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庫爾森有些驚訝,望着吉麗江,“我沒有想過要離開草原,吉麗江,你多想了。”
“要不,我們離開西草原吧,庫爾森!”吉麗江急切地說。
“爲什麼?”庫爾森疑惑地望着吉麗江:“我們爲什麼要離開西草原,吉麗江?”
“我……”吉麗江呆了呆,是因爲庫爾森想回憶起他的過去,而她害怕這一天的到來嗎?她所庫爾森會回到他自己的生活中去,從此她將永遠地失去他嗎?
庫爾森握着吉麗江的手:“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吉麗江。放心吧,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個什麼人,想知道今天來找我的那兩個人跟我是什麼關係,你不想我離開你,我就不會離開你的。”
“真的嗎?”吉麗江的臉有些紅了:“對不起,庫爾森,是我多想了。不知道爲什麼,想到你要離開草原,我就非常難過。我忘了,就算你離開草原也沒有關係,因爲我可以跟你走,不是嗎?不管到哪裡去,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都願意!”
庫爾森握了握吉麗江的手:“謝謝你,吉麗江。”
吉麗江甜蜜地笑了笑,說:“剛纔給你煮了一碗羊奶,聽到你的喊聲,我慌忙就扔在外面了,我再去給你煮一碗來,喝了好好睡一覺,也許,明天那兩個中原人還會來找你呢。”
庫爾森搖了搖頭:“不用了,吉麗江,天色快要晚了,你去看看羊羣吧!我想好好睡一會兒,吃晚飯就不要叫我了。”
“這……好吧!”吉麗江點點頭:“那我晚上再來看你。”
吉麗江晚上再來的時候,庫爾森果然已經睡着了。
他睡得很熟,睡得很香,熟睡的面容像嬰兒一般恬靜、寧安。
你真的不會離開我嗎,庫爾森?吉麗江默默地凝望着庫爾森熟睡的面容,不知道爲什麼,她的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覺得,庫爾森是不屬於這個大草原的,他遲早會離開西草原回到原該屬於他的地方去。
而她,她是草原的女兒,她真的能拋下西草原,拋下父母,拋下族人,跟隨庫爾森到遙遠的地方去嗎?
吉麗江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庫爾森的臉頰,又坐了一會兒,這才悄悄地離開庫爾森的帳房,回自己的帳房去了。
其實,這時候庫爾森纔剛剛睡着。
一個下午的時候,他都在努力回想,但是什麼也想不起來。
好不容易似乎睡着,他感覺到了吉麗江的到來,感覺到吉麗江坐在身旁凝望着他,她的手還輕輕地撫摸了一下他的臉頰。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他不想醒來。
迷迷糊糊中,庫爾森覺得自己好像身在一個很熱鬧的地方,那地方好熱鬧,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到處掛滿了各種各樣的花燈。他悠閒地賞着花燈,穿行在熱鬧的人羣當中。
突然,身後一聲熟悉的聲音傳來:“主人,主人,你在哪兒?”
那聲音好生熟悉!
他立刻轉過頭去,隔着人羣,他隱約看到了一張眉清目秀的臉,那不正是白天管他叫王爺、自稱叫田玉的那個年輕人嗎?
田玉的身後,似乎還跟着不少人,他們都在東張西望,似乎是在尋找着他。他急了,朝着前面就擠了過去,他想擺脫他們的跟蹤。
然後,他看到了那個女子,那個曾在他腦海中出現過的少女,她正跟一個小丫鬟走在一起,奇怪,他怎麼會遇到她呢?
看到她,他很高興。她怎麼會出現在他的夢裡呢?他認識她嗎?
回頭看看,田玉他們好像快要追上來了,而那個少女和她的小丫鬟似乎也逛完了人山人海的鬧市,正走到一頂轎子旁去,看樣子,她們是要回家了。
前面她要走了,後面田玉要追上來了,他急了,趕緊朝着少女跑了過去……
他險些撞上了她,她把和她的小丫鬟嚇得目瞪口呆。夢裡的他對她倆施個禮,說:“小姐,得罪了!”然後,一下子就鑽進了她的轎子裡。
然後,田玉一夥人從後面衝了過去,他們沒有懷疑到這頂轎子,因爲轎子前面站着兩個年輕美貌的小女子。
田玉他們跑過去了,他這才從轎子裡探出頭來瞧了一眼,高興地跳下轎子,再次對那少女主僕行了個禮:“姑娘,多謝了!”
庫爾森凝望着自己夢裡的模樣,夢裡的自己看起來風流倜儻、不慌不忙,這,真的是他自己嗎?
在庫爾森疑惑的當口,夢境又模模糊糊地變了。
他夢到自己躺在一個幽冷的石洞裡,想睜開眼睛看清周遭的環境,卻是昏昏沉沉,怎麼也睜不開眼。
真冷啊!但是他感覺,有一個人將他的胳膊緊緊地抱在懷裡。這個溫暖、柔軟的懷抱雖然沒能讓他暖和起來,但也給他帶來了絲絲暖意。
然後,他聽到一個少女銀鈴般清脆的聲音,滿帶憂慮地說:“天哪,小蝶怎麼還沒回來呀?”
小蝶?小蝶是誰?
然後,他又聽到一個老人沙啞的聲音說:“別擔心啦!”
擔心?擔心什麼?
那少女憂慮的聲音又在他耳旁響起:“我怎麼能不擔心呢,老人家,他能堅持到什麼時候啊?”
“放心吧!血還沒流乾呢!”老人又說,“喂他喝些水吧!”
“他能喝得下嗎?”少女擔憂地問。
“再不給他喂水,說不定一會兒血就真流乾了。”老人說。
血流乾了?這是什麼意思?誰受了傷?
緊接着,他覺得懷抱着他胳膊的人將他的胳膊放了下來,然後將他的嘴脣掰開。可是,那水卻喂不進去,似乎有一絲津甜的水流進了他的口中,同時,灑落的水也將他胸前的衣襟濡了。濡溼的衣裳貼在胸口,好涼啊!
“這可怎麼辦啊!”他聽到少女焦急的聲音。
他真想睜開眼睛,看看這個少女是誰。他直覺這一定就是在他腦海中出現過的那個少女。他也很想配合她,張開嘴,讓她好把水喂進他的嘴裡來。可是,他根本沒有一絲氣力,身體也完全不由他控制,既睜不開眼睛,也張不開嘴。
這時,老人的聲音又響起來了:“水瓢不好喂水,你就不能用嘴喂嗎?”
“什麼,用嘴喂?”少女似嚇了一跳。
他也嚇了一跳,讓她用嘴給她喂水?這怎麼行,男女授受不親啊!
不過,似乎過了那麼一會兒,一張溫暖、柔軟的嘴脣就覆蓋到了他的脣上,他吃驚地想避讓,但是根本一動也動不了。
他還沒來得及感受那兩瓣
柔脣給他帶來的柔軟的觸感,絲絲津甜的水便喂進了他的口中。
啊,這水喝了進去,彷彿是久旱的土地迎來了難得的甘霖,彷彿心裡那一朵快要枯萎的花也愉快地綻放開了,那是一種多麼舒爽、愜意的感覺啊!
緊接着,她含了一口水在嘴裡,抱着他的頭,再次將柔軟的嘴脣對準了的嘴脣,細細的,一點一點地將水喂進他的嘴裡。終於,氣力似乎終於回到了他的身上,他那緊咬的牙關終於慢慢有些放鬆了……
他暈暈乎乎的,昏昏沉沉的。他不知道她怎會願意嘴對嘴地喂他飲水,這讓他覺得自己有些反應不過來。
然後,她聽到了她驚喜的聲音,她朝着他大聲地喊:“姓田的,你不能死,你千萬不要死哦,聽到沒有?”
姓田的?他一愣。
她怎麼管她叫“姓田的”?難道,他姓田麼?他既然姓田,那他叫什麼名字?
庫爾森纔要繼續看下去,夢裡還會看到什麼情景,忽覺一雙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他立即警醒,一下跳了起來。
面前,竟然蹲着三個人!
他大吃了一驚,立即一個閃身後退了好幾步,指着面前的三個人大聲問:“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私闖民宅?”
燭火突然點亮了。
原來,這時已是夜深了麼?庫爾森朝外面看了一眼,夜色中的天空泛着淡淡的藍色,天幕下的草原,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燭光將三個人的面容映現了出來。這不是白天將他稱作“王爺”的人嗎?中年的郎叔,年輕的田玉,還有一個年輕的少女,她還保持着剛纔半蹲在地上的姿勢擡頭凝望着他,一雙好看的柳眉微微地皺着……
庫爾森吃了一驚,這少女,不正是剛纔他所夢到的那個少女嗎?
他吃驚地望着少女:“你……你……”
“你什麼?”少女站了起來,皺眉望着他。
庫爾森說不出話來。白天,這少女也在不遠處望着他,只是,她騎在馬上,沒有走近,而他又被郎叔和田玉分了神,沒有留意到她,想不到,原來她竟然就是自己記憶中沒有完全忘記的人!
“王爺,你不認得納蘭姑娘了?”田玉見庫爾森對林小肖的眼神有異,以爲他認出了林小肖,不由驚喜地問。
“納蘭姑娘?”庫爾森疑惑地望着林小肖,她,姓納蘭?
可是真奇怪,爲什麼除了她的長相,他什麼都不記得了?
林小肖怔怔地望着庫爾森,爲什麼他的眼神一點也不像當初他看她的眼神?和田玉一樣,她也敢確定,這個人一定就是顧奉天。可是爲什麼,他看她的眼神根本就不像顧奉天看她的眼神?
他的眼神是那樣的茫然,就好像他根本就不認識她一樣!
而這種茫然,又那麼的真實,絲毫也不像是僞裝出來的。
林小肖走近庫爾森一步,盯着庫爾森的眼睛:“顧奉天,你還記得我嗎?”
“你是……”庫爾森怔了怔,望着林小肖。雖然她在他的記憶裡出現過,可是,他真的不知道她是什麼人,跟他有什麼關係啊!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顧奉天?”
“顧奉天?”庫爾森一愣,“你們說……我叫顧奉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