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外間的那些傳聞並非虛言。
他當時,翻了一下竹淺影的那些資料,只當上面寫得過份了,總覺得有博同情的嫌疑。
可當他真切地坐在竹家,真實地面對着竹淺影的父母,才知道,那些資料上面寫的,不僅沒有過份,甚至還對真實情況隱瞞了太多太多。
客廳裡,除了炎家一家三口,坐滿了竹家的人,但這一大幫人,此時卻無比沉默。
竹之洲和陳靜沉默,是不知該如何應對炎少鍥而不捨的追問。
其他幾大姨太加上她們的兒女的沉默,顯然就是在一邊幸災樂禍一邊看好戲的沉默。
而炎老夫人,眼見着客廳裡的氣氛越發地冷凝,便又笑着打圓場。
“兒子。”炎老夫人坐下才沒多久,卻一直擔當着和事佬緩和氣氛,“你急什麼呢,影兒不過出去一下,大概是手機沒電了關了機,犯得着如此小題大做嗎?”
炎少卻不領老孃的情,“媽,你和老爹出門旅遊,一去就去一年半載,但每天都會打個電話回來跟我聊聊,對嗎?”
外人看來,炎少是個任性妄爲、脾氣古怪且陰晴不定的傢伙,如若不是他自己親口說出來,大概沒人會信,他是個每天乖乖等老孃電話查崗的大孝子。
炎少對竹淺影沒有感情,但他的心底,卻是從對竹淺影這個人起了興趣那一刻起,便已默認了她的身份。
在他的認知裡,從竹淺影被炎家的司機送回竹家那一刻起,便已經向竹家人昭示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從今以後,竹淺影是他炎少的人了。
而他炎少的人,在竹家,居然受到如此冷落,甚至,連親生父母對她都不聞不問,一個大活人消失了,卻無人理會無人問。
如若不是他和老爹老孃登門拜訪,那竹淺影消失不見的事,這家人大概由始至終都沒有人會發現,也沒有人會真正在意。
這種行徑,無異於甩起大巴掌,啪啪啪地打在他炎少的臉上。
他炎少的人,在竹家,受的就是這等無視和冷落?
“竹先生,竹淺影,真的是你家女兒?”說此話時,炎少不無嘲諷瞅着竹之洲。
炎老夫人哪能不明白兒子的不滿?只不過,她們一家三口初次登門拜訪,總不能太過囂張不是?
再說,兒子跟竹淺影的事,雖是有選拔結果擺在那,但實在,倆人現時可是一點名分及牽絆都沒有,名不正言不順的,暫時來說,兒子似乎並沒有立場和資格來爲竹淺影打抱不平和追討權益。
“兒子,怎麼跟長輩說話的呢?”
炎老夫人雖然也極同情未來兒媳婦在竹家的待遇,可同情歸同情,站在竹之洲的立場,這是竹家的家事,作爲外人的他們,可是出師無名啊!
炎少從竹之洲那裡得不到任何答案,耐性早就被消殆得差不多,霍地站起來,連看都不看竹之洲那張臉。
“爸媽,我們走!”
那邊的竹之洲,臉色一變,突然想起什麼,扯扯陳靜的手臂,急切地說,“阿靜,打個電話給小雨,看看她知不知道影兒去哪了!”
他的這番話,連炎老夫人聽了都暗暗搖了搖頭,明明同住一屋檐下,卻要找遠在R市的小女兒追問大女兒的行蹤,這一家人,真是荒唐至極。
而且,聽這竹之洲的話,似乎,他自己連小女兒的電話都不知道。
暫時來說還算是外人的炎老夫人,對這個男人不由得嘖嘖稱奇。
環境使然,從小到大她接觸的男人多是心狠手辣之輩,可即使再狠毒的男人,對着自己的兒女,終歸是溫柔慈愛的多。
像竹之洲這般對女兒漠不關心到如此地步的男人,還真是少見。
陳靜手忙腳亂地拿出電話,找了好一會,才把竹淺雨的號碼找出來,拔了出去。
炎少一動不動地站在那,他倒是要看看,這夫婦倆還能玩出什麼把戲來。
“小雨,你姐姐最近有沒有聯繫你?”
陳靜在竹之洲的示意下,電話按了免提。
“媽,昨天晚上姐姐剛給我打過電話,怎麼啦?”竹淺雨的嗓音很好聽而且充滿朝氣,讓人很容易產生好感。
炎少估計,這竹淺雨應該跟她姐姐長得差不多。
“那她有沒有交待你什麼?”
陳靜自己,平時大部分精力都投放在竹之洲身上,對一雙女兒照顧甚少。大女兒從小就極有主張,十幾歲開始,在這個家便基本是來去自由,陳靜自己,也不怎麼在意,反正過段時間,她自己會回來。而小女兒出外讀書一年間,亦是大女兒在照顧着,所以,如果大女兒要出遠門,大概會事先跟小女兒說一聲。
“哦……今天一大早姐姐發了條信息給我,好像說要離開一段時間,歸期未定。”遠在R市的竹淺雨的語氣很平靜,似乎,已經習慣了姐姐不定時的離開一段時間。
陳靜偷偷地看一眼炎少,“那她有沒有說,要去哪裡?”
“姐姐沒說,媽,姐姐離開的時候,沒跟你打招呼嗎?”竹淺雨似乎也覺得奇怪。
陳靜臉色尷尬,昨晚,竹之洲在她那裡過夜,大概,大女兒有來找過她,但她卻睡得太死,壓根沒聽到吧。
“沒……沒有……”
當媽的當成這樣,說不心虛,那是不可能的。
“媽,你怎麼這樣呢?算了,跟你說也是白說,我掛了!”電話,在竹淺雨氣呼呼的責備中被掛斷。
然後,“嘟、嘟、嘟、嘟……”的忙音在客廳裡響起,刺耳的響聲,讓炎家一家三口不由得皺起了眉。
“爸,媽,我們走!”
炎少已經不想再跟竹之洲和陳靜作任何交流,掃一眼父母,邁着大步便往門口走去。
而炎老夫人,聽完這一通電話之後,也對竹淺影這一對極品父母相當無語,扯扯炎老先生,起身,朝竹之洲微微頷首,“竹先生,既然五小姐不在家,那我們先行告辭,今天,打擾了!”
炎老夫人連稱呼都改了,直把竹之洲嚇得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