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遠沒有事情可做,無聊地在一旁等着,已經敬完韓老爺子的酒,只等着展心儀喝完湯他們就可以走了。
時間還早,白石遠想着說不定等會兒回去的路上,還可以順帶去別處逛逛,看個電影什麼的。
“真是對不住你,因爲我,今天晚上都沒有女人敢過來跟你搭訕了,打擾了您老人家泡妞,我深感抱歉。”展心儀的胃裡稍微舒服了點,嘴巴立刻就閒不住。
“那些女人,不認識也罷。”白石遠卻表示不以爲然。
老實說,讓展心儀打分的話,白石遠今天晚上的表現可以打一百分,白家良好的家教在他身上體現的恰好好處,他十足的紳士,他和所有人都保持着一段距離,卻又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同時還扮演了一個絕世好男人的角色,一晚上他對展心儀的體貼照顧,在場的人都看在眼裡,也正因爲他的眼裡只有展心儀一個,其他那些蠢蠢欲動的女人才遲遲沒有敢出動。
心儀碗裡的奶油湯喝了還剩一半,整個晚上一大半時間都不知道躲到哪兒去了的趙明誠,卻突然拉着花枝招展地蘇玉,好像平地冒出來的一樣,出現在展心儀面前。
有白石遠在身邊鎮着,趙明誠不敢太放肆,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停下來,臉上堆滿了頗有違和感的笑容:“心儀,原來你在這兒呢,我找了你好半天。”
“你找我做什麼。”展心儀懶懶地擡了擡眼皮子,隨即便低垂着眼眸,裝作沒有看見。
白石遠一聲不吭地站在一旁,他只用確保心儀不會受到傷害,其他的,他相信這個女人可以自己應付。
“看你說的,沒什麼事兒我就不能過來找你聊聊嗎,心儀,你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啊。”見展心儀沒有趕他走,趙明誠膽子稍微大了一點,拉上蘇玉往前走了一步。
“趙先生好記性。”心儀嘲諷地哼了聲,望着還剩下大半碗的奶油湯,卻沒有胃口再喝它。
“那當然,過去的事兒,我可都記着呢,都放在這裡。”趙明誠戳兒戳心窩子,“不會忘的。”
“那是,過去的事兒,我也不會忘記。”心儀另有所指,卻是提醒了趙明誠,他突然想起五年前背叛展心儀劈腿的事兒。
而當年和他上牀的女人,如今早已不知道換了多少人。
蘇玉是後來纔跟趙明誠好上的,沈美娜見蘇家最近幾年發展勢頭迅猛,才死乞白賴地攀上這門婚事。
“過去到底什麼事兒?”蘇玉對趙明誠的過去知之甚少,聽兩個人的話裡好像都有別的意思,她便好奇心發作,問身邊的趙明誠。
“心儀後來是在我家長大的,我媽一直把她當親閨女看,她就是我最好的妹妹。”趙明誠臉部紅心不跳地向蘇玉解釋道。
展心儀冷冷地看着趙明誠,看着他怎麼編故事,好看的鳳眼眯起來,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真的很佩服趙明誠胡說八道的本事,到底是怎麼做到連撒謊也可以撒得如此理直氣壯的。
趙明誠喋喋不休講了很長一段,在他的講述裡,趙家被鍍上了一層聖母光輝,說得好像沒有他們,就不會有今天的展心儀一樣。
他是爲了先緩和自己和展心儀之間的緊張關係,纔好進行下一步動作。
然而沒等他說完,展心儀終於聽不下去,剛喝下去的奶油湯,差點被他的話噁心的吐出來,“趙明誠,你說夠了沒有?”
“心儀……”趙明誠被展心儀噎住,小眼神可憐兮兮地看着她,“心儀,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不能否認我們的過去……”
“我過去和你沒有任何關係趙明誠,我希望你記住,我承認伯父伯母對我有養育之恩,但並不代表我也要感謝你。”
“你這女人,真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難怪伯母那天對我說讓明誠防着你!”自家男人被罵,蘇玉自然不樂意了,她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道白石遠有多恐怖,因此不像趙明誠那般忌諱,心裡怎麼想就怎麼說。
“噓,玉兒,你少說兩句。”趙明誠拼命拉着蘇玉的胳膊,才免得她衝過去。
“哦?”展心儀意興闌珊地勾了勾脣,眼角閃過一絲異樣,“你伯母好像經常在你面前提起我?”
“那當然,我是未來趙家的媳婦兒,伯母自然有什麼話都會對我說。”蘇玉沒聽出展心儀口中的諷刺,反倒得意起來。
“玉兒……”趙明誠怎麼擋都擋不住蘇玉那張快嘴,有句話怎麼說來着,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趙明誠好容易緩和的氣氛,就被蘇玉三言兩語輕輕鬆鬆地毀掉了。
“那,她還對你說過什麼?”
“她還說當初是你主動要求去白家的,給人家生完孩子回來還想讓明誠哥原諒你,呸,明誠哥就是不結婚也不會娶你,不要臉,賠錢貨,啊!”
蘇玉話沒說完,展心儀便一巴掌甩過來,打得她腦袋歪向一邊,差點坐到地上,臉上被打過的地方登時留下了紅彤彤的五個指頭印。
展心儀出手又快又狠,只是眨眼間的功夫,趙明誠想阻止都來不及出手,蘇玉便已經捱了一巴掌,連她自己都沒想到展心儀會突然打她,楞了一會兒,才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疼。
“你憑什麼打我!”蘇玉尖用手捂住被打過的地方,尖叫道。
“你嘴巴太髒,我這是替你父母教訓你。”展心儀微微擡起下頜,眼神陰狠,剛纔打過蘇玉的那隻手還隱隱作痛,那一巴掌,打得真是不輕。
“我爸媽都還不敢打我,你算什麼東西!”蘇玉惱羞成怒地跳起來,不顧穿着纔到大腿根部的禮服,便撲過來要撕咬展心儀。
撲到一半突然動彈不得,一股比剛纔大了十倍不止的力量擋住了蘇玉,白石遠看起來好像根本沒有用力,像扔垃圾一樣,把蘇玉連人帶鞋推了出去。
“鬧夠了沒有。”他的聲音平淡,面無表情,卻比展心儀的陰狠更讓人忌憚。
趙明誠慌慌張張地蹲到蘇玉身邊,扶她起來,一邊低聲下氣的給白石遠道歉:“對不起白先生,玉兒還小不懂事,剛纔說的話實屬無心,心儀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
展心儀只是冷笑,並未接話。
“玉兒,是你剛纔說的不對,快給心儀道歉。”趙明誠不敢擡頭怕撞上白石遠的眼睛,拉着蘇玉一個勁兒的勸她。
“我不,憑什麼要我道歉,我說的又沒錯。”蘇玉梗着脖子,聲音只增未減,聽到的人越來越多。
大家都知道這裡有熱鬧可看,卻因爲有白石遠在,愣是沒人敢靠過來圍觀,只有剛纔蘇玉被推到在地的時候,纔有幾個忍不住偷偷往這兒看了兩眼,但很快就轉過頭去,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
“蘇玉!”趙明誠拉下臉,小聲呵斥道,“你再這麼胡鬧,以後什麼場合我都不帶你過來了。”
蘇玉委屈地撅着嘴,賭氣地閉上嘴,卻說什麼都不給展心儀道歉。
白石遠沒有表態,他等着展心儀開口再聽她的意見。
“趙先生的擇偶標準依舊沒有變,口味倒是越來越重了。”展心儀聲音涼涼地開口,眼裡卻爬滿了不屑和好笑。
“心儀!”趙明誠的自尊心再三受到挑戰,雖然仍舊不敢發作,但語氣已明顯不似先前的客氣,“我趙明從剛纔到現在什麼都沒做過,這是因爲我念舊情,把你當妹妹看,可你呢,你看看你是什麼態度?”
“你做沒做什麼,自己心裡清楚,不用我提醒。”展心儀整理完包包,右手挽着白石遠,“阿遠,我們走吧,這裡的空氣都被污染了。”
趙明誠快被氣得口吐白沫,一肚子罵人的話憋着不能說出來,展心儀就是要看着他有氣不能出的樣子,即使這樣,也不及她當年的萬分之一。
眼下的趙明誠只是打嘴炮輸了,還被赤裸裸地羞辱一番而已,而那一年被趕出趙家的展心儀,所承受的恥辱和痛苦,卻是他可能一輩子都無法體會到的。
沒關係,她不急,時間還早,來日方長,這筆賬,她會留着一點一點慢慢地算。
經過趙明誠身邊的時候,展心儀忽然停下腳步稍作停頓,手中的瓷碗裡還剩下一半奶油濃湯,她突然心生一計,裝作被高跟鞋搬到猛地一個趔趄。
“哎喲!”
白石遠眼明手快地扶住她,才免得她和大地來個親密接觸,卻來不及拯救被她扔出去的瓷碗,大半碗濃湯被慣性甩出碗裡,不偏不倚正好落到了趙明誠的頭上。
粘稠的湯汁順着趙明誠的頭髮滴到他身上、地板上,昂貴的西裝上沾滿污漬,在他身邊的蘇玉也沒能倖免。
被人打了一巴掌臉上的紅腫還未消又被人灑了一頭的奶油湯。
展心儀說她是不小心的,打死趙明誠她都不相信展心儀是無意的,她明明就是故意跟自己過不去!
角落裡鬧成一團,家裡的傭人們拿來紙巾幫趙明誠和蘇玉擦身上的污漬,結果越擦痕跡越大,從頭到腳沒一處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