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健開着車繼續前進,眉頭緊鎖,彷彿有天大的難題似的,柳顏顏見了不由淺淺一笑,問:“小張啊,有什麼話想說就說,別憋在心裡難受。”
張偉健聽了琢磨一下,還真不客氣地問:“鎮長,你這是爲什麼啊?”剛纔他已經把知道的事跟柳顏顏說了一遍,按理說柳顏顏應該同意林明軒的話,可現在不但不同意,還要林秘書去接這燙手山芋,到底有何用意?他實在想不通。
“一個人想要成長,就要經歷不同的事,積累不同的經驗。”對於這問題,柳顏顏面無表情的說,彷彿沒將剛纔‘告狀’一幕放在心上。
“但是這事牽涉太廣了,鎮裡剛剛經歷一場‘盜竊團伙’風波,弄得不但鎮委鎮**傷不起,就是各個村也折騰不起。要是再掀起這樣的一場風波,合適嗎?”張偉健疑惑道。把話匣子打開了,那是想到什麼就問什麼。
“有什麼不適合的?”柳顏顏嘴角揚起,不但一點也不擔心林明軒碰這事會惹出什麼蛾子事,還似乎很期待看到那情形出現。
張偉健從後視鏡裡看到柳顏顏的表情,愣了一下,更加疑惑了,就算林明軒年少不懂,也不用叫林秘書去送死吧?又問:“鎮長,上次的案子可以說是林秘書一手造成,導致**上下對他有意見的在不少數,現在又要他處理這事,不怕他成爲衆矢之的?”
柳顏顏笑了笑,答案隨口而來:“如果區區小事就把他給擊垮了,那麼我留着他又有什麼用?再說,一個人要有面對舉世皆敵的勇氣才能走到巔峰,沒有外來力量的壓迫,一個人怎麼會一直拼命地往上爬?”
說到這裡,車子已經進入鎮委鎮**,柳顏顏優雅地下車,淡然地進了樓。張偉健一邊開車一邊在想兩人剛纔說的話,不想不知道,一想嚇了一跳。
雖然柳顏顏口口聲聲說不理會這事,理由:這是一個定時**、燙手山芋。然而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未嘗不是一個機遇,有危纔有機。聽她的語氣似乎覺得林明軒能搞定這事,堂堂一介鎮長竟然這麼看得起入世未深的小子,難道這小子還有不爲人知的能耐?
另一頭,柳顏顏安然下車的一幕,被呆在鎮**某個地方的某個人看到了,皺着眉頭,嘀咕一聲:“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事情沒辦成?”說不得,他便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此刻林明軒心情非常不好,柳顏顏那冷血的話、冰冷的語氣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難道每個當官的都想着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這樣的話,誰來理會百姓的生死?百姓的心聲誰來聽?鄉鎮的建設誰來發展?
約莫三四分鐘過去了,林明軒回過神來嘆了口氣,既然已經誇下海口,就算有困難也要迎刃而上。問題是這老同學家底不錯,到底是什麼事導致他家落魄成這樣?老同學現在在哪呢?
林明軒的老同學叫古伯貴,對他家的狀況還停留在十年前。古伯貴的老爸叫古勝利,在古屋村算是個人物,聽說他跟村委的人關係不錯,常常鎮裡頭有什麼好事下放給村裡頭時,他怎麼也有一個名額。
以前,鎮裡想要提高經濟就說勞動能致富,十分鼓勵農民發展養殖業,對於這些人**會提供特別幫助。於是古勝利成了第一批響應**的人,一下子租了十多畝地來養豬,建了不少房子,其次還挖了兩口魚塘,並在四周種滿了果樹,附帶養些雞鵝鴨、種些蔬菜什麼的,就差沒開間‘農家樂’。
林明軒那時還小不知道這代表着什麼,只知道這老同學很富有,先不管平時他的零用錢比自個兒多了幾倍,就是衣服也是一天一換,還要是沒洞的,跟自己身上補了大小不下十個洞的相比,可謂光鮮多了,於是乎林明軒上學的時候受過不少古伯貴的‘恩惠’。
一下子,林明軒的思維回到現在,在二零零幾年時能搞這麼大規模的養殖業,家底子肯定不錯,還要有一點的關係。回想着這麼多年裡,還真聽過不少人嘀咕古勝利的事,說古勝利是個‘成功人士’,至少有幾十萬身上,平常都不怎麼帶眼瞧人了。
基於這點,林明軒還真不想知道是不是古勝利有錢了就目空一切,他只知道按照常理來推算,隨着社會在發展、經濟在提升,養殖業這生意應該很有前途,能越做越大。
因爲現在有錢人很多,他們對‘有機物’有着一定程度的灼熱,所以他們願意花多一倍的錢來買農民家養的‘走地雞’,也不願買那些飼料喂大的雞,不僅因爲吃起來的味道不一樣,還有便是吃着‘走地雞’特放心,不止是有錢人被那些毒鹽毒酒毒大米嚇壞了,就是窮人也怕啊,吃什麼都不放心。
林明軒就奇怪了,按照這個趨勢,即使近幾年來養殖業發展迅速,競爭力激烈了不少,加上多了一些天災人禍,什麼禽流感地跑出來等等因素,導致古勝利家收入縮水一半,但好歹也做了那麼多年,能沒有點積蓄嗎?就算不能成爲富人,也不該穿着粗麻爛布吧?
“阿姨,可以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最後林明軒還是開口了,不管事情有多難應付,事情還是要聽的。
剛纔林明軒跟柳顏顏兩人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古媽還是能聽到一些,所以她一直靜靜地跟着林明軒走。
作爲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村家庭主婦,膽小怕事是必然,敢攔鎮長的車只是一時衝動,再來一次未必就敢,如今林明軒成了她唯一的一根救命草,就算聽到了什麼她也不敢說話,更別說擺臉色,她怕一個不小心惹着了林明軒,到底古勝利的事還真沒人能幫了。
猛然聽到林明軒的話,古媽顯得有些激動,沒想到老林家的兒子還真有幾分擔待,明知道鎮長不同意卻還要管,不管怎樣,這份情得領了。情緒有些激動的她,說話時有些語無倫次,花了近半個小時才把其知道的事說完。
聽着古媽說話,林明軒感覺挺辛苦的,思維一個不集中就會跟不上,最後犧牲了幾十萬腦細胞才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還真應了那句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一切都是養豬惹得禍。
據古媽所說,事情發生在半年前。當時古勝利正跟着一大羣人在打牌,誰知道鎮**的人從天而降,沒等他招呼這些天兵神將,就被潑了一冷水,渾身冰冷,身子在忍不住打鬥,那些天兵神將說:“古勝利,關於養豬業危害甚大,所以**讓你在一個月內清場。”說完別走了。
一下子養豬場內空無一人,古勝利感覺從天上的雲端掉了下來,摔得都沒了感覺,這事來得太突然了。最後他像發狂似的一個又一個電話的打出去,結果是石沉大海。平時得了不少油水的人,不是不接電話就說不知道這事,再不然就是耍太極說了解了解再說。
結果瞭解了一個月,等來鎮**的人,要命的是他們還帶來機械,這下古勝利知道**是動了真格,問題不就是養些豬,有那麼嚴重嗎?說不得古勝利又得忙碌一番,親自到鎮委鎮**說情去,結果那些官員見到那些‘軟妹子’就好像見到毒藥,拼命往外推,跟以往的態度截然相反。
最後,古勝利不是沒有收穫,起碼知道推動這事的是誰,聽到‘謝振龍’的名字時他的腳在打顫。雖然他有幾個臭錢,但在謝振龍面前還真不夠看,所以他選擇退了一步,不再保住養豬場,只希望鎮**能夠給予一點補貼,畢竟田租、工人、電費、前提投資都用了不少錢,說不幹就不幹,沒人消耗的起。
結果他連謝振龍一面也沒見着,更別說補償之類的事,最後古勝利在鎮**來人時沒有配合,甚至耍橫,結果被抓進了派出所,一關就是長達半年之久。
在這半年時間裡,派出所也不審問古勝利也不給予其罪名,就這樣一直關着,最後好像忘記了他的存在,弄得古勝利的家人急不可耐,每天要花上一點錢來疏通關係,爲的就是能讓古勝利舒服一些,因爲她們聽說派出所裡很黑,不打點一下在裡面很難熬下去。
古媽不是沒到鎮**裡吵鬧過,但**裡的事基本上由謝振龍做主,別人即使同情也要有那個能耐才行,最後在沒有一家之主的古家,花錢如流水,加上沒有經濟收入,家庭財政一下子陷入拮据狀態
說實在話,林明軒還真不明白這是爲何,人家養豬也不是一兩年的事,爲什麼突然不準人家養?不準人家養還沒有賠償,這是什麼世道?說抓人就抓人,還沒有理由,這公安機關是**的劊子手還是維護公義的存在?
想到這裡,林明軒心裡忽然升起熊熊大火,做人適可而止就好,把一個大好家庭弄得支離破碎,算什麼父母官?留這樣的官員在世上,還不把黨給侮辱了?
於是他顧不上這事有多複雜,馬上掏出電話,按了‘鍾楚橋’的電話後,便對古媽說:“阿姨,這事我管定了。要是你放心就先回去等我消息,不放心也可以跟着我。”
“啊……信,信,阿姨怎麼會不信您,那您先忙,阿姨先回去了,有什麼事你再聯繫我。”古媽有些激動地說,說完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是個電話號碼,看來是有備而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