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小槐雖然拍着胸膛對楊哥說沒事,但她進了特別監護區之後,手心便被汗浸透了。
一會見着炎媽,要說什麼?
她看見自己,會不會被氣得病加重?
她在病房門前略略躊躇了一下,擡手敲響了門。
來開門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保姆,這位保姆,童小槐在炎家見過。
“方姨,你好。”童小槐笑着對方姨點點頭。
方姨怔也一下,“咦,童小姐,是你?”
童小槐沒好意思說自己冒充陶佳矇混過關,硬着頭皮道,
“嗯,是我,伯母好點沒有?”
方姨雖然只是保姆,但炎博帶童小槐回炎家的時候,她也在,所以,她是知道炎家倆家長對童小槐所抱的態度的。
這下,方姨有點無措,不知該拿童小槐怎麼辦。
“還那樣……”方姨杵在童小槐面前低聲回道。
童小槐比方姨高大半個頭,略略踮起腳,視線越過方姨看進病房內。
只見牀上的炎媽側躺着,被子蓋得嚴嚴實實,只有一張臉露在外面。
陶佳發來的信息說,炎媽患了急性肺炎,連夜被送進了醫院。
“她睡着了?”
童小槐知道方姨爲難,但她大老遠趕過來,不見着炎媽.的面,她是不會甘心的。
方姨與她僵持了一陣,終是被她的堅持打敗,欠了欠身,把童小槐讓了進病房。
童小槐極快地掃了病房一眼,沒看到炎博,便低聲問方姨,“炎博不在?”
方姨點頭,“嗯,三公子不在。”
方姨說着,接過童小槐手裡的果籃和禮品。
童小槐不好問炎博的去向,只是躡手躡腳走進小客廳,把買來的鮮花放在茶几上。
“小方,誰來了?”
童小槐背對着病牀,聽見身後傳來沙啞而沉悶的嗓音。
想來,是炎媽醒了過來。
趕緊轉過身去,邁步走向牀前。
“伯母,聽說您病了,我過來看看你!”童小槐識趣地沒提炎博。
炎媽一看見她,眉頭立即皺了起來,憔悴的臉上滿是探究。
“伯母,您現在覺得舒服點沒有?”
童小槐在牀邊兩三步的距離處停下,沒敢再往前走。
炎媽沒吭聲,默默地點了點頭,不知,是不舒服所以不想開口說話,還是對方是童小槐,她纔不想說話。
童小槐心裡挺難受的,她對炎媽.的印象一直很好,她總覺得,炎媽身上有些特質,跟自己老媽有點像。
她覺得,炎媽一定是個很好很好的媽媽,但這樣一個好媽媽,卻不喜歡自己……
“伯母,我帶了些水果過來,您要不要吃點,我給你削?”
童小槐沒伺候過人,更沒伺候過長輩,但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她便照做了。
炎媽搖搖頭,又看了她一陣,終是張了張嘴,吐了兩個字出來。
“坐吧……”
童小槐也覺得自己一直杵在牀前挺尷尬的,聽炎媽這麼說,侷促地拖了張椅子過來,坐下。
“出差?”炎媽.的嗓子很啞,估計也是因此,所以,說話特別簡潔。
童小槐想說不是,但最後卻是點了點頭。
“嗯,伯母您不舒服就別說話,好好歇着。”
炎媽眨眨眼,似是同意了。
因爲,接下來她真閉上了嘴,可她的視線,卻一直停在童小槐身上。
如此,童小槐也不好意思沉默了。
她不知道炎媽愛不愛聽,也不知道炎博有沒有跟炎媽提起過她和他的事。
但她覺得,炎媽作爲媽媽,有權知道這些。
“伯母,您是不是很納悶,炎博怎麼會認識我這樣背景的人?”
她對炎博說過,無論怎麼樣,她都會和他起面對。
他父母不接受她,那她就嘗試讓他們接受啊。
而要他們接受,第一步,大概要先讓他們瞭解自己。
“我爸媽只有我一個孩子,我差不多十歲的時候,我爸就開始把我當成接班人來培養,所以,我自認沒什麼女孩子該有的溫婉氣質。我朋友不多,平時愛到拳擊館消遣,我和炎博是在拳擊館認識的。”
童小槐小心翼翼地說了開頭,見炎媽並沒有任何不耐煩的神情,便大着膽子說了下去。
“說實話,直到現在,我也不太清楚炎博到底喜歡我什麼。在我看來,炎博是個非常非常好的男人,我不知道,這樣的我,何德何能獲得他的青睞。我很愛他,即使這種感情暫時沒法得到您和伯父的理解和支持,我還是沒法放棄的那種程度。”
牀上的炎媽,臉色有了一點點的變化。
但童小槐說到這裡,已經剎不住車了。
“伯母,我不敢奢求您一下子就接受我,但起碼,給我一個機會,我們互相瞭解一下,行嗎?”
炎媽依舊沒吭聲,瞅着童小槐的目光變得犀利起來。
童小槐頂着山一樣的壓力,硬着頭皮又說。
“伯母,您很愛炎博,我也一樣,您不想炎博受傷害,我也一樣,所以,請伯母您相信我,我沒想圖他什麼,只圖他這個人。您和伯父是他最重要的家人,讓您倆傷心,他心裡也不好受。”
炎媽盯着她,終於開口道,“既然如此,你何不放手?愛他,並非一定要擁有他。你的存在,已經讓他衆叛親離,你知道嗎?”
童小槐難過地垂下眼,好一會,她才擡起眼對上炎媽.的視線。
“伯母,抱歉,我沒法放手!”
炎媽.的眼神立即冷了下來,“那我們沒什麼好談的……我累了,你走吧。”
童小槐心裡既難受又委屈,看着炎媽還想說些什麼,炎媽卻翻了個身,直接用背對着她。
童小槐無奈,只好站了起來。
“伯母,炎博在哪?”告辭之前,她終於把想問了許多的話問了出來。
“你走吧,我不知道。”炎媽悶悶地回了她一句,把被子一掀,直接把頭都一起蓋上了。
童小槐咬咬脣,深深吸了一口氣,纔對着被子裡的人說道,“伯母,那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她知道自己不受歡迎,可她不能因爲這個而困在原地不動。
炎博是個非常好的男人,值得她花任何代價去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