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翔宮內,蘇婉凝此刻已褪去披風,身着褻衣靜躺在榻上,只聽寢殿的門被人推開,南宮燁靜悄悄的走了進來,一旁的翠雲趕忙施禮道,“奴婢參見陛下。”
南宮燁只是擺了擺手,說了句,“這裡不用你伺候了,你退下吧。”
翠雲應了一聲,便退出去了。
南宮燁走到榻前,蘇婉凝仍舊安穩的躺在牀榻上背對着他,南宮燁瞧着蘇婉凝的背影,開了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今晚的事情?”
蘇婉凝面色如水般平靜,背對着南宮燁道,“是的,我早就知道。”
面對蘇婉凝的直言不諱,南宮燁也似乎沒有生氣,淡淡的問了句,“既然來了,爲什麼不等結果就走了?”
“你獨自與晴貴人相談,我還留在那裡做什麼。”
“怎麼?你生氣了?”
“沒有。”
南宮燁英俊臉龐微微繃緊,“還說沒生氣,明明就是生氣了。”
蘇婉凝依舊背對着南宮燁,頓時無聲。
南宮燁又言道,“我與謙貴人只是個意外,我……”
“你不用和我解釋,你是皇帝,想寵幸誰就寵幸誰,我沒生氣。”,蘇婉凝連忙打斷,南宮燁疑惑問道,“那是因爲什麼?”
蘇婉凝隨即淡漠道,“以你的才智,定知道這一切都是親貴人一手策劃的吧?你甚至都清楚晴貴人爲何要凌薇進宮吧?”
南宮燁一時眉梢輕挑,解釋道,“晴貴人答應朕,會妥善處理後事的。”
蘇婉凝瞬即趕忙翻轉過來,輕緩而夾雜了隱忍道,“所以呢?你就將計就計,你騙得過別人卻騙不了我,你是懂醫術的,怎麼看不出謙貴人今夜的手段?”
南宮燁見蘇婉凝的反應這麼大,皺了皺眉,“不然呢?你要我怎麼辦?”
蘇婉凝別過臉,不再去看南宮燁,語聲也很冷,“你想怎樣就怎樣,反正我也管不了你,你來鳳翔宮做什麼?你不是佷討厭這個地方嗎?”
南宮燁眼底驟然一冷,擡手抵住蘇婉凝的下顎,語氣有點陰狠,“我來看看我的皇后,當她知道她的男人碰了別的女人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蘇婉凝的下顎被南宮燁捏的發疼,用力抽離,疼的下顎有些發麻,一道紅印映在下顎上,蘇婉凝忍着疼,回了句,“我說了,你是皇帝,你想寵幸誰就寵幸誰,我管不着。”
南宮燁眯了眯眼睛,“你不在乎?”
蘇婉凝嘲諷的笑了,“在乎又怎樣?難道在乎就能阻攔你嗎?只不過會更讓我平添煩憂罷了,我們也回不到過去了,不是嗎?”
南宮燁靜在原處,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他氣他恨,張開了嘴巴剛要說些什麼,可卻終究是閉了嘴,悲涼的看着坐在牀榻上的蘇婉凝,不知怎地,他笑了,笑得無力且憂傷,淡淡的來了一句,“罷了,多說也是無益,終究是我多想了。”
語畢,南宮燁悠然轉身,便出了鳳翔宮。
一陣冷
風襲入寢殿,吹散了蘇婉凝額前的碎髮,那樣孤獨的身影在燭光下,顯得格外蒼涼。
陋室內,紅木桌子上,放着三尺白綾,而凌薇則綁在木椅上,恐慌的等待着死神的降臨。
這時門被人推開,只見晴貴人姿態筆挺的走了進來,凌薇瞧見後美顏急驟起來,驚呼道,“主子,快救救我吧,我還不想死,不想死!”
晴貴人憤恨的白了蘇婉凝一眼,氣憤道,“如今本貴就是使出渾身解數也救不了你!眼下只能犧牲你一人,來保全本貴和李將軍。”
凌薇絕望的搖着頭顱,“不!姬妾不要死!姬妾要見李將軍,姬妾要見李將軍!晴貴人,你太狠心了!太狠心了!”
晴貴人秀顏轉爲厲色,氣憤填膺道,“這一切怪本貴嗎?若不是你自作主張,豈會有今日這般田地?你可知道,只因你一時魯莽,害得我要費盡心機的妥善後事。在外面做了苟且之事,居然還敢侍寢於陛下,你的膽子可真是夠大的!”
“我沒有!我沒有!”,凌薇歇斯底里的叫喊着,“我沒有做什麼苟且之事,主子你要相信我!”
晴貴人頓時嗤鼻一笑,“呵,本貴相信你有用嗎?陛下不相信你,一切都是謬談!李將軍怎麼培養出你這麼個蠢鈍之人!你短命玉損怪不得別人,只因你平日太過張揚,以爲有着一副嬌美容顏和別人無法比擬的才藝便沾沾自喜,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本貴借你來走這一步,簡直就是大錯特錯!”
凌薇一時雙眼瞪得溜圓,她簡直不敢相信,在自己臨死之前,晴貴人會說出這般無情的話。有時候成長就在一瞬之間,此刻凌薇纔看透一切,不過已經爲時已晚,凌薇一時木訥的坐在木椅上說不出一句話。
晴貴人此刻無暇理會凌薇情緒,隨後語氣低沉道,“你且放心去吧,後事本貴自會處理得當,每年的今天本貴會命人給你燒紙錢,以撫慰你在天之靈。”
凌薇此刻無助的冷笑着,緊閉着雙脣沒有一句話。
的確,如今她還有什麼可好說的?
此刻大門被人用力推開,只見媛貴嬪和張德海站在門口。
媛貴嬪瞧見晴貴人在此,脣畔泛起一絲冷意,尖酸道,“晴貴人是在這裡主僕敘舊嗎?若是還有後話未完,本嬪可以再給你一點時間。”
晴貴人淡漠的瞧着媛貴嬪,極其冷漠道,“不必,多謝媛貴嬪。”,隨即邁步預將離去,就在越過媛貴嬪之時,只聽媛貴嬪高聲刻薄道,“晴貴人留步,本嬪有句話要送給你,那就是善惡到頭終有報,晴貴人別以爲你做的那些事皇后娘娘不知道,你以爲就憑你,會是皇后娘娘的對手嗎?”
晴貴人瞬即冷漠一笑,微微轉頭鄙夷道,“媛貴嬪,姬妾也有句話送給你,那就是伴君如伴虎,你今日雖得蒙皇后娘娘庇護殊榮在身,但依姬妾看來,只怕你是無福消受。”,晴貴人隨即脣畔輕薄彎起,不再理會媛貴嬪,邁步離去。
媛貴嬪怒瞪着晴貴人背影,直至晴貴人消失
不見,方纔轉身走進陋室,看着此刻坐在木椅上失魂落魄的凌薇,隨即冷笑道,“張德海,行刑吧。”
張德海應了一聲,隨即便叫人上前解開凌薇的繩索,怎知凌薇忽然來了精神,高聲怒吼道,“放開我!你們放開我!你們不可以這麼對我!我要見我李將軍!我要見李將軍!”
衆人見凌薇掙扎反抗,又忙是將其捆綁。
媛貴嬪隨即眉心煩躁皺起,擡手以示阻止道,“住手。”
衆人隨即驟然停下,媛貴嬪隨即冰冷道,“你們都出去吧,謙貴人眼下情緒激動,不適合行刑,本嬪安慰她幾句。”
衆人隨後應聲退下。
陋室裡只剩下媛貴嬪和凌薇二人,凌薇掙扎着叫道,“放開我!放開我!”
媛貴嬪冷漠的嘆了口氣,淡淡道,“謙貴人還是省省力氣吧,你就是喊破喉嚨也沒用。自古以來,被判刑入了這陋室的人,還沒有一個能活着出去的呢,事到如今,本嬪就讓你死個明白,謙貴人定是疑惑爲何自己不是處子之身吧?”
凌薇頓時變得靜默,媛貴嬪脣畔微揚,冷笑道,“那是因爲今日在沁心湖邊,你被打暈之後,劉睿在你身體上做了手腳,使你今夜侍奉陛下之時未能見紅。”
凌薇一聽頓時轉爲驚愕,當時初醒之時便發現自己見紅,不過是以爲這次月信剛逝的反應罷了,原來是被人做了手腳。
凌薇這才恍然大悟,頓時怒火中燒,臉漲得通紅,一時想要掙扎起身,可卻被粗粗的繩索所束縛,隨後高聲怒吼道,“你們這些賤人!我要見陛下,我要見李將軍!我是被冤枉的,冤枉的!你們這些賤人!”
媛貴嬪無所謂的鄙夷一笑,“見陛下?你以爲你還有機會嗎?事到如今方纔發現事實因果,真是夠蠢的!光有一副嬌美容顏,卻無機智頭腦又有何用?居然還想着攀龍附鳳,真是可悲,你就隨這三尺白綾而去吧,在下面好生等着你原來的主子,不久的將來她也會去下面與你會合的,到時候你們主僕再續前緣也不遲,來人啊!”
張德海等人這時推門而入,媛貴嬪厲色吩咐道,“上刑!她若是不從,就隨便找個法子了斷了她。”
張德海隨後躬身領命道,“是,奴才領命。”,隨即指揮着身旁太監道,“行刑吧。”
凌薇亢奮的掙扎着,卻始終無濟於事。
媛貴嬪隨即緩緩出門,只聽了陋室裡凌薇高聲吼道,“皇后!媛貴嬪!你們必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你們這些賤人!”
忽然,凌薇的咒罵聲戛然而止,只聽張德海走出道,“媛貴嬪,謙貴人歿了。”
媛貴嬪當即脣畔滿意微揚,輕緩而不失端莊道,“媛貴嬪得以正法,陛下固念天澤,特恩准留以全屍,明日一早送出宮外轉交給李將軍吧。”
張德海隨後俯身領命,吩咐着衆人將凌薇的屍體鬆綁,爾後便擡了出去,媛貴嬪瞬即一絲陰笑現於脣畔,爲這漆黑的深夜,平添了一絲陰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