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野豬進村

這天夜裡,一片雲彩遮住了那一彎新月。村裡的人大都早早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只有小酒館內傳來幾個漢子吆五喝六的聲響。

原本一切還是那麼的平常,直到四個村民從酒館喝完了小酒,正要回家之時卻在村間的土路上發現了一個半人高的黑影。

黑影比狗要高,比牛要小,看見四人就停下了腳步。此時的黑影離四人還有十步遠的距離,在昏暗的夜色裡四人也看不清對面站着的是什麼東西,只能隱約看見對方個頭不小。就在四人相互小聲議論那是什麼的時候,那東西“呼嚕嚕”打了一個響鼻,就向四人衝了過來。

這四人原本就是普通的農漢,手無寸鐵又事發突然,大吃一驚之下,扭頭就跑。幸而它們剛走出小酒館不遠,情急之下一溜煙的跑回了酒館之中。小酒館的老闆見四人如此狼狽的跑了回來,心中也是嚇了一跳。

還未等酒館掌櫃的開口問是怎麼回事,只聽“轟隆”一聲,一隻半人高的野豬就撞在了小酒館的門款上,只聽“嘩啦啦”一片響聲,小酒館的半扇門面已被撞出一個大洞。

四個逃命的農漢藉着酒館內的光亮看清了追自己的原來是隻野豬。能看清是什麼東西心中的恐懼就消退了大半,同時他們心中也很是納悶,爲啥野豬會跑進村裡呢?!來不及多想,他們紛紛將小酒館裡的長條板凳操在了手中,小酒館的老闆見狀也回後廚拿出了菜刀,衆人一副要將野豬拿下的架勢。

雖然野豬兇猛,但長年在山邊居住的他們仗着人多卻並不十分懼怕。每年村裡的獵人組隊進山,偶爾也會打到一兩隻野豬,每當這種時候小酒館都會買些野豬肉來給酒客下酒。所以此時,四個村漢加酒店老闆選擇了把這隻野豬拿下!

正當五人氣勢洶洶的向野豬靠近之時,野豬突然“吼吼吼”的嚎叫了起來。衆人被野豬突然的叫喚聲嚇了一跳,腳步隨之一頓。野豬的嚎叫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已停歇,衆人相互交換了個眼神,準備繼續向前卻聽到一陣提提踏踏動物奔跑的聲響由遠而近,聽響動應是衝着小酒館來的。

衆人在此停下了腳步。不多時,又有三隻野豬出現在了小酒館的門口,將五人堵在了小酒館裡。這時衆人就更加納悶了,什麼時候野豬也學會叫兄弟了?!看着門口四隻呼呼喘着粗氣的野豬,五人一動也不敢亂動,心裡已早已沒了底氣。

雙方對峙了十幾個呼吸的時間,五人之中站在最裡邊的小酒館老闆輕聲說道:“打不過了!跟我進後廚,那裡有後門。”

衆人總算有了主意,但也不敢貿然轉身,手持着板凳慢慢向後廚的門口退去。領頭的野豬見到對手退卻,便前蹄刨地,似就要衝向人羣。

見到野豬的動作,也不知道是哪個大喊了一聲:“跑!”同時噼噼啪啪幾條板凳向野豬砸去。五人爭先恐後的跑進後廚,只聽到外頭乒乒乓乓響作一片,想是野豬衝進了店中。衆人不敢耽擱,酒館老闆帶頭,一股腦的從後門跑出了小酒館。

出了小酒館之後這幾個漢子也不敢停留,繼續往前奔跑,他們邊跑還邊回頭看看野豬是否追來。幸運的是幾隻畜生只是在小酒館內折騰,並沒有從後門追出。衆人就這樣跑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各自回了家。

第二日一早,野豬進村的消息便在村中傳開,被野豬搗毀的小酒館裡昨夜被野豬追趕的四人和酒館老闆一家人在收拾着一地狼藉。

路過的村民不明所以,總會停下腳步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當聽說昨晚野豬進村時,大家都覺得新鮮,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有多想,畢竟善溪村離大青山不遠。

只是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

第二天的晚上,當一戶農家正在酣睡之時,只聽得屋外一陣嘈雜的響動將女主人從睡夢中驚醒。女人搖醒身邊的漢子,讓他下牀去查看究竟。漢子從窗戶向外看去,藉着月光他看見三隻野豬正在他的院子裡撒歡。院子裡的架子、水桶、簸箕散的散破的破。

驚愕過後,漢子扯開嗓門大喊:“野豬來啦!野豬來啦!”

深夜裡的喊聲很快將鄰居喚醒。越來也多的屋子裡亮起了燈火,隨之更多人的喊聲響起,其間夾雜着“汪汪!”的狗叫聲。野豬也是聰明,聽得衆人的呼喊,未等村民組織起來抓捕就已逃之夭夭。

連續兩天野豬進村搗亂村民都覺得蹊蹺,不安的情緒開始在各種流言與猜測之中滋生。

村民中本就多有獵戶,大夥兒一合計,決定入夜之前在村中的大小街道之中暗藏捕獸夾。在設佈置獸夾的地下打下一根暗樁,捕獸夾捆綁於暗樁之上,這樣只要野豬的腿被夾住就無法逃脫。

有了計策,村民安心了許多,而獵戶們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夕陽西下之時各家獵戶已將家中的捕獸夾取出在村中佈置了起來。村民已經得到消息,晚上不管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出門,以免踩到陷阱而受傷。待晨雞打鳴之時獵人們將會取回各自佈置的捕獸夾,這樣白日裡大家行走就無礙了。

第三日夜裡,果不其然,野豬又次進村了。三更時分,一聲悽慘的嚎叫在村中響起,隨即又是一聲!兩隻野豬中招了,野豬的慘嚎持續到了天明。村民如約定般都呆在家中沒有出門,直到天光大亮獵人們都收回了佈置的陷阱,纔有人敲着咣咣的鑼聲通知大夥兒到村中的空地上看昨晚捕獲的野豬。

只見空地之上兩隻半人高的野豬早已被獵人殺死,村民見之無不歡喜。隨後大家宰殺了兩隻野豬,在場的每家每戶分了些豬肉,歡歡喜喜的回家去了。

第四日,獵戶們依舊在村中佈置了陷阱,這時的村民甚至希望晚上村裡再來幾隻野豬,這樣明天就又有豬肉分了。只是豬不隨人願,是夜村裡一片寧靜。

果然,第五日的早上,獵戶收拾完捕獸夾之後依舊敲鑼通知大家可以上街行走了,只是沒有補到野豬的消息。村民都說這些野豬夠聰明的,吃了虧就不敢再來了。當天夜裡,雖然昨天野豬沒來,但是獵人們依舊在村裡佈置了陷阱,只是此夜依舊平靜。

第六日,十八歲的陳立根與村中另一男子結伴如往常一般到村外拾撿柴火。當二人離開村子二里多地的時候,突然,一隻野豬從灌木叢中竄出,直直向他衝了過來。陳立根一時不及反應,被野豬撞倒在地,野豬的獠牙劃開了他的大腿,留下一條小半尺長的口子,頓時血如泉涌。

他的同伴見他突然被野豬撞倒,也是大吃一驚,馬上操起挑柴的扁擔一邊揮舞一邊大喊大叫,試圖將那傷人的野豬驅離!只是他的喊叫聲越來越小,當他看到先後從灌木叢中出來的五隻野豬時,他的雙腳已然開始顫抖,再也沒了恫嚇對方的膽氣。

陳立根見到這麼多的野豬也是驚恐,不停的以手撐地,拖動着身子向後挪去。好在另一男子沒有完全亂了方寸,而山邊居住的村民都知道一些遇到野獸時的應對。

驚詫過後,未受傷的男子一把扶起陳立根,說道:“上樹!上樹!”同時將受傷的他扶向一旁的一顆大樹。陳立根被託舉起來,而與此同時對面的野豬一陣吼叫,已然衝了過來!

眼見野豬近在咫尺,驚慌中的男子顧不得受傷的同伴還沒爬到高處,轉身爬上了另一棵大樹。

受傷的陳立根緊緊抱着大樹,只是他此時離地不過五尺,受傷的一隻腳完全使不上力,離開了同伴的託舉根本無法再往高處爬去。而那些野豬就在他的腳下竄來竄去,嚇得他死命抱着樹幹,蜷起雙腳,即便腳上的傷口汩汩往外冒血,他也只能忍耐,絲毫不敢放鬆。

另一棵樹上的男子見狀雖是焦急,卻也無能爲力,只能大聲的向村子的方向呼救。二人本就只是在村外不遠,呼救之聲很快就引起了村子裡一些村民的注意。隨即便有人跑去劉家通知了劉興平。

劉興平得知此事,一邊吩咐劉詠德與陳虎去招呼村中的獵戶,一邊提上漆黑長弓便往村外趕去!

只是不論劉興平行動怎樣迅捷也需要時間。而從陳立根被襲擊到村中的村民聽到呼救跑去劉家求援,這已是一刻鐘的功夫過去。五隻野豬依然守在樹下,時不時的衝高跳躍,用獠牙夠着他的腳。

大量失血之下,陳立根的一隻腳已慢慢沒了知覺,雙腿再也無法夾緊樹幹。他只能用雙手緊緊環抱着樹,猶如環抱着他的生命。他身體裡的血液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減少着,他逐漸感覺身體在變得冰涼。

陳立根緊緊閉着雙眼,唯一的念頭就是絕不能鬆手!只是,他那失去知覺的一條腿已無力的垂下。

終於,在野豬又一次的躍起時,一隻獠牙扎進了他垂下的那隻腳。野豬順勢一扯,原本已經接近極限的陳立根,再也無法抱緊那顆大樹······他被扯到了樹下。

生命,在那一刻已經絕望,他知道,他的人生已到了終點。不遠處同伴的呼喊聲已經離他越來越遠。他想不通,只不過如往常一般到村外撿點乾柴,爲何會變成這樣?

陳立根想着,他還沒有成親,家裡的爹孃還在等他撿回柴火做飯。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他不甘心,但他知道,他要死了。只是他沒想到,死亡,原來如此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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