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柳顏顏指着面前的椅子笑着說,可見她一臉笑容還異常客氣的樣子,林明軒聽了看了心裡發虛,事出反常必有妖,還是淡定點好,便站在那板着一張臉,很是嚴肅地說:“鎮長,不用了,我身體強壯,有什麼事就這樣說吧。”
柳顏顏見後不禁笑了,我就這麼恐怖啊,好聲好氣跟你說話還不樂意。笑道:“明軒,難道我就這麼嚇人,嚇得你都不敢坐下?”
聞言,林明軒心裡更是惶恐惶恐,兩人還處於‘冷戰’期,而‘明軒’這麼親密的稱呼更是少聽,如今突然冒出來由不得不妨,他是鐵了心不看柳顏顏的臉色,即使她怎麼用激將法,自個兒還是跟她保持一定距離好。
“不用了,我站着挺好的。”林明軒面無表情地說。
“唷唷,還跟我卯上了啊。”柳顏顏大笑一聲,從老闆椅上站起來走到沙發躺着,平靜地說,“你要是不坐下來,今天我還就不說話了,我倒要看看是你難受還是我難受。”
林明軒一聽便直撓頭,換做幾天前他肯定會掉頭走人,問題是最近看資料中毒太深,‘天大地大不如領導最大’之類的話如影隨形,讓他面對柳顏顏時很難表現出所謂的男子氣概,無奈地說:“鎮長,您的時間是寶貴的,浪費在我身上那是一種罪過,划不來。”
“呵呵,你怎麼知道划不來呢?”柳顏顏嘴角一翹,感覺勝利在望了,柔聲道,“如果我說你在我心目中比工作還重要,你會信?我知道你不會信,所以我打算用行動來證明,今天我就不工作專門來陪你,這夠誠意了吧?如果不行,那往後幾天我的時間都用來陪你,怎麼?”
這話林明軒聽了爲之動容,不管這話是真是假,不管聲音溫柔不溫柔,能聽到鎮長說這樣的話也算是一種榮譽,就算被騙也值了,便舉手投降道:“好了,我坐我坐。現在有什麼事可以說了吧?”在柳茜茜旁邊坐下。
柳顏顏忽然坐直身子,臉上的笑容慢慢收起,淡淡地問:“關於‘勝利養豬場’的情況你掌握了多少資料?”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林明軒臉色變了變,冷聲道:“鎮長,好像你說過這事你不參與也不過問,今天是不是吃錯藥,說話這麼不正常。”
“你覺得你自己一個人能處理還這事?”柳顏顏面無表情的反問一句,林明軒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說,隨後她語氣一轉:“你知道我爲什麼非要調你來我身邊嗎?等等,你不會以爲我喜歡你吧?”
林明軒明顯因爲最後一句話而露出尷尬的表情,如果柳顏顏不這樣說他還真以爲對方喜歡自己,不喜歡自己怎麼會無端端提拔自己?不喜歡自己會在上班第一天就引-誘自己?收回雜亂的心神,順着她的話問:“爲什麼?”
“跟你實話實說吧。一是你幫過我,我這人不喜歡欠人家人情,一有機會我就會還,誰想到第一天開會就碰上你提名爲副主任的議題,所以我投了贊成票。二是我在這鎮裡就認識你一個人,感覺你還不錯,剛好我初來報道很需要一個人幫我,所以選中了你。”
柳顏顏臉色平靜,不緊不慢,慢條斯理地說:“還有一點,也是特重要的一個因素,茜茜跟你關係不是不錯嗎?凡是她選中的人我用起來放心。”
這些話林明軒覺得自己能明白,卻感覺又不是很明白,不知道柳顏顏突然說這些有什麼用意,難道是想跟自己和解?如果是這樣,那她前幾天所做的事又怎麼解釋,難道這就是看重自己的態度?
“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疑問,你一一說出來,我能回答你的一定會給答案你。”柳顏顏看着林明軒認真地說,“以後我們就一起共事了,雖說你我是領導跟下屬的關係,但也是不可分割的關係,一榮俱榮。我希望我們能夠坦誠相見,做到沒有一絲隙縫,有什麼不滿儘可說出來,這樣對大家來說都好。”
這話說到林明軒心坎上去了,這幾天每次見柳顏顏都特別難受,感覺形同陌生人,跟之前有說有笑的情形截然相反。若不是有‘勝利養豬場’支撐着,他說不定還真會一走了之,說:“我這人很實在,你能開門見山我也不怕實話實說,我討厭改變以往我們那樣的關係,我討厭說話冷冰冰的你,更討厭冷酷無情地你。”
“冷酷無情?你是指‘勝利養豬場’的事?”
“沒錯。”林明軒點了點頭,直言道,“你說你要是解決不了問題還好一點,問題是你根本沒了解就將這事扔在一邊,這符合父母官的形象嗎?這不是冷酷無情是什麼!難道身爲父母官不該爲百姓伸張正義、主持公道?”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了解?沒有了解我怎麼會知道‘勝利養豬場’的存在?”柳顏顏淡淡地說。
聞言,正在慷慨陳詞的林明軒頓時熄火了,好像……好像是有點道理,似乎自己從來沒跟她說過‘勝利養豬場’,如今她三番四次的提起,還擺出非常認真的表情,莫非她已經知道整件事還有了想法?
“你讓鍾楚橋暗中調查這案子,是不是?”柳顏顏繼續說,正一步一步的瓦解林明軒心中的堡壘,“問題是你什麼身份,人家一介所長會聽你的話?就算你有那個能耐,在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後會不跟我說一聲?別忘記了,你還是我的秘書。
明軒啊,你的政治智慧還是不成熟,需要好好的鍛鍊。這麼大件事不能隨便跟人說,萬一鍾楚橋拿着資料去找謝振龍談判,最後成功把資料銷燬,你覺得事情會變成什麼結果?”
林明軒聽後心中掀起波瀾大浪,他不是沒想過鍾楚橋會跟柳顏顏彙報的可能,但還真沒想過鍾楚橋有可能跟謝振龍聯合,雖說柳顏顏說的有板有眼,但他仍不甘心的說:“他們兩人是死敵,鍾楚橋怎麼會找上他,這跟自投羅網有什麼區別。”
柳顏顏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說:“明軒,聽過一句話嗎?這世上不會有永遠的朋友也不會有永遠的敵人,在一定的利益上朋友可能成爲敵人,敵人也可能成爲一時夥伴,這道理你應該明白吧?”
明白,能不明白嗎,你都說的那麼清楚了,再不明白就是頭蠢驢了。林明軒神色黯然的想,還真被柳顏顏打擊的體無完膚,自己怎麼就忘了電視劇裡經常上演兩兄弟爲了爭奪家產而兄弟相殘的事呢?
家鬥就已經那麼激烈那麼殘酷,更別說官場比刑場還要殘酷還要現實的地方,地下是一步一個坑,做事稍微大意一點也有可能失足掉入深淵,其次身邊的人分分鐘爲了保住飯碗而暗中推你一把,真是腹背受敵。
“我來這裡不是爲了享受,別以爲我從省裡來這只是爲了消磨時間,等幾年過去就調回省城。”柳顏顏繼續說,“不管現在做官的人貪不貪,我知道他們開始當官時心中都有一團火,都有想幹一番大事的雄心壯志,而我也不例外。
福緣鎮什麼環境相信你比我清楚,可以說是最落後的一個鎮,造成這情況的是鎮裡的經濟一直提不起來,要不是這樣都有可能‘由鎮變區’了,至於現在連縣處級都不是麼。
這幾天我一直在琢磨着爲什麼會這樣,也詳細地瞭解過各個村的情況,就差沒實地考察,找個時間我們到各個村子走一趟,看看有什麼辦法提高農民的收入,從而提升經濟。”
“鎮長,你扯了那麼多,好像走題了呢。”林明軒反應過來後小聲道。
“你是說‘勝利養豬場’的事吧?”柳顏顏毫不在意地說,“這事你就別管了,等時機成熟我會處理,反正我會還一個公道給你看。”
林明軒皺着眉頭沒說話,其實他心裡還有個問題,就是柳顏顏之前爲什麼故意說不理這事現在又理,是基於什麼原因?想了想他便跳過這問題,落在之前的問題上:“你想提高農民的收入,但這跟提升經濟並沒多大關係吧?就算他們有錢想要消費,鎮裡也要有地方纔行啊。”
“沒錯,所以村裡要發展,鎮裡也要發展,兩頭抓。”柳顏顏點頭道,“村裡的事可以遲點再說,但鎮裡就不能拖了,一定要快速解決,爭取在兩年內改頭換面。”
聽到這話林明軒心中便生起熊熊大火,柳顏顏語氣雖平淡卻有一股霸氣,讓人眼前出現一個全新的福緣鎮:裡面是一番盛景,車如流水馬如龍,一棟棟樓房林立,佔地面積起碼是如今的兩倍。
這纔是林明軒的終極目標,爲官一任造福一方,如果做官只是爲了升官發財玩女人,這有什麼樂趣?要是這樣憑自己的本事還愁沒錢沒女人,何苦在這受罪?擡起頭,雙眼有神地盯着柳顏顏,中氣十足地問:“鎮長,那現在第一步該怎麼做?我能幹什麼?”
看着林明軒鬥志燃燒的模樣,柳顏顏臉上掛着迷人的笑容,嘴裡吐出幾個字:“招…商…引…資…”
“招商引資?”林明軒聞之愕然,就鎮裡這環境還招商引資?這工作難度也太高了吧,這山卡拉的地方用什麼來吸引那些投資商,說這山清水秀、綠水長流,是個度假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