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榪用最快的時間回到了布彭古堡,一切都沒事,他回去的時候外圍的進攻已經停止。
攻擊者也已經逃的無影無蹤,塞榪沒有着急查看,他似乎心中有數,知道周大濱肯定沒事。索頓就在他的城堡裡,他笑着對他說,“辛苦了,沒事了,去酒窖裡選一瓶喜歡的紅酒吧。”
這是對索頓的最高獎賞,索頓立刻去了。
這時候塞榪纔回到自己的房間,他的房間很古樸很簡單,完全沒有被炸燬別墅那邊的奢華。他房間裡有一個暗室,只有他自己知道,而暗室是需要指紋開鎖的。
周大濱就在暗室之中,所以即便有人攻進了城堡也不會找到周大濱。
周大濱果然完好無損的躺在牀上,他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周大濱身邊只有一個醫生陪着,醫生叫做林同,剛剛19歲。此時此刻的周大濱隨時都有可能死去,他身邊只有一個林同不說別人連塞榪都覺得過於冒險。他確定周大濱身邊再無別人,第一週大濱信任他,第二週大濱如果在科嘉島做別的部署他不可能不知道。況且如果周大濱做別的安排也不會隱瞞他,他跟他這種時刻百分百是相互信任的。
否則周大濱也絕不會在生命的最後時光來這裡,當然周大濱來這裡是爲了人生最後的自我放逐,自我贖罪。
說白了他就是求死而來,他自己求死誰也攔不住,塞榪也不會攔截,他只是會按照兩人當初的約定來完成而已。這個世界對塞榪的評價並不正面,誰都想不到一代梟雄周大濱生命最後最相信的人竟然是他。
事情就這樣不可思議的發生了,就在眼前。
塞榪進入密室周大濱正在睡覺,其實說是睡覺只是一種客氣的說法,本質上就是昏迷。周大濱現在一天最多能有2小時的清醒時間而已。林同的高明之處在於他可以通過自己的鍼灸之法讓周大濱在該醒過來的時候醒過來。
這點塞榪都很佩服。
周大濱並不是諱疾忌醫,他來到這裡就接受了大巫師的診治,大巫師只給出四個字:時間已到。
然後沒有給出任何治療的方法,這也就意味着林同對周大濱的治療已經無可挑剔,大巫師也絕沒有更好的方法。這同樣是對林同的一種認可,高度認可,因爲大巫師從來都瞧不起外面那些醫生,他一向自視甚高。
塞榪看了眼林同,林同沒有立刻喚醒周大濱,而是跟塞榪對視,塞榪緩緩坐了下來,“我跟周打賭的時間還有4個小時,你說我還有可能抓住那個東方小子麼?”
他問的當然不是周大濱,他問的是林同,林同低下頭,不卑不亢,“我只是個醫生,江湖上的事情跟我無關。”
塞榪很認真的盯着他的眼睛,儘管他低着頭,塞榪笑了,“你是周生命最後時刻最信任的人,你居然說只是個醫生,年輕人不要在我面前耍這種小聰明。我就問你一句,周如果現在死了你會怎麼辦?周肯定將後事交代給你了,不是麼?”
誰知林同站起身,“不,周先生死了我會立刻離開,因爲我欠他的已經還清,他的身後事和我無關,我只管他的身前。”
塞榪一愣,“你的意思周來科嘉島之前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好了?”
林同不說話,他知道也不會說,不知道自然更不會說。所以塞榪居然開始看不透眼前這個只有19歲的白白淨淨的東方少年,但他還是老道的,招招手讓他坐下。
“是麼?如果那樣你可願意留在布彭城堡做大巫師的傳人?這可是巨大的榮譽,大巫師這種老師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師。”
林同直接拒絕,沒有絲毫的考慮,“我不會留下,我不喜歡這裡的氛圍。”
他說的很高傲,就好像他自己出淤泥而不染一樣,弄得塞榪心裡有些不舒服,布彭古堡大巫師的傳人,哼,這是歐洲大陸江湖之上千萬人的終極夢想,這個19歲少年卻根本不屑一顧。
他還敢說自己只是個醫生?
這小子還是經驗匱乏,在科嘉島他居然不知道順着塞榪來,周大濱一死塞榪跟周大濱之間的約定也就結束,到時候殺還是不殺林同只是他一念之間的事情。
畢竟他跟周大濱之間最後的交易和約定他是清楚的,而且他也是清楚布彭古堡和古墓羣的外人,這樣的人按照塞榪一直以來的原則當然不會放過,一定要殺,必殺無疑。
可惜這個驕傲的年輕人還活在自己高傲的世界裡,塞榪見過太多優秀的年輕人,但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尤其是對於塞榪這樣的人,不爲他所用就必然要被他所殺。
“我知道周先生死去以後我是否可以活命完全取決於你,可是即便如此我也不會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我是個醫生,我的父親和爺爺都是一流的醫生,我從小接觸的不是醫術而是死亡。見慣了別人的死亡對自己的死亡自然早就看淡,所以殺與不殺在你。低頭與否在我,塞榪,這話我今天就跟你說清楚。”
塞榪一愣,他沒有過分解讀林同的話而是很快反應到另外一件事,“林,你的意思周的時間到了,就在今天,或者黎明來臨之時?在布彭古堡如果一個人能夠死在黎明朝陽初升的時候是一種無上的榮耀。”
“林,你給我一個確切的答案,我答應不殺你。”
林同是驕傲而且高傲的,他這性格倒是跟周傲接觸,只不過兩人很可能這輩子都沒機會見面了。林同不說話,因爲他不可能回答他,對於周大濱最後還剩下多少時間他很清楚,說白了周大濱的性命長短本來就掌握在他手中。
他不是神仙,他只是個19歲的醫生,但是他卻有能力讓周大濱立刻安詳的死去,當然也有本事讓他在燈盡油枯之時再多堅持幾天,完全沒有問題。
這纔是他驕傲的源泉。
“很好,你還沒有回答我剛纔的問題,你說我最後可以抓到那個東方小子麼?不要回避,你必須回答。”這一次塞榪的語氣加強了許多,甚至開始展露殺氣。
林同果然沒有再沉默,開口,“我對我們東方人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