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娃娃要殺人

會不會,真的是我的記憶出了差錯?

這個想法在心裡搖擺不定,我之所以這麼頑固的認爲娃娃被調換是因爲右手中指的傷痕還在隱隱作痛。

而且,眼前書桌一角,正擺着小半瓶消毒酒精。

我晃着娃娃,企圖看出一絲端倪,結果晃了沒幾下,娃娃的頭掉了下來,在地上滾了幾圈最後停在我腳旁,嘴角衝我咧開一個大大的微笑。

我尖叫一聲,再看過去,那個詭異的微笑不見了,它的笑容還是那麼天真爛漫。

可我並不覺得剛纔那一幕是我眼花。

我想,桃夭是對的,似乎有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件正在向我一步步逼近,而我卻根本無法預料。

此刻我能做到的,就是聽桃夭的話,乖乖的在家,不要亂開門。

暖意融融的中午,我卻周身冰涼。

陌生的恐懼感籠罩在周圍,一點一點壓迫着神經。

人在過度緊張的時候通常會有兩種表現,一是食不下咽,半顆米都沒辦法吞下去,另一種則是異常飢餓,需要不停的吃東西來緩解心底的恐慌。

我就是第二種。

翻遍了整個廚房只找到一盒泡麪,泡上熱水,泡麪的香氣飄出。

泡麪吃到一半,幾聲微弱而有規律的敲門聲鑽進我的耳朵,心臟忽的一下懸了起來,泡麪哽在喉嚨處,上不來下不去,噎得人直翻白眼。

安靜了幾秒,敲門聲再一次響起。

四聲,很微弱,隔一秒響一下。

手心腳心登時竄上來一股寒意,我竭力遏制住急促的呼吸,赤着腳輕聲走到門旁,眼睛一點一點湊到貓眼上。

門外空空的,什麼也沒有,敲門聲也沒有再響起。

趴在門上看了五六分鐘,什麼異常也沒有。我拍拍胸口,笑自己是不是有些太疑神疑鬼,剛剛也許是發報紙的也說不定。

現在有些發傳單的人很沒道德,傳單夾到門縫裡以後還要再敲幾下門,很是煩人。

鬼使神差的,我開了門,果然有張報紙正插在門縫裡,門一開,紙張飄到地上。

我俯身去撿,彎下腰的一剎那,我看見身後多了兩個人偶娃娃,站在客廳裡笑眯眯的看着我。

冷汗流遍了全身每一個角落,我想我知道剛纔敲門的人是誰了。

我想要逃走,身體卻被一個強大的力量拖回房間,門哐噹一聲自己關上了。

幾條半透明的細絲線箍住我的手腳,細線的另一段繫住了人偶娃娃的手指。

它們用力扯絲線,我重重地摔在地板上,摔得我七葷八素頭暈眼花。

兩個加起來都不到半米高的小人偶,力氣居然大得可怕。

而且,它們不只是力氣大,還很聰明,懂得找來一件衣服塞住我的嘴,然後用力的扼住我的喉嚨。

脖子一陣劇痛,臉部也因爲長時間的窒息而變得滾燙,我幾乎都能預料到待會骨頭碎掉的聲音。

如果我死了,恐怕警察很難找到兇手,人偶娃娃可沒有指紋。而且,除非警察叔叔們瘋了纔會把兇

手的身份鎖定在玩具上。

意識已經快要飄出大腦,桃夭暴怒的聲音又把它給硬生生嚇了回來。

“該死!難道我沒有說過不要開門嗎?!你這個無知的蠢女人!”

兩聲巨響過後,一絲清涼的空氣鑽進快要爆炸的肺葉,我緊緊的抱住桃夭,大口喘息着。

桃夭的樣子看起來很憤怒,腳旁木偶娃娃的腦袋被他踩成了碎片,天曉得要用多大力才能把軟質塑膠踩成碎片。

“蠢女人,我再三叮囑的話只是耳旁風麼?”

桃夭眯起眼睛,脣角抿得很緊,眉心極爲不悅的皺起來。

牆角的鏡子裡面,我的臉色白得像鬼一樣。

我想,我可能在某個不知情的情況下,得罪了某個了不得的傢伙。

右手指尖又開始隱隱作痛,我痛苦的咳嗽了許久,直到咳出眼淚,喉嚨火燒火燎的感覺才輕了一些。

桃夭似乎真的生氣了,臉一直繃得和切菜板一樣,按理說在這種時候我不該再招惹他,可是挨頓罵總比丟了命好。

網上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來着?對,我不貪生,但我怕死。我就是怕死的典範。

我低頭看自己的腳尖,“呃,桃夭,對不起。”

“哦呀你不用說對不起,反正我的話某人從來就沒有認真聽過。”

那是因爲你說過的基本上都是廢話。雖然很想這麼說,但我還是忍住了,“那個,桃夭,不是因爲這個纔對不起。呃,其實,那個,有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小事情……呃,我可能忘記告訴你了。”

桃夭依然繃着一張菜板臉,鼻孔裡悶悶地哼了一聲。

呃,悶哼一聲的意思是讓說還是不讓說?不管了,厚着臉皮說。

“其實吧,也真沒什麼。就是昨天有家百貨公司抽獎,呃,我抽到了一個……類似這樣的娃娃。”

我戰戰兢兢的指着地上的碎片,突然就被桃夭的眼神嚇了一跳。

聽見我說娃娃二字時,桃夭的眼裡明顯閃過一道電光,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那應該被稱爲憤怒的火焰。

“也就是說,你,帶回來,一個那樣的娃娃?”

可能是怒火攻心的原因,桃夭的語調拐了好幾個彎,聽得我後背冷颼颼的。

我不敢再看桃夭越來越黑的臉,眼睛死死地盯住鞋尖,腦袋一點一點低下去,估計聲音和蚊子差不了多少。

“而且,那個娃娃好像有點不對勁。呃……在我說完之前,你先冷靜……”

我講述完整個事情,桃夭的臉上已經看不出什麼表情了,看向我的眼神裡明明白白的刻着“恨鐵不成鋼”五個大字,一雙妖媚的桃花眼愣是被瞪成了圓溜溜的眼睛。

“難道你就沒想過爲什麼好端端的玩具後面會插了刀片?!難道你就沒想過爲什麼會做那種夢?!最該死的是你這個無知的蠢女人爲什麼沒想過在第一時間告訴我?”

桃夭的聲音聽起來已經有些氣急敗壞,我很怕他一時衝動變回獸身把我撕成碎片,於是趕緊說點什麼打算補救。

“其實傷口

不深,真的。”

桃夭臉上明顯抽搐了一下,我也很想一耳光抽死自己,說話的藝術和技巧我可能這輩子都學不會了。

沉默了很久,末了,桃夭低低的嘆了一聲。

“我本以爲,你潛意識裡會防着真央。是我高估了你的智商。”

我有些不爽,桃夭這傢伙每次都喜歡詆譭我的智商,可是潛意識裡是什麼意思?

“沒時間廢話這些。”桃夭看我兩眼,“看來暫時還沒有問題,穿好衣服,我們去找真央。”

取鞋子的手停在半空中,我大聲抗議,“爲什麼?!她剛剛差點殺了我!”

桃夭笑笑,“不去的話你纔是真的會被殺。”

回想起塑膠手扼住喉嚨的感覺,我打個寒顫,立馬收拾好跟在桃夭後面出了門。

一路上,桃夭默不作聲,我自知理虧,奴才似的跟在後面半點聲響都不敢出。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似乎都要暗下來,桃夭突然停住腳步,脣邊挑起一抹冷笑,“呵……引我們繞圈拖延時間麼。”

“什麼拖延時間?”

我疲憊地拖着兩條抖個不停的腿,好久沒有走這麼長時間,腿幾乎要斷掉了。再走下去,說不定能走到H城的郊區。

“她把氣味故意留在幾條路上,好迷惑視線,讓我找不到她。”

桃夭的鼻尖微微聳動,我恍然大悟,敢情桃夭這一路沉默不是因爲生氣,而是在集中精神分辨氣味。

這麼看來的話,狐狸和狗也差不多嘛,都是憑着嗅覺尋找獵物,動物的本能果然很強大。

左胳膊突然有些癢,一開始幾乎察覺不到,沒過幾秒居然越來越癢,像是爬進了螞蟻之類的小蟲子。

我忍不住用手去撓,隔着衣服撓了半天,可是刺癢的感覺一點都沒有消失。

別是真爬進了什麼蟲子,我趕緊捋起衣袖。

胳膊已經被我撓出了一大片紅印,但就在這片紅印中央,一道明顯的紅色印記橫亙在那裡,像是被人用力劃了一下皮膚,刺癢的感覺就是從那裡蔓延開的。

我剛想伸手撓它,胳膊一麻,刺癢變成了疼痛,紅色印記的顏色隨着疼痛感逐漸加深,最終一道鮮血順着它滴答滴答流了出來。

“桃,桃夭……”

我臉色灰白,胳膊的傷口像是一汪泉水,汨汨的冒着暗紅色的液體。

“就在附近麼。”桃夭撕開衣服,扯了布條幫我紮在胳膊上,銳利的眼神細密打量着四周。

最終,桃夭的目光停在最高的那座居民樓的天台上。

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天台邊緣,有長髮的女孩子站在那裡,一襲紅裙染亮了整片天空。

這畫面真美。

桃夭抱起我奔向天台,那速度太快,我緊閉上眼睛,只能感到呼呼的風聲從耳邊掠過。眨眼間,我們就登上了天台,真央的紅色泡泡裙被風吹得鼓起來。

“桃夭,你是來看我的麼?”

真央歪着腦袋,笑容甜美,看向桃夭的眼神裡滿是濃到化不開的愛慕和依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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