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二寶活了這麼久了,除了很多年前曾被別人收進一盞在垃圾堆裡撿得破燈裡以外,一直未曾有什麼事情可以難倒他。不說他能上天入地,變東變西也就罷了,怎麼說也是縱橫世界所向披靡的千年狐狸精,可狐狸總覺得自己活的很沒有面子。
狐狸不敢想他在燈裡困了這麼久,究竟錯過了什麼。事實上,他錯過了很多。不過他一個長相絕美,千變萬化的狐狸精,怎麼就被難住了呢。
狐狸想起家中的當家爺爺,狐狸一族上下都十分聽長者的話,當然也包括狐狸孫二寶。所以,孫二寶這個名字叫了幾千年,每次到了狐狸爺爺那,嚷着吵着要改名字,都被他吹鬍子瞪眼擋了回來。
爺爺說:“二寶啊,一旦取了名字就不能輕易改,祖宗給的姓,爺爺起得名,有啥不好的,看你大哥大寶,人家也沒說天天的要改名字啊。”
狐狸冷冷的想:哼,感情他一個低能白癡,大寶大寶叫的高興着呢。
每次孫二寶去看他那個白癡大哥,看着他傻愣愣的跑前跑後,笑嘻嘻的流着口水,都會不住的翻白眼。
這名字,叫的久了,他也就不再想去改了。
許多年前,爺爺曾經教育孫二寶。
“二寶啊,你身爲狐狸,不能爲我們一族丟臉啊。老祖宗留下的優良傳統,我們要繼續保持,隻身在外的時候,時時刻刻想到我是一隻狐狸,我要爲我們的後代做榜樣。”
狐狸問道:“什麼樣是做榜樣。”
爺爺捋一捋白色的,拖到地上長長的鬍鬚,眯着眼睛微笑道:“不能仗着千變萬化的身體招搖撞騙不能殘害偉大的社會主義人民同胞不能揮霍物質原料生活上要講究勤儉作息上要有規律……”
爺爺說了等等等等,狐狸沒記住,後來,爺爺起草了個狐狸家族規範手冊,人手一本。
可是狐狸還是有很多疑慮。
“爺爺,什麼以身作則,什麼招搖撞騙啊。你叫我向祖宗學習,那老奶奶妲己以魅禍國,狐狸祖先們吸人陽氣,潛心修煉,跟爺爺說的一點也不同。這不是我們狐狸一族的歸宿麼?”
柺杖砰的打在狐狸頭上,打得他“哎呀”直叫.一邊跑,一邊還要躲避爺爺的圍追堵截。
“叫你頂嘴,叫你不聽話,叫你跟我作對。告訴你,我們要改變是人對狐狸千年以來的看法。要是被爺爺我知道你在外面不做好事,看我怎麼教訓你不可。還有,每月給你存固定的零花錢,要是在外隨便變錢出來揮霍花天酒地……哼”
一頓棍子,交待了爺爺的心中想法。
所以可憐的狐狸,貧窮的連大量的零花錢都沒有。這也解釋了他爲什麼死皮賴臉的住在林森的房子裡佔着不走,每天吃免費的飯菜,睡廚房的地板,眼睜睜看着陶謙吃零食用零花錢,受着旁人的白眼。
種種跡象表明,狐狸是個忍氣吞聲的主。
可是呢,狐狸偶爾也會耍耍小聰明,不外乎是變作小動物做航空公司的免費空運,期待着去找林森與陶謙消磨黃金假期的旅行罷了。
狐狸從沒想過,自己會做錯飛機。
做錯飛機不可怕,可怕的是來到麗江卻沒找到他們二人,狐狸蹲在街角過了一夜,第二天,心如死灰的來到飛機場,兜裡只有十塊錢。
又餓又累,他想念家裡軟綿綿的,陶謙隨手給他搭的小窩,避免了自己以後再不會被隨便拍到牆上。他想念家裡的飯菜,林森的好手藝,是他眼巴巴守在桌前的唯一興趣。想念家裡的電視,狐狸已經播壞了五個遙控器,準備向第六個加油。種種的想念,令他不由自主的爬到機場,想着趕回家去。
狐狸雖然美麗,可也不笨,這就是所說的美麗與智慧並重。所以,他偷偷的溜到洗手間,用衛生紙變了錢出來。
“誰要聽老頭子的變態想法,以身作則……哼”狐狸重重哼了一口氣:“臭老頭子,不然我哪會這麼慘。”
孫二寶眼見前面有人買機票去C市,他連忙溜到那人後面排了隊。
飛機的客艙裡,狐狸慵懶的握在椅子上,躺累了起身晃悠幾圈,用狹長的丹鳳眼漂一漂服務的空姐,在她們含笑羞愧的目光下洋洋自得,或者喝上點茶水咖啡,狐狸心裡想:“還是自己享受的妙啊。”
終於也能體會到做飛機的樂趣。
偏頭向左邊看看,露出他那張自認爲最美麗的笑臉。
“請問,到C市還有多長時間。”
“什麼?”那人好似沒聽清。
狐狸耐心的又問了句:“請問,到C市還要多久。”
“C市?”那人顯然還不明白。
狐狸大吐了口氣,笑容僵硬下來,卻依舊耐着性子再問一遍,畢竟,這樣子的好心情是不容易常見的。
那人緊緊皺了眉,愣愣的注視狐狸,雖然狐狸自認爲是個萬人迷,可這樣子看他,狐狸也會困擾的。
“喂……你快告訴我還有多久,不然,我就上了你,嘿嘿。”狐狸邪氣的笑起,他認爲,沒有幾人能逃得過他的笑容呢。
“上我?C市?哪個C市,先生,這班飛機是去拉薩的,您說的哪個C市。”
狐狸聽見自己的腦中好像有一絲斷絃的聲音,他不能置信的揪住那人的衣領:“不可能,我明明聽見前面的人市去C市的,所以纔在那裡買的機票啊。”
“先生,一個售票口可以同時辦理多個地區的,您買錯了吧。”
“啊……”飛機內部頓時發出一陣山崩地裂的響動,震得飛機機翼微微幾個顫抖。
狐狸從沒像今天這樣鬱悶過。
回到家中的時候,已經過了兩個星期。
陶謙正在客廳吃林森煮的面,清湯麪,上面飄着幾片西紅柿和菠菜。
突然,門砰的一響,開了,門後站着灰頭土臉的狐狸。
再沒有以往的閃耀美麗,長長的頭髮打着結,枯黃暗淡。灰頭土臉的狐狸飛撲而上,將陶謙面前的清湯麪喝得一點不剩,吃完還舔舔手中的碗。
陶謙恨得牙根直響。
“你幹嘛去了,這幾天都不見你。”
狐狸老老實實的坐着,不發一言。陶謙心裡有些奇怪。
廚房裡“啪“的一聲,林森開了火準備再煮一碗麪,客廳裡傳來狐狸的叫聲:“林森,多下一點啊。”
林森握着鍋的手爆出了青筋。
正當林森端着碗出來的時候,“叮咚”一聲,門鈴響了,陶謙跑去開門,門開了,外面卻沒有人,陶謙向外望了望瞧了瞧。
“奇怪?怎麼沒人。”他的眼光往地上一瞧,一枚信封安安靜靜完好無損的擺放在那裡。
陶謙撿起信,奇怪的拿進了屋。信封背面有一行小字,他慢吞吞的讀出來:
“狐狸孫二寶親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