料到會有人追殺,所以屋子裡做了地道以防萬一,不過對方也不傻,自然能想到這一層。
“往那邊跑了,快追!”木雲決和劉病已騎一匹馬,再在另一匹馬上綁了兩個稻草人。
這個障眼法果然管用,所有人都被引了過去。
小病已在木雲決胸前,拿了把弓箭往回射,箭法倒是不錯,就是力道少了點。
木雲決騎的是早就預備好的良駒,很快就把後面的人甩開了,不過也馬上被前面的人堵在了巷子裡。
“皇上有令,衛氏餘黨,格殺勿論。”領頭的居然是個太監。
劍雨紛紛衝着木雲決而來,長劍在人羣中飛舞,還得時不時護着懷中的劉病已,木雲決着實又謝吃力。
“大哥!”木格帶着一羣人從後面趕來,這些人個個訓練有素,不一會就消滅了敵軍。
七年,這羣士兵果然達到了預期的效果。
“木公子,看來我們來晚了。”紫白,辛力等人也紛紛趕來。
“怎麼你們也在這裡,小華呢?”木雲決暗歎不好,連忙往回趕。
“我們一來就看見你被追殺,所以就跟過來了。”紫白也覺得蹊蹺,怎麼兩隊人走到了一起。
“那我的信你們沒有收到?”木雲決加快了步伐。
院子裡一片狼藉,是打鬥過的痕跡,還有幾根銀絲斷在地上。
能將桃華銀絲震斷的人,實屬少數。
“往後是什麼?”劉髆尋着打鬥的痕跡,走到了後山。
“一處斷崖。”木雲決心驚肉跳,彷彿已經看到桃華墜身懸崖的情形。
“是那邊。”木雲決聽到兵刃相交的聲音,還有可可的哭聲。
木雲決趕到時,剛好看到桃華被一個黑衣人一掌打到懸崖邊上,一隻手抱着可可,一隻手抓着岩石。
“小華。”木雲決大吼一3聲,要過去抓她的手,卻被黑衣人一掌打開。
“你到底是什麼人?”木雲決對這出其不意的速度,驚歎不已。
其餘幾人也紛紛上前,不過都是一招不到就被打倒。
黑衣人對他們倒不是趕盡殺絕,對劉病已似乎也沒什麼興趣,打敗了所有人就走了。
木雲決爬過去,剛好桃華攀着的那塊石頭掉落,兩人一起往下掉。
七公子趕來時,就看到桃華如一片落葉在空中飄零,於是想也不想地跟着跳了下去。
木雲決也要跟着跳,卻被紫白等人攔住。
“下面是熔岩,跳下去就沒命了!”辛力死命拉着他。
“怎麼會,怎麼會?”木雲決用內力震開衆人,想要縱身往下跳,卻被劉病已抓着衣角。
“爹爹,不要啊!”劉病已自懂事以來,第一次這麼撕心裂肺地哭。
衆人趁木雲決猶豫的時候,點了他的穴。
“什麼?你沒有殺他們?那我請你來有什麼用?”男子姣好的面容開始扭曲。
“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黑衣人單手掐住男子的下巴,將他擡起來。
“有話好說。”男子憋着氣說出幾個字,黑衣人才鬆了手。
“我說過我不殺人,只求打敗的對手。”黑衣人說完閃身不見了,男子也不敢再放肆,只能任由他來去。
“爹,吃飯。”小病已端來一碗飯菜放在木雲決面前,木雲決卻恍若未聞,木訥地盯着手裡的鈴鐺。
“爹,你說句話啊,不要嚇我。”劉病已撲在木雲決懷裡,三天了,木雲決不吃不喝,就坐着,一句話也不說。
桃華知道自己沒了天山雪蓮就會死,所以之前要木雲決發過誓,如果她死了,他一定要好好照顧可可和劉病已。
可是他怎麼想得到這些,三天來,她們母女掉下懸崖的場景反反覆覆地在腦海裡回放。
他只恨當時沒能跟着跳下去,如今在黃泉路上竟是那個人作伴。
“老大,你醒醒!那七公子不是厲害得狠嗎,說不定他們並沒有死。如果桃華姑娘回來,也不會想看見你這樣!”辛力一拳打醒了木雲決。
如果她回來了,如果她回來了,一定要讓她好好活下去。
人,只有失去的時候才知道那份珍貴是怎樣鉗在了心底。
“老大,你去哪?”辛力追出去時,哪還有木雲決的身影。
木雲決一路跑到了千樓莊,前幾天木格告訴他,雪兒曾經說過,有一次宋一克騙桃華他的傷要七茗芝才能治癒。
所以桃華跳進了這個池子裡,卻被瑞4蛇打了出來。
小華,等我採了七茗芝來尋你。
跳下碧池,池水出奇的冷,遠遠便看見一株發亮的東西,木雲決思量那便是七茗芝了,便跟着遊了過去。
“將軍,您醒了。”七公子醒來,恍恍惚惚記得他跟着阿茵跳下懸崖,當岩溶快要燒着衣服的時候,阿茵袖中抽出銀絲,掛住了岩石。
只是熔岩溫度太高,那銀絲也支撐不了多久,況且還是三個人的重量。
“阿茵,我縱有千般不是,現在你可願意原諒我了?”
桃華受了重傷,卻也知道他現在說這些話的意思,怒喝道:“你若敢跳,我生生世世都不會原諒你。”
“你總還是護着我的。”七公子是從外面抱着桃華,現在鬆了手便直直往下掉。
桃華匆忙從袖中抽出銀絲,卷在七公子腰間。
“不要自以爲是,我們本可以撐得久一點。”
七公子尷尬地攀附上來,多了一根銀絲便有可能等到飛鷹來救他們。
可是桃華身上的傷太重,失血過多之下,根本沒喲力氣拉住銀絲。
光靠七公子一人,明顯很吃力。
當岩石掉落時,七公子拼命把桃華護在懷裡,可再停下時,她爲了保護懷中的孩子,頭還是撞在石頭上,暈了過去。
“阿茵,阿茵呢?”七公子抓着太醫的衣領,神情焦灼。
“那位姑娘傷勢太重,至今未醒過來。”太醫戰戰兢兢地回話。
七公子扔了他,直奔桃華的房間。
顫抖地摸脈,幸好接觸時是溫熱的。
七公子鬆了一口氣,開始爲她診脈。
失血過多,略加調養應該就能恢復過來,只是腦中似乎有淤血,不知會不會有影響。
“你是誰?爲什麼抓着我孃的手,壞蛋!”可可醒來就看見七公子抓着桃華的手不放,這是爹爹纔可以做的事情。
七公子猜到這是桃華跟木雲決的孩子,見她長得有七八分像桃華,也心生喜愛。
“我是郎中,給你孃親看病的。”七公子溫和地說。
可可看看昏睡的桃華,撇撇嘴就哭了:“孃親都睡了好久了,以前可可睡這麼久就要被爹爹打屁股的。孃親也要被爹爹*的。”
聽她說起桃華和睦雲決間的親密,七公子有一絲不悅,不過也忍了下來。
“你叫可可是不是?可可乖,以後就住在這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