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陶應大軍在短短的休整了兩個時辰之後,開始火急火燎的攻城。此次陶應所帶來的兵馬,包括陶應的親兵還有一些袁軍降卒在內,滿打滿算,六萬人。而袁譚留下的守城人員,除去城裡的民夫不算,也約有三萬人左右。在攻守雙方中,這樣的比例幾乎是不可能拿得下城池。
不過陶應現在也顧不得這麼多了,對於他來說,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拿下幽州,不然自己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可是無論陶應如何自信,徐庶兵馬指揮調度如何完美無缺。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也起不到什麼太大的作用。
陶應大軍從早幾乎是不間斷的攻城,從日上三竿直到日薄西山,幽州城還是頑強的立在風裡,即使搖搖欲墜,不過還保持着最好的韌性,不會輕易就被陶應攻下。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陶應看了看屍橫遍地幽州城,對着一旁指揮的徐庶搖了搖頭,道:“罷了,元直,收兵吧。今天我軍無法拿下幽州城了。”
徐庶也是擡頭看了一眼眼前的幽州城,長嘆了一口氣,隨即傳令收兵。當天夜裡,陶應在營裡統計傷亡人數,今天一天的傷亡,就達到了一萬五千人。而且對於陶應他們來說,更悲傷的消息還不是這個,遼東的公孫康現在已經火速往幽州趕來,連夜行軍的話,明日正午就可以到達幽州城下。
這也就意味着陶應他們只剩下半天的時間了,如果在明日正午之前陶應他們無法攻下幽州,那陶應他們就面臨着三面受敵危機。陶應此時坐在主位上,看着這一條又一條消息,臉上眉頭緊皺,蒼天啊,難道這就是我陶應的命運嗎?
此時不光是陶應,徐庶等人也都是束手無策。雖然徐庶是這個時代少有的智者,但在這種絕對的實力面前,饒是徐庶平時計謀百出,此刻也只有搖頭嘆息的份。沉默了好久,徐庶站起來言道:“主公,在下先下去巡視各營,主公早點休息。”
陶應此時也沒了平時的好心情,道:“去吧,注意看看士兵有沒有什麼波動,如有異動,即刻來報。”
徐庶應諾下去了,陶應轉頭看了一眼郭淮,道:“伯濟,你也下去吧,好好休息。明日一戰也許就是我軍最後一戰了。如果明天事有不濟,你年齡還小,沒必要爲我送命,趁着亂軍自顧離去,不用在管我了。”
郭淮聞言雙目一紅,跪下啜泣道:“主公,末將……”
陶應急忙扶起郭淮,笑道:“哭什麼啊,你主公我還沒死了。開心點,說不定明天還有奇蹟發生呢。”
郭淮聞言笑了,道:“主公,你相信命運這個東西嗎?”
陶應擺了擺手,道:“不管信不信,命運都是擺在那裡。但我的原則就是,不管是不是命運,也要去拼一把。如果成功了,那就是努力的結果,如果失敗了,那就是命運,也沒有那麼多怨言可言。”
“既然明日我軍生機渺茫,主公今晚爲何不最後在做一次掙扎呢?”
陶應聞言疑惑的問道:“再做一次掙扎,怎麼掙扎?”
郭淮想了想,道:“主公,日間攻城的時候,城樓的守將末將原來在河北見過,正是袁紹膝下的二兒子袁熙。袁熙與袁紹那兩個兒子都不太一樣,此人沒有什麼野心,不似袁譚那麼暴戾,也不似袁尚那麼放肆。總體來說,袁熙此人庸庸碌碌,無甚大才。”
陶應擡手攔住了郭淮的話頭,“停停停,你現在和我說這些幹嘛?”
郭淮笑道:“主公別急,聽末將說完。袁熙雖然碌碌無爲,袁紹卻將他放在幽州這種與外族接壤的地方,那是因爲袁紹此人對於外族之人也是深以爲戒,而袁熙想必也是非常痛恨外族人的。”
陶應聽到這裡有點明白了,當初官渡之戰後,塞外之人曾派人來找過袁紹,提出與他夾擊曹操。不過袁紹的舉動出人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這些番邦使者尚未見到袁紹,就被袁紹命人亂棍打出。拋卻中土的恩怨不提,袁紹此人也還算得上是民族英雄了。
想到這裡,陶應問道:“你的意思是,此次袁譚與烏桓人聯合,袁熙心裡必然十分芥蒂?”
“正是。”
陶應擺了擺手,道:“我以爲你要說什麼呢,就算是袁熙心中有千般不滿,似此碌碌無爲之人,又如何能夠背叛袁譚呢?再說了,他和袁譚乃是親兄弟,又如何能夠輕易棄之。”
郭淮急忙答道:“主公,反正現在我軍除了拿下幽州別無他法。末將認爲這好歹也是一個方法,你不試試怎麼知道沒機會呢?”
陶應思前想後,無奈的點點頭,道:“也好,就試一試。你去傳令太史慈點齊一千精銳,把徐庶也叫上,一刻鐘後,咱們前去幽州城下,會一會袁家二公子。”
郭淮聞言下去了,陶應一個人在營裡,腦海中盤算着一個又一個的想法,隨即又一個一個的否定。不過陶應天性是一個樂觀的人,雖然心裡有諸多困擾,表面上還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帶着那一千精銳直奔幽州而去。
來到了城下,陶應命令衆人點亮火把。一霎時間,幽州城下被火光照耀,城上的守軍見了,急急忙忙的去通知袁熙。袁熙也知道最近幽州是多事之秋,估計睡覺都沒敢卸甲,片刻之後,袁熙便來到了幽州城上。
陶應藉着火光打量了一會兒樓上那個身穿甲冑,年齡可能比自己還要大上兩三歲的將領。此人臉色在火光中有點扭曲,面容頗爲英俊,不過卻蒙上一塵風霜。陶應緩緩打馬而出,高聲叫道:“我乃是徐州牧衛將軍陶應,你等誰是袁顯思二公子?請出來一見。”
袁熙此刻也在打量着陶應,聞言回道:“在下便是袁熙,陶公深夜至此,不知有何貴幹?”
陶應笑道:“特來與二公子一敘我們漢人之情,還望二公子不辭辛勞,開城來與我一見。”
袁熙聞言看了一眼陶應身後,陶應笑道:“二公子不用擔心,陶某此次只帶了一千人馬,如果二公子願意出城相見,我軍自當退軍三裡。”
袁熙有點不明就裡,問道:“你爲何要見我?”
陶應高聲笑道:“我不是說了嗎,爲了一敘我們漢人之情。”
袁熙聞言還想說些什麼,陶應繼續道:“二公子見不見給個準話,這樣說話實在是費力。”
袁熙心想,此時不出去,反倒讓他小瞧了我。於是高聲呼道:“你先退軍,我自當下來與公相見。”
陶應點點頭,把槍往後一招,這一千人馬緩緩的向着後方退去。城上袁熙身邊一個副將打扮的人急忙勸道:“二公子不可啊,大公子說過,陶應此人詭計多端,二公子萬萬不可中其奸計啊。”
袁熙本來就對袁譚引烏桓人入中土之事不滿,聞言白了那副將一眼。也不去理他,看到陶應兵馬向後退去,袁熙也點起了一千人馬,出城來與陶應相見。
兩軍來到幽州城外三裡處相對而立,陶應帶着十餘人,每人手執火把,駕馬緩緩來到了中間地帶。那邊的袁熙也和陶應一樣,帶了一二十個隨從,也是手執火把,打馬來到陣中。
陶應和袁熙兩馬相交,陶應調轉馬頭,和袁熙並排而立。袁熙轉頭拱手行了一禮,道:“袁熙久聞陶公大名,今日一見,幸何如之。”
陶應哈哈笑道:“二公子雖是武將出身,可到也是沒有丟卻文人氣質。河北袁氏四世三公,確實不俗啊。”
袁熙聞言臉上一陣抽搐,問道:“衛將軍今晚前來,就是爲了奚落我們袁家嗎?”
陶應急忙拱手賠了一禮,道:“二公子誤會了,昔日令尊袁本初雄踞河北四州,爲我大漢震懾塞外各族,實乃是我大漢少有的民族英雄,陶某對於本初公可是佩服不已,又何來奚落之意。”
若是袁熙略微人精一點,聽到陶應此言就要質問他,既然佩服我父,又爲何騎兵前來奪取我河北基業。可是袁熙生性質樸,陶應這番話一說出來,反而讓他想起自己兄弟引烏桓人入中土的事,不由得有點臉紅。
陶應見袁熙不說話,接着幽幽的道:“可惜啊,二公子雖然有乃父之性,卻沒有乃父之風啊。”
袁熙聞言問道:“你什麼意思?”
陶應反問道:“我什麼意思,二公子難道心裡不清楚嗎?汝父當年爲我大漢打擊外族,可謂是立下赫赫威名。現在二公子所做之事,難道沒有一點點的愧疚之心?”
“我……”袁熙想說一些辯解的話,不過看着陶應炯炯有神的目光,後面的話到了嘴邊,卻又再也說不出來了。只是靜靜的看着陶應,同時漲的滿臉通紅。
陶應接着道:“我們漢人之間的紛爭,勝敗輸贏,全憑手段,各看天意。但是有一點,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引外族人蔘與我中土之爭,我想這些話,令尊在世時,對於汝等兄弟應該也說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