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升米恩鬥米仇
110升米恩鬥米仇
顧沫凌拋出那一句之後,心裡隱隱有些懊惱,好好的,幹嘛說這個呢?就這樣在一個年輕男子面前提起自己的親事未免太過輕率了,可是,她心裡卻又有份期盼,不知道覃天聽了是什麼反應,剛剛她扔下話便走,此時卻有些暗悔,剛剛應該走慢些,看看他的臉色如何也成啊,不過此時,悔亦無用,走都走了,總不能再回頭去瞧吧,那樣,太沒面子了。
一連兩天,顧沫凌都有些不願去工地上,她有些怕見到覃天了。
跟着顧言槐送糧的人回來了,尋梅和幾位哥哥安然無恙,尋梅還在王家集添了許多東西回來,這一趟,雖然是去交糧,可個個臉上都有笑意。
尋梅一到家,便將一路的事詳詳細細的說與顧沫凌聽,並交給她一份清單,上面是這段日子的花用,進出皆是清清楚楚。
顧沫凌收起,對尋梅,她是極放心的,聽罷尋梅的詳說,又將這兒的事簡略說了一番,末了,她還提醒道:“那個陳大春的孫子,只怕是尋你來的,許是哪日他還會來尋你,你若見到,替我謝一聲吧,他祖父做的事,終與他無干。”
“小姐,你怎麼就知道他是來尋我的。”尋梅臉上微紅,不滿的咕嘀道,“我又不是顧玲,更不是他什麼媳婦兒。”
“那日他們也只見過你的容貌,便是那陳管家至今仍當你纔是正主呢。”顧沫凌笑道,“這些日子,他們也不安生,我們也不能太鬆懈了,你出入時也當警醒些。”
“可惜了,我未能親手罰戒他們。”尋梅有些遺憾,陳家換糧之時她未能親自在,藉手他人總覺得仍有些不痛快。
“行了,以後興許還有機會。”顧沫凌笑意未減,尋梅回來了,有許多事,她不出面也是成的,不過,她卻不想現在就給尋梅派任務,勞累了這些天,總該好好歇歇,“你那兒我昨天已去打掃過了,不過,你剛到家,竈臺都是冷的,一會兒吃過了飯便在我這兒先好好洗洗再回去。”
尋梅也確實有些累,這些日子與村民們一道,哪裡能安心的好好洗澡,所以也不推辭,吃過了飯,在顧沫凌的幫忙下,提了溫水到顧沫凌房裡,顧沫凌鎖了門,留在房裡幫尋梅洗頭髮,這些年,她們倆一直相依相伴,這情誼自是比親姐妹還親,所以,尋梅也不覺得什麼,只靠在木桶裡,微閉着眼眸享受這一刻的溫馨。
“小姐。”許久,尋梅突然開口,聲音雖輕,卻透着猶豫。
“有話便說吧。”顧沫凌剛剛替尋梅衝完頭髮,正用木梳子幫她梳理,聽她這一喚,似是有什麼話難以啓齒般,便笑着說道,“我們之間還有什麼話說不得嗎?”。
“我這次在路上,聽到一些閒言。”尋梅嘆了口氣,想起路上聽來的話,她便覺得氣惱。
“既是閒言,聽他作甚。”顧沫凌不在意的笑,仍慢條斯理的梳着尋梅的長髮。
“小姐,我不服氣。”尋梅卻似是難是淡然,“也許,我們一開始便不該拿出那一千兩銀子來。”
“那是師父留給顧家村的。”顧沫凌搖頭,“怎的?有人打那銀子的主意了?”
“打那銀子的主意倒與我無干,只是讓我不服的,小姐的一番好意,他們倒好,說三道四。”尋梅忿忿的拍了一下水面,濺了個滿頭滿臉,連身後的顧沫凌也沾了些許水漬。
“你呀,說就說唄,這樣子做給誰看呢。”顧沫凌失笑,拿起一旁的布巾拭了拭自己臉上水珠,“說吧,都聽到什麼了?竟讓你這麼不服。”
“升米恩,鬥米仇,小姐平白沒了一千兩銀子,可知如今那些人怎麼說的?他們居然說居士給小姐留的,絕對不止這點兒,瞧小姐這麼爽快就拿了一千兩銀子出來,那得的一定不止這麼點兒,怎麼的也該有萬兩黃金……”尋梅越說越氣憤,坐正了身子轉頭看向顧沫凌,臉上滿滿的氣惱,“小姐,你聽聽,這都什麼話?早知如此,不如一文不給,任他們說去。”
“萬兩黃金啊?呵呵。”顧沫凌伸手掰正尋梅的頭,拿起布巾替她拭乾頭髮,邊聽邊笑。
“你還笑呢,要不是六叔攔着,我定與他們好好理論理論。”尋梅再次不滿的轉頭睨着顧沫凌,“就算我們有萬兩黃金又怎麼了?那也是居士留的,與他們何干?憑什麼要拿出來給他們?他們又不是居士的親人,又不是居士的恩人,憑什麼?”
“救師父的是顧家村的人,師父自是對顧家村心存感激,雖不是親人,卻有恩情在,你又不是不知師父的性子,這話以後還是別提了。”顧沫凌微微搖頭,手上仍沒停下動作,“六叔怎麼說?”
“六叔讓我們不要在意那些閒言,他們都是一輩子田裡地裡勞作的人,如今難得見過這樣的事,難免起偏執的念頭,讓我們只管做我們的,不必在意。”尋梅嘆了口氣,懊惱的划着水,“我也知道六叔說的有理,嘴長在人家臉上,我們根本拿他們沒辦法,只是我就是不服氣。”
“萬兩黃金呢,呵呵,我們有嗎?”。顧沫凌越想越覺得好笑,這些人的想像力可真豐富,萬兩黃金是什麼概念?只怕整個流雲天朝能拿出萬兩黃金的還沒幾個呢。
“若有,小姐還用得着這麼辛苦嗎?”。尋梅聽着顧沫凌的笑聲,極不滿的回頭瞪了顧沫凌一眼,“若有,以我的想法,早把一家子都接出去了,何必留在這兒受人閒言。”
“我們都走了,師父一個人留在這兒豈不冷清?”顧沫凌仍是笑,似乎是聽到了極好笑的事般,“旁人如何說,你又何必計較?有沒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便可,只要問心無愧,管那麼多作甚?”
尋梅這纔不說話。
“你也別把這些放在心上,就像你說的,嘴長在人家臉上,總不能封了他們吧?不少字封一個簡單,兩個亦不難,可是,這麼一來,反倒顯得我們心虛了,別人定以爲那閒言是真的,以後再聽到這些,一笑置之便可,只私底下,你留意下這些話是從哪兒傳出來的,也不需做什麼,只記在心裡便可。”顧沫凌伸手摸了摸尋梅的頭髮,見已擦得差不多,便停了手,將她頭髮挽上,找了根髮帶固定,才拭乾了手起身,“雖是盛夏卻也會受涼,你快些洗吧,辛苦幾日了,早些去休息。”
尋梅聽進去了,偏着頭想了想,顧沫凌的話倒是有理,便暫時放下了心裡那份不平,只盤算着該怎麼揪出那傳閒言的罪魁禍首。
次日,顧沫凌尋思着顧言槐等人都已回來,那祠堂修葺的事定然會在這幾日重新開始,便封了二百兩零散銀子包好,去了顧一塵家。
顧一塵見到她自然高興,細細問過了她工地上的事,又知她新收了個窖工在建窖準備燒磚燒瓦,大大讚賞了一番,不過也替她擔憂,這麼一大攤子事,花用不少,這收入卻是未知,說話間便有隱隱勸她耐心些不可冒進之類的意思。
顧沫凌一一應下,又將自己目前的情形詳說了一番,便將那二百兩銀子推至顧一塵面前:“大伯公,這是二百兩散碎銀子,祠堂修葺道路要修,用料倒是沒什麼問題,只這工錢卻是拖不得的,而且這樣的大事,難免會遇到用錢的地方,這點兒便先存您這兒使着,如今我那兒的事頗多,只怕顧及不到祠堂的事,橫豎這邊有幾位伯伯叔叔管着,我也是極放心的,只有一點兒,還請大伯公界時能成全。”
“何事?”顧一塵雖這麼問,看着卻似是在意料之中般,並沒有什麼驚訝。
“我希望祠堂和道路修好後,大伯公能將賬目一一公示出去。”顧沫凌提出自己的要求,說罷嘆了口氣道,“並非是我不信任大伯公和幾位伯伯叔叔,只是人言可畏,這賬目仍需讓大夥兒明白些纔好。”
“這是自然,便是你不說,我也打算這麼辦的,我們顧家村鮮少有這樣的大事,這麼多雙眼睛都盯着呢,往常修葺祠堂也不過是添把茅草,補根木頭,各家各戶該出力的出力該出物的出物,倒是相安無事,可如今……”顧一塵頓了頓,笑看着顧沫凌,“你可是聽說了什麼話?”
“確實是聽到些話,不過,卻不是我今日來此的理由,清者自清,做事但求問心無愧便罷了。”顧沫凌淡淡一笑,誠摯的看着顧一塵,“我亦不想因我之事惹得旁人非議大伯公,這賬目,尚需詳記一磚一瓦纔是,便是村中無人識字,也好過日後猜疑枉議。”
“說的是。”顧一塵贊同的點頭,也是一聲長嘆,“這人啊,沒銀子的時候反而安生了,稍稍能見着些銀光,便什麼齷齪心思都滋生了,若只是自個兒想想便罷,偏這些人愛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當真無奈。”
“你是什麼樣的人,大伯公心裡明白,你也無須爲此多煩惱,且只管去忙自己的事兒,祠堂也好,道路也罷,你都不必出面了,一切有我呢,你且等等,我寫個收據予你。”顧一塵說罷,打開包着銀子的布帕,清點了數目,又喊西子媳婦取了筆墨紙硯,在紙上細細寫上於某年某月甘日收某人多少銀兩,並註明了用途,簽上自己的姓名,寫罷細細吹乾,又讓西子媳婦去他牀頭取了個小匣子,取出裡面的印章蓋上印,摁上自己的手印。
“這是憑據,你且收好。”顧一塵鄭重的遞給顧沫凌。
如此慎重,其中心意不言而喻,顧沫凌忙起身雙手接過。
“好好做自己的事,莫管他人口舌。”顧一塵笑着點了點頭,送顧沫凌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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