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聽誰說的?”王崢平靜道。
“二班的徐邦良,就是每次年級考試都排在你後面的那個!後來他考上了北大,兩年前公派留學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曾經在洛杉磯碰到過左梅,那時候她已經結婚了!”
王崢的眉頭跳動了一下。聽到這裡,他基本相信徐立軍並沒有騙自己。
但不知道爲什麼,王崢的心裡總有一口氣悶在那裡,憋得難受。
“停車吧,前面到了!”
在徐立軍的指引下,王崢把車停在了一個老小區外面,實際上王崢對這裡也並不陌生。上中學的時候,他曾經不只一次跟徐立軍來過這裡。
“我爺爺、奶奶被我爸媽接到家裡過年去了,現在這裡空着!”
說着,徐立軍拿出鑰匙,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間裡的暖氣開着,老太太在走之前把房間打掃的很乾淨。
“有酒嗎?”
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半響后王崢道。
“你等一下!”
徐立軍走進旁邊的廚房裡找了一下,但很快又空着手出來了,“崢子,你在這裡坐着等等,我爺爺這裡只有白的,沒啤酒,我去樓下‘小鋪’裡買點,很快就回來……!”
“不用了,我就喝白的!”王崢搖了搖頭。
“白的?”看着王崢肯定的表情,徐立軍點了點頭,“好吧,今天哥們也豁出去了!咱們喝白的!”
說完,徐立軍從廚房裡拿了一瓶西鳳酒,然後從茶几底下拿了兩個玻璃杯。
“我去看看冰箱裡有沒有什麼能吃的下酒菜!”
王崢點了點頭,在徐立軍起身去開冰箱的時候,他已經伸手把酒蓋給擰了下來,把兩個足有普通200毫升牛奶盒大小的玻璃杯到了大半滿。
“看來我們口福不錯,冰箱裡好吃的可不少!”
徐立軍笑着,把一根手腕粗的真空包裝火腿腸和一隻燒雞拿了出來。
把外包裝除去,用刀簡單的切了切,放到盤子裡端了上來。
“今天吃完了,後面可要抓緊補上,要不然我媽非讓我好看不可!……哎,我說崢子,你怎麼不等我自己先喝上了!”
“來,乾杯!”
王崢把桌子上的酒杯遞到徐立軍手裡,右手伸過去碰了一下。
“你慢點喝!我爺爺這裡的酒可沒幾瓶!”
“知道,放心吧!”
雖然這麼說,但王崢杯裡的白酒,這會已經下去了一半。
徐立軍抿了口酒後,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左手搭着王崢的肩膀,後背靠着沙發感嘆道:“時間過得真快啊,一晃六年多過去了。現在想想高中的時候發生的事情,還像昨天的事一樣!”
王崢端杯子的手一頓,僵持一番後放在了桌上。
“小的時候,每天在校園裡,我們最渴望的事情就是能夠快點長大,然後可以離開家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等到真正長大了,離開了家鄉,體驗了什麼叫‘社會’,什麼叫‘競爭’以後,才真正明白無憂無慮的少年生活是多麼的寶貴!”
“可惜的是,現在除了回憶之外,我們已經回不去了!”徐立軍神色有些黯然的搖了搖頭。
“是啊!回不去了!”
感嘆的語氣,凸顯了王崢此刻內心的複雜。
“來,喝,今天我們不醉無歸!”徐立軍端起了酒杯。
“叮……!”
清脆的碰杯聲再次響起,清亮的酒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順喉而下。濃郁的酒精麻醉了敏感的神經,讓兩個相知多年的摯友,拋去了社會歷練後養成的小心和謹慎,真正的敞開了胸懷,暢聊着過往的趣事,吐槽着自己曾經的糗事,互相傾訴着彼此生活中的諸多不如意。
快節奏的都市生活,讓大家沒有時間坐下來相互傾聽彼此的心聲。激烈的社會競爭,讓同事之間充滿了防備和謹慎。
久而久之,有太多的負面情緒壓抑在心底需要有一個人傾訴。所以,這次久別重逢後的暢聊持續了很久,很久。
久到桌上已經堆滿了五六個空酒瓶,久到所有的美食都變成了殘羹冷炙,久到外面的天色已從正午變成了黑夜。
“還有酒嗎?”王崢醉眼朦朧道。
“沒了!”
徐立軍扒拉了一下箱子,空空如野的情形讓他失望的搖了搖頭。
“沒了?沒了,我們再下去……去買!”
王崢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別……別去了!你沒看外面天都黑了嗎?我們該……該回去了,要不然家裡人該擔心了!”喝了這麼多酒,徐立軍的舌頭也大了。
“家裡人……!”王崢點了點頭,“那……那我們明天的時候再接着喝?”
“明……明天接着喝!”
兩人相互應和着,彼此攙扶着把房間的燈關掉,然後出門下樓來到了外面,冷風一吹,頓時清醒了不少。
不過腦袋裡的眩暈感並沒有因此而減少。
“別……別開車了,我們走着回去吧,反正這裡離得我們小區也不遠!”
“行,明天再說!”
王崢收起了鑰匙,跟徐立軍勾肩搭背的朝家所在的方向走去。
因爲天氣冷的原因,街道上本來人就少。再加上現在又是過年,雖然只是晚上七八點的時間,但剛下過雪的街道上,除了昏黃的路燈仍然在‘盡忠職守’之外,基本看不到幾個行人。
而如此空曠而又廣大的環境,也給了兩個醉漢放肆的時間和空間。
“抓不住愛情的我,總是眼睜睜看它流走……找一個最愛的深愛的相愛的親愛的人來告別單身……!”
徐立軍突然高亢的唱起了林志/炫的《單身情歌》,而王崢愣了一下後,也很快也加了進去。
兩人都是一樣的貨色,個個五音不全,所以他們唱的儼然不在調上。破鑼般的噪音,完全把這首歌給唱毀了。而且,空曠而又安靜的夜,讓他們的歌聲傳出去很遠。
“大晚上的發什麼洋瘋,別嚎了,難聽死了!”
從旁邊一個小區,也不知道是幾樓傳出來罵罵咧咧的聲音。
聽到耳朵裡,王崢和徐立軍對視一眼後,彼此大笑起來。
“哈哈……!”
放肆的笑聲,真是毫無顧忌到了極致。
良久之後,徐立軍才扶着王崢的肩膀,彷彿笑岔了氣的樣子,斷斷續續道:“崢子,你……你知道嗎?剛纔我想……想起了誰?”
“不會是我們高中的教導主任孫大炮吧?”
聞言,徐立軍食指虛點着王崢,用力拍着他的肩膀,一副你真聰明的樣子,“沒錯,就是他!”
“我一猜你說的就是他。想當年,我們晚上在宿舍裡每次唱這歌,孫大炮的吼聲都能夠從一樓傳到五樓!”
“呵呵,沒錯!可惜現在聽不到嘍!”
“要不我們再唱一首吧?”默然半響后王崢道。
“唱什麼好呢?”
“當然校園三大神曲之一《挪威的森林》,要不然《盛夏的果實》也可以!”王崢道。
“你居然都記得?”
“當然,想忘也忘不掉!莫文/蔚的《盛夏的果實》,高中三年每次中午午飯前後,午休前後,校廣播臺從來沒換過!伍/佰的《挪威森林》,高中三年晚飯前後,校廣播臺的必放神曲……。”
“林志/炫的《單身情歌》是宿舍神曲!”徐立軍接了一句。
王崢笑着點了點頭,“記得當年每次下了晚自習,從一樓到五樓,從高一到高三,每天都能聽到有哥們朝着對面的女生樓高唱‘單身情歌’!”
“尤其是我們宿舍的張胖子!”
“哈哈,對對,當時我記得他喜歡我們班的劉,劉……!”
“劉曉麗!”
“對,劉曉麗!就因爲這事,張胖子還被孫大炮記過了!”
“現在兩個人已經結婚了!”
“真的?”王崢訝然。
“嗯,我在咱們高中同學的qq羣裡知道的!”徐立軍點了點頭。
“那他們也算是修成正果了!”
因爲當年那件事,王崢高中畢業後,基本上和班裡的同學都失去了聯繫。
“咱們到了!”
看着黑暗中隱現的熟悉的道路,王崢點了點頭。
“明天有時間嗎?我帶你去我的山莊玩一玩,順便也認識一下你女朋友!”王崢道。
“明天估計不行,我幾個叔伯家的同輩兄弟姐妹要過來,我怕是走不開!”
“那好吧,等年後你走完了親戚再說吧!”
“行!”徐立軍點了點頭,“那我先走了!”
“拜拜!”
王崢揮了揮手,兩人在各自通往彼此單元樓的路口分手,然後各自回家。
“媽,我回來了!”
開門進去後,王崢招呼了一句。
“兒子,你怎麼這麼晚纔回來?打電話你也不接!”
“我按了靜音!”
“靜音?你…,嗯……?”霍蘭香皺了皺眉,“你喝酒了,身上這麼大的酒味!”
“回來的時候跟立軍碰上了,所以喝了點!沒事,沒喝多少!”
“還沒喝多少呢,你看你站都站不穩了。等着,我去給你倒點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