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博垂眼看着她,即使街燈昏暗,他仍能清晰地看見她眼角的紅意還有那些在眼眶中打轉的亮閃閃的淚。
炎博本有一堆質問的話,此時,看見她這可憐巴巴的模樣,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炎博緊緊抱着她,不太捨得撒手。
剛纔在對面麪館還冷硬一身戾氣的人,此時在他懷裡卻十足小鳥依人模樣,軟軟的身子緊緊偎着他懷裡。
她所表現出來這種完全放鬆、放心交託的姿態,讓炎博心底那些怒氣怨氣,像火遇上了水,撲哧一下滅了。
他的心裡,只願這個擁抱能久一點,甚至,久到天荒地老。
可他的理智都告訴他,此地危險,不宜久留。
於是,他輕柔地掃掃她的背,低聲哄道。
“好了,沒有就沒有,我送你回去?”
童小槐半嗔半怨地瞅着他,吸吸鼻子眨一下眼,眼裡有剔亮的淚珠撲澘而下。
這回,換成炎博慌了手腳,慌亂地伸手幫她擦淚,卻被她別轉臉躲開,然後,把溼漉漉的臉埋在他的胸.前,使勁蹭了幾下。
炎博沒有哄女朋友的經驗,幸而,在家裡哄慣了老媽和姐姐,所以,病急亂投醫,直接摟着人轉了身,開了副駕的門,把人半推半抱扶上了副駕座上。
“乖,我送你回家。”
嘴裡一邊哄着,一邊俯身幫她繫好安全帶,繫好之後,擡起頭,正好對上她紅得像兔子一樣的眼睛。
炎博既心疼又好笑,大着膽子湊過去,在她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
這下,童小槐居然沒有躲,只是,睜大眼睛定定難以置信地瞪着他。
炎博偷偷樂了一下,又摸摸她的臉,這才縮回身子,幫她把門關上,小跑着繞到駕駛座這邊,上車發動車子快速離開。
因爲的童小槐反悔,炎博把車子開得非常快,而且,他一直抿着嘴刻意不說話,直到車子駛出巷子轉到大馬路上,他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小槐,你沒事吧?”
炎博本來想說,你沒被嚇着吧?
可轉念一想,對於現在身爲童家老大的童小槐來說,“嚇着”這詞,簡直是一種侮辱。
被炎博親了一下額頭從而整個人陷在混沌當中的童小槐,呆呆地搖了搖頭,然後,她總算是想起炎博開着車,晚上光線也不太好,所以,他大概看不到她搖頭,於是她開口回他,“我沒事……”
那個水哥,她是真沒把他放在眼裡。
她不好意思說,真正把她嚇着的人,並不是水哥,而是身邊這個滿臉關切的男人。
她怕他瞧不起真實的她,也怕他從此不理她了。
可這些,她怎麼好意思說得出口?
炎博聽她語氣還是悶悶的,鼻音極重,扭頭看她一眼,夜色之下,這一眼看得並不真切。不太放心的他,在後視鏡裡把前後左右的環境看了個大概,確認安全之後,緩緩地把車駛到了一邊。
童小槐奇怪地看着他,還沒來得及問他,“啪”地一下,車燈打亮,然後,他的臉湊了過來。
墨黑的眼眸盛滿了擔憂和審視,在她臉上身上來來回回轉悠了一圈。
“你有沒有傷着?”
他並不確定,他沒到之前,她有沒有受到傷害。
他離得有點近,噴薄的熱氣呼呼地撲到她的臉上,她下意識地把臉偏了偏,視線轉向車外,“沒有……”
臉上,像被火燒了一樣,火.辣辣的燙着。
經過這一個多小時的煎熬,炎博決定,再也不能讓她逃避。
伸手,摸向她的臉,微微用力,把她的臉扳了過來,強迫她與自己對望着。
“小槐,你怕什麼?”
她心裡怕什麼,他大概知道,但他希望她能直面這種害怕,並能當着他的面說出來,彼此,坦承心意。
他要她,從現在開始,再不會出現像今天這般懷疑他、否定他的情況。
“我沒有怕什麼!”
在他的灼灼的目光逼視下,童小槐仍舊嘴硬,只不過,語氣卻是心虛得很。
說完,身子又往好縮了縮,想要躲過他的視線和控制。
炎博卻沒有讓她逃,手從她的臉移到後腦,把她的臉往自己又扣近幾分。
“小槐,告訴我,你剛纔,在怕什麼?”
炎博的語氣十分溫柔,看着她的眼神亦是十分包容。
童小槐垂下眼,咬着脣沉默着。
炎博耐心地等待着,沒有半點不耐煩的跡象。
不知過了多久,童小槐才揚起眼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炎博,那樣的我,你會討厭我嗎?”
她這副患得患失、可憐兮兮的樣子,跟之前在麪店裡對着水哥的那個童小槐,判若兩人。
炎博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並沒有急着回答她,而是,低下頭,十分虔誠地,在她額頭上又親了一下。
垂眼,與擡起眼來看着他的童小槐對上視線。
“傻瓜……”
童小槐今晚被他叫了好幾次傻瓜,這下,終於反應過來,咬咬脣,瞪他一眼,“你才傻!”
炎博又是嘆了一口氣,放開她,直起身子坐回駕駛座上。
他並沒有看她,而是,把目光投在車燈閃爍的大馬路上。
“小槐,你以爲我是個無知小學生嗎?”
童小槐不太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側頭看着他,“嗯?”
“自從在拳擊館見過你之後,我就讓人去打聽了一下你的身份,說實話,初初聽到你是童家老大的千金時,我確實嚇了一跳。因爲,你身上有着太多太多讓我眷戀和入迷的特質,那種特質,我不確定緣自哪裡,但我不認爲是緣自你黑.道千金的身份。”
“我也曾想過要遠離你,甚至,跟自己列了一張表,把種種與你交往之後可能會出現的壞事都羅列了出來。”
“但我發現,即使這些可能寫滿了幾張紙,依舊,沒法阻止我想要認識你的心!”
“所以,從我出現在你上任酒會那一刻,我已經能預見今天的一切,也做好了一切最壞的打算。”
“無論你是怎樣的一個人,我都願意與你共同進退。”
“所以,小槐,答應我,做我女朋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