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天氣陰沉,小雨淅淅瀝瀝下。
“注意安全!”唐龍看着李二狗,道:“玉霞,李家嫂子,二毛,還有小月,一定給我照看好。”
“村長放心!”李二狗重重點頭。
唐龍已經叮囑過他,這次去省城聽村裡小醫生秋玉霞的,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
“號碼記好了嗎?”唐龍輕聲問。
李二狗點頭:“記好了!”
唐龍笑着說:“有什麼處理不了的問題,你或者讓玉霞醫生打那個號碼,不用客氣,一切事情他都會想辦法搞定。”
“俺明白!”
唐龍拍了拍李二狗肩膀,朝張繡娥她們走過去,不是信不過張繡娥,他只是不想讓魚頭村出去的人,在省城裡沒轍的時候,像無頭蒼蠅似得亂轉着急,遭人白眼。
“人我已經聯繫好了,你們的火車票是我從網上訂的,到火車站後要拿身份證去取一下。”張繡娥不厭其煩的叮囑着,每一件事情,每一個細節。
看的出來,她是打心眼裡,在關心着村裡人。
“行了,玉霞也不是沒出過門,人家好歹也是大學生。”唐龍走過來,笑着調侃。
秋玉霞紅着臉有些羞澀,她不善於人溝通,否則也不會願意回村,做個小村醫。依着她的學歷,技術,是可以留在外面大醫院裡的!
張繡娥白他眼,轉頭對連勝道:“路上注意安全!”
連勝會開車,正好讓他開車去縣裡,把車牌給辦了,錢,轉到了銀行卡里,數目一百萬,秋玉霞可以隨意支取。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對於小村醫的人品,張繡娥和唐龍都信的過,知根知底,也不怕她跑了。
看着汽車走遠,張繡娥才收回目光來。
“走吧,陰天下雨正好把昨晚上商量的事情,跟村民們講講!”
“嗯!”
張繡娥猶豫着想要跟唐龍說點什麼,不過始終是沒張開嘴。
留在村裡的人,都在‘集體協議書’上籤了字。
唐龍和張繡娥各自拿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同時,也約定十年之內,都必須要留在魚頭村內,帶領大傢伙發家致富,提前離開,股份最後只能折算成錢。
‘魚頭村有限責任公司’,註冊資本五百萬,法人代表是張繡娥。
經營方向暫時以,農牧漁爲主,具體的還在規劃中。不過‘連溝窪子’開發,肯定是首個要上馬的‘重點項目’。
強源公司能靠着‘連溝窪子’賺錢,魚頭村村民就不行?
誰願意留下來,面對這個最直觀的問題,一半青壯村民都處在猶豫中。
張繡娥,唐龍帶着村委會成員,村民代表,挨家挨戶去做思想工作。
“留下來,哪怕是一年,最不濟半年,咱們試試看,萬一能行呢。”
“家門口能賺錢,回家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不好嗎?”
“現在很苦,將來很甜。”
張繡娥和唐龍把嘴都快磨出泡,他們給不了村民承諾,只能動之以理曉之以情。
效果也很明顯,當場就有上百人,願意留下來,跟着張繡娥和唐龍一起幹。
“爲什麼不告訴村民,在村公司裡幹活,有工資,還能記功勞分?”張繡娥看着唐龍,詫異的問。
唐龍笑着說:“不說,依然能答應留下來的,未來纔是公司骨幹。咱們不缺錦上添花的人,能同甘共苦的人,未來才能同富貴,不相忘。
人有三六九等,親疏遠近,咱們是俗人,這種事情到什麼時候都免不了。在村裡,也一樣!”
張繡娥瞬間明白了唐龍的意思,又好笑又好奇的白他一眼,罵了句:“你真雞賊!”
這八字還沒一撇呢,就想着未來能輝煌騰達了?她覺得,現在村裡能多留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而不應該去考驗什麼,看誰能留下同甘共苦,分親疏遠近。
“你不同意,可以告訴大家,你是魚頭村支書,有這個權利!”唐龍笑着說。
張繡娥擡腿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腳,沒搭理他。
中午時,雨停了,天還是很陰,天氣預報上說,今天晚上有大到暴雨,局部地區有特大暴雨。
一輛警車,駛入魚頭村。
從警車裡,下來了兩男一女,三名警察。領頭的是一名身材碩壯,帶着幾分兇狠凌厲氣息的中年人,剩下的一男一女都很年輕。
“刑隊,咱們是直接找人,還是挨家挨戶先去走訪調查調查?”女警察朝村裡打量了一眼,扭過頭來,纔對着碩壯中年人壓低聲音問。
“打聽調查什麼?”邢軍陰沉板着臉,反問道。
女警察叫慕小夏,去年剛從警校畢業,分配到桃源縣刑警支隊工作。
刑隊的話讓慕小夏一愣,他們不是來調查強源公司員工被魚頭村村民被打案子來的嗎?
不去調查,怎麼知道當日魚頭村村民和強源公司員工,怎麼產生衝突,強源公司那些員工,又是被誰打傷的呀?
邢軍好像已經不是第一次來,認準方向,朝前面走去。
“繡娥支書,唐龍村長,有警車來村了!”
張繡娥和唐龍互相看了眼,他們正和村民開大會呢,但是村裡的孩子,都在外面,有年紀大的孩子,瞧見警車,立即跑這邊來告訴大人。
“會不會是爲那一千萬來的?”張繡娥望着唐龍,皺眉問。
唐龍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有些懶散的說道:“人都來了,做什麼,問問不就知道了。”
黑紙白字寫的很清楚,錢,魚頭村這邊肯定是不退的,並且接下來,‘連溝窪子’也跟強源公司沒關係,強源公司必須把連溝窪子讓出來,從魚頭村管轄範圍內滾蛋。
唐龍從板凳上站起來,笑着道:“出去迎迎吧!”
張繡娥跟着起身,兩人帶頭朝外面走去。
“唐龍?”
邢軍停住腳步,看着面前出來的年輕人,有幾分陰沉兇相的臉上,露出絲笑容,不是很好看,但真真是在笑。
“唐龍!”
唐龍笑着主動走過去,伸手過去試探問:“老哥哥,您是?”
“刑警支隊大隊長,邢軍!”
跟唐龍手握在一塊,一股巨力從對方手腕上傳導過來。
唐龍臉色不改,手如灌鋼,紋絲不動。笑着說:“聽人說起過刑隊,前黑虎團尖刀,聞名不如見面,久仰!”
邢軍一愣,有些意外的看着唐龍:“快有十年了吧,黑虎團裡還有人記得我?”
“九年零兩個月。”唐龍笑着輕聲說道。
邢軍看着唐龍,哈哈大笑:“不錯,你小子對我的胃口,一言道破我的底兒,是不是也自報下家門?”
唐龍稍作猶豫,輕聲說了句:“七年前,下過黑虎團,待過三月,調教了十二名黑虎崽。”
邢軍臉色一變,瞪眼看着唐龍:“你就是……”
唐龍打斷邢軍,笑着說:“離開軍營,以前的事情就是過往,不提了,現在我是魚頭村村長。”
邢軍嚥了口吐沫,有些尷尬的放開唐龍的手,他心裡清楚,如果在戰場上,或許自己這隻手已經沒了吧。
‘黑虎團’名揚天下的‘十二黑虎衛’,傳說是被一位絕世兵王親手調教過的。
邢軍覺得如果自己不是負傷退役,說不得也能入選‘黑虎衛’,成爲十二人之一。
現在沒想到,傳說的人,竟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男人最敬重什麼?
實力!
戰士最敬重什麼?
功績。
保家衛國,征戰沙場,血染仇敵,也是每一名戰士的使命。哪怕,這名戰士,已經退役。
若有命,召之既來,來之能戰,戰則必勝,永不言敗。
這就是‘華夏戰士’。
啪,
敬禮!
雖然動作有所生疏,但絕對乾淨利落,如同刻進靈魂,永不可磨滅一樣。
唐龍眼神深邃,大概十幾秒鐘之後,才慢慢回禮。
身後站在的慕小夏,驚訝的看着刑隊和對面的年輕人,她想不明白,平常哪怕對局長都愛答不理的刑隊,怎麼會這麼敬重一個從未蒙面的年輕人呢?
眼裡那股子惺惺相惜的味道,讓她都感覺有些肉麻。
至於嗎?
戰友之間是什麼感情,反正她是理解不了。
“以後見面的時候多着呢,咱們就別這麼客氣,讓大家看熱鬧了。邢老哥,裡面請!”唐龍一臉笑容道。
邢軍搖頭,苦笑着說:“這聲邢老哥,我可擔不起,你還是叫我老邢吧!”
“行,那就老邢。”唐龍笑着也沒客氣。
把人請進了屋裡!
“地方簡陋,各位隨便坐。”唐龍招呼完,從廚子裡找了幾個缺口小的碗,每個碗都帶着細小裂縫,外表看着有點髒,其實刷的都很乾淨。
給邢軍等人每人倒了一碗水。
慕小夏暗地裡皺眉,讓她用這樣的碗喝水,除非要渴死,否則絕對不會喝。
張繡娥剛來的時候,也是這樣,只用自己的杯子喝水,甚至連村裡的飯菜都不吃。
邢軍到沒忌諱這些,喝了口水,說:“來之前,我還納悶,魚頭村有誰一腳能把張康那王八蛋踹掉半條命,不出意外,就是你踹的吧?”
唐龍點頭,有些意外的問:“今天你們是爲了強源公司保安被打的事情來的?”
邢軍收起笑容來,嚴肅道:“嗯,強源公司報案了,十幾個保安裡,張康傷勢最重,其他人不是斷了胳膊,就是斷了腿,如果強源公司找人運作的話,都是夠得上重傷害,所以這事兒,還挺嚴重的。”
張繡娥從旁接話,說:“鎮上不說,強源公司願意不追究我們的責任嗎?”
邢軍擡頭看了她眼,搖頭道:“鎮上怎麼跟你們說的,我們不知道,但現在是,強源公司已經報警,要追究當事人刑事責任。”
慕小夏出聲道:“所以,現在你們最好把當時的詳細情況跟我們仔細彙報一下。”
她又不傻,怎麼看不出來,邢軍從見到這位魚頭村村長後,就已經開始有了偏袒。不過沒來之前,她就聽聞刑隊對強源公司不是看不對眼。
張繡娥板着臉說:“強源公司還有臉起訴我們?當天要不是我們忍下了怒火,打死他們都不爲過。”
慕小夏一愣,看着張繡娥詫異問:“強源公司的人,來村裡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