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雞打鳴時候,徐子願輕聲叫醒龍若心,龍若心整理頭髮衣服起身,徐子願丟給她一件盔甲,龍若心穿在身上沉重的很,她立刻覺得喘不上氣。行軍打仗穿這身皮護體威風凜凜可太累。
昂頭挺胸的跟着徐子願,徐子願用餘光瞟一眼龍若心道“別亂看,見了阿九趕緊走。”
“徐公子,師父以前在這當差,那師父以前的兄弟應該比你官大,怎麼還要聽你指揮?!”
“整個公主府的侍衛不在我管轄內但是青衣衛在,十三他們聽我的是我的官職大!”
“你是青衣衛的總管,那可不是什麼好差事,誰無不聞風喪膽,百姓避之不及,連文武百官都生敬畏,苦不堪言。”
“我是世襲的,所以十三他們要對我禮讓三分。”
“世襲的,你祖上都是青衣衛,那帶狴犴雙扣的青衣衛也是世襲的嗎?”
“嗯!”
“你們都是直接只命於皇上?!”
“對!”
“徐公子,可否幫忙查一下皇上爲什麼滅梅嶺山莊。”
“這有點難,你不清楚梅嶺山莊犯了什麼罪!”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龍若心道。
“我不是刑獄官。”
“反正都是一丘之貉。”龍若心想。
徐子願盤算着曲水流觴時去找神玄策,讓他好好去調一下刑部歸檔的案,派去崑山的人傳書信過來只知桃花齋在當地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狼吃了羊就說狼真可惡,人吃了羊就說羊真香,老鼠偷糧食人人喊打,人們偷蜜蜂辛苦釀的蜂蜜都誇蜜蜂勤勞,怎麼評判還不是勝利者說了算。”
徐子願聽在耳邊卻裝作沒聽見,豎着耳朵道“你剛纔說什麼?!”
“我說有沒有罪都是官字兩張嘴,我們普通老百姓哪裡能有權力決定自己!”
徐子願小聲說道“你很討厭當官的?”
“我沒說。”
“那我可以理解成你比較討厭我,我就是當官的。”
“同樣都是人,我們就要仰視你們,見到你們都要跪着,應我求就要低人一等。”
徐子願聽這不滿的語氣,想來是積怨已久,無處發泄。
“把這門打開。”徐子願吩咐獄卒開門,阿九頭髮散落,背影孤寂的坐在那裡,不曾轉身擡頭。龍若心呆呆的站在那裡神情有些哀傷“師父!”
阿九震驚,聽到熟悉的的聲音,有點控制不住的哽咽,一轉身厲聲責備徒弟“誰叫你來的!”
“師父,你受苦了,徐公子說公主答應放你出去。”徐子願不想打擾兩人,很自覺的退出門外上鎖等候。
“心兒,你又不聽爲師的話,叫你們回桃花齋守在那裡,你們竟然跟來。”
“師父,守着桃花齋還是被霍少棠害的僕人丟了性命,師兄弟死的死,傷的傷,爹爹上紅葉山莊要說法至今未歸,姐姐也受了傷,我們一直防禦不主動出擊現在人丁凋零,我們要什麼時候才能上山報仇!”
“心兒,以你現在的武功還不足以和霍少棠抗衡,你爹只能和霍少棠打個平手,還有武功蓋世的陽天。”
“師父,明明你們不是懦弱怕事的人,爲何要忍氣吞聲。”
“心兒,不許胡鬧,明知雞蛋碰石頭爲何要不自量力自討苦吃,霍少棠現在不能死。”
“不能死?爹爹不忍殺她對她愧疚,餘情未了嗎?那娘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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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兒,霍少棠不死有不死的理由,你無需過問他們之間的恩怨不是一兩句可以說清的,世上多的是癡男怨女,情字一字傷人傷已。”
“霍少棠難過情關就要當女魔頭害無辜之人性命,她間接害的爺爺拋屍野外,她不仁不義在先爹爹背信棄義在後,她如今告之全江湖爹爹始亂終棄,她成爲被背叛的可憐女人博取同情,什麼時候這世道的人活在口水之中不查真相,爹爹負她一人,她卻傷天下人!”
“心兒,你只需練好武功其他的事無須操心。”
“師父,我還要練多久才能打敗霍少棠。”
“勤學苦練能一人單挑你爹就可以了。”
單挑爹爹對現在的龍若心來講有點困難,霍少棠師承飛仙玉閣武功只怕現在的龍家劍法不一定能對付,飛仙玉閣現閣主常年閉關修煉,武功秘籍在手也未必能替老閣主清理門戶,飛仙玉閣本就護短,扛上霍少棠對於桃花齋沒有任何好處。
龍若心有點心裡沒底,可是不主動反擊霍少棠,紅葉山莊必然會常年尋仇滋事,活的太憋屈。
阿九嘆氣,徒兒畢竟年少輕狂,空有一腔熱血。
龍若心低頭苦想如何在最快的時間內武功精進,打不過霍少棠,也要在女魔頭手下游刃有餘,出出惡氣也是好的。
阿九輕撫龍若心的肩,語重心長的說“我們也是爲你好,公主府邸再不要偷偷摸摸進了,見到公主要行禮,要尊敬,時刻行皇家禮儀。你只需記得公主是好人,不會對師父怎樣。”
“師父,公主只是你的舊主,您不需要再守護,您不是說您是阿孃的僕人,何時跟過公主?”龍若心不解的看着阿九。
“那是以前騙你的,在入梅嶺前,我一直在公主府當差,公主一日是主子終生是主子。”
“師父,我們桃花齋您不護了嗎?”
“桃花齋護,公主也護,舊主新主都忠心不二。”阿九寵溺的看着徒弟,暗思道“傻丫頭,師父護的人是你,你是我的小主子呀!”
徐子願示意獄卒敲門,阿九和龍若心停止講話,阿九怕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讓龍若心離開,輕推龍若心出牢房,龍若心不捨得離開,徐子願拽着龍若心衣角離開。
兩人順利的離開等待着公主府侍衛的查驗,龍若心低着頭跟着徐子願,無人排查,悠閒的跟在身後一路暢通無阻的大搖大擺出公主府。
龍若心想到手裡的佩劍忘帶,呆呆的看着手心,徐子願也察覺確實是少了件東西,丟給龍若心自己的殘陽劍道“先用這個,你的落血劍我稍後去取,沒人懷疑這龍鳳胎。”
“那多謝了,如果不方便取的話就留在公主府,一把劍而以換一換隻需要些許時間習慣。”
徐子願猜到龍若心不想與他使一樣情侶劍,有些不悅的道“龍鳳胎裡的落血劍我還用不上手,找到了立馬還你,但我的殘陽劍可不許隨意丟棄。姑娘住在哪家客棧,我找到劍後送過來。”
“有勞公子,在福來客棧。”
“龍姑娘可記得我們的約定?”
“爲奴爲婢,徐公子想要小女子爲奴爲婢多久?”
徐子願心道“可以說一輩子爲奴婢嗎?”
“不久,姑娘隨意,若是家中無事可以長久一點。”
“我當丫頭可以,我要帶上姐姐。”
“無坊,龍姑娘的姐姐也是貴客。”
“公子的恩情銘記在心,只是公子公務纏身,是朝廷權貴,我們鄉野丫頭也不便多叨擾,一月爲限如何?”
“好!一言爲定,一月爲限。”兩人擊掌許諾。
慌慌張張一侍衛急速跑來在他耳邊說着悄悄話,徐子願臉上有些微怒,還是很快調整,抱拳行禮道“公務繁忙就不送姑娘回去,這幾天姑娘就不要到處走。”
急匆匆的拔腿跑開,龍若心一人握着殘陽劍離開,一夜未歸姐姐和衆師兄弟可要着急。
回到福來客棧,葉喜雨和師兄弟一頓數落,墨非巖老遠瞧見不高興,霍瑩雪虛弱的站在那裡看她,面如白紙,面無表情。
墨非巖悶氣的喝着茶,時不時瞟一眼,葉喜雨道“爹這兩日就要來了,巖師弟還是迴避下。”
“師父來京城了!我遲幾日便走,其他鏢師明日出發離京。”
“巖哥哥,昨天我的態度不好,是我考慮不周,你有整個鏢局不容馬虎,以後巖哥哥處理好鏢局的事就好,師父已經沒事,巖哥哥就不必擔心了。”
“心兒,不是我不救九叔,是長風鏢局不能有任何差錯。”
“我知道,巖哥哥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霍瑩雪冷豔站在那裡,龍若心看着霍瑩雪男裝衣着,她走上前牽着霍瑩雪的手道“瑩雪姑娘,穿的單薄重傷未愈要穿暖和些,我送你些乾淨衣裳。”
霍瑩雪乖乖跟在後面,坐在房中銅鏡前,龍若心幫忙霍瑩雪梳頭挽髻,換上粉衣裙,送給她珍耳墜,霍瑩雪立刻出落大方,美豔動人。
葉喜雨輕盈的走進來,笑道“心兒,晚上有個燈會聽說猜謎對詩,如果有幸還可以瞧瞧京城第一花魁和她一起共賞明月。”
“姐姐想去見花魁,京城的女子當真好看?”
“我們在閉市前回客棧,剛好我身體恢復一點,瑩雪姑娘想來也沒見過京城的熱鬧。”
葉喜雨換下男裝穿上碧綠羅裙,女裝打扮,顧及到在外拋頭露面也不太好蒙上面紗,又在包袱裡找先前給龍若心準備的面紗幫忙霍瑩雪戴上。
戴上面紗的霍瑩雪露出有神的眼睛,帶有一股隱藏的殺氣,這種眼神龍若心一輩子不會忘,那晚潛入桃花齋的刺客也是這樣一種若有若無的殺氣,如同母狼捕食般眼神。
霍瑩雪是紅葉山莊的人還是要留個心眼,是墨非巖的救命恩人也不代表她不是壞人。眼前這位是敵是友也分不清楚,又豈能真心做朋友。
她強忍着疑慮和憤怒故作鎮定,笑臉對着霍瑩雪,心裡面萬分厭惡。
天上滿月,京城閉市後纔是真正的熱鬧,燈籠燭光照滿地,滿街的羣衆,豪華的船隻,悠揚的琴聲,亭臺樓閣上圍滿了人,還不時有士兵走過,慕容谷之坐在上好的茶樓雅座品茶,徐子願,常無咎在另一處頂樓,神玄策穿着盔甲和士兵一起巡邏,徐子願在高處茶樓間眺望,來來往往的人中的江湖人士,武功秘籍丟失定是江湖中人盜了去,京城又要好好的熱鬧一番。
京城繁華,是權貴集中也是是非之地,京城第一花魁出遊吟詩,紈絝公子,文人雅士前去湊熱鬧,明湖上動聽的琴聲趁着光明的燈籠照過來,有一種朦朧中的仙子,另一船上舞姬翩翩起舞,搖動着曼妙身姿。亭臺樓閣上的人拍好叫好,飯酒作詩都想讓花魁青睞上船共賞明月。
墨非巖,龍若心,葉喜雨,霍瑩雪四人走在前面,其餘的桃花齋弟子走在後面,徐子願在高處一眼看見龍若心喜笑顏開的和墨非巖並肩同行,兩人挨的很近,這羣人在攤位上買玉佩劍鞘掛件,還有小吃食,霍瑩雪安靜的走在後面面帶羞澀,龍若心買了對鈴鐺掛飾給她,自己看中四葉草步搖,步步生蓮耳墜。一問價格確實不菲,龍若心猶豫着要不要買,墨非巖笑道“心兒,喜歡我們就買,戴上這一整套戴上肯定貴氣好看,店家多少文?”
“這上面可是東海的明珠,送一套給小娘子以後恩恩愛愛,日子和和美美。”
墨非巖聽着歡喜,店家伸出一手指,墨非巖以爲是一兩銀子,哪知店家擺手道“一百兩。”
墨非巖有點窘態的站在那裡,一百兩他身上確實也沒帶那麼多銀子,真要出一百兩買首飾他又覺得捨不得,可師妺又喜歡總不能不買讓師妹不開心。龍若心猜到墨非巖可能沒有帶夠錢,小聲道“巖哥哥,不要了,梳妝櫃裡的髮簪很多我都帶不過來呢?買了也是壓箱底。”
墨非巖尷尬笑着,龍若心拉走墨非巖,墨非巖走幾步還是覺得臉上掛不住,退到後面指着糖葫蘆道“我去買糖葫蘆你們先走。”
踱到走在後面的師兄弟面前小聲道“借點銀子。”
“大師兄,要多少?!”
墨非巖張望了四周道“一百兩,我沒帶夠錢。”
“這麼多,沒有,師父不讓我們亂花錢而且我們也沒攢那些。”
“二師兄,上次血人蔘不一起湊了幾千兩?”
“師父給師妹幾千兩的銀票外加師姐,和小師妹我們所有的師兄弟的零用錢,荷包全掏空了才湊到幾千兩,買血人蔘小師妹全搜了去,我們衆師兄弟生活開支全靠師姐。”二師兄掏了掏比鞋底還乾淨的荷包。
墨非巖不好意思笑笑,只好去買糖葫蘆,龍若心還是喜歡那套步搖和耳墜,偷偷回去讓老闆賣給她,討價還價一番,買下步搖和耳墜偷偷塞在衣袖裡,怕墨非巖看見有情緒。
墨非巖分三個糖葫蘆給三個姑娘,霍瑩雪愛不釋手的拿着捨不得吃,吃完了可沒有了,龍若心大口吃着糖葫蘆,霍瑩雪人被撞了下,霍瑩雪擡眼,這男子帶着殺氣看着她,霍瑩雪微微點了下頭,雙手抱緊懷裡。
“墨公子,我有點不舒服你們先去明湖賞花燈。”
“瑩雪你哪不舒服?要不要帶你去看看郎中。”
“不……用了,只是女孩子的不舒服我找個地方休息下就行了。”
墨非巖臉色不自然的閉嘴,龍若心不知霍瑩雪葫蘆裡賣什麼藥,故作關心。“瑩雪姑娘我陪你一起休息,等會去找他們。”
“不……必了,我只是要去找個茅廁。”
“那我們一起去找。”
“心兒,你人生地不熟上哪去找茅廁,這樣我帶瑩雪姑娘去客棧問問,你和師姐先去明湖。”墨非巖道。
墨非巖拉着霍瑩雪往客棧走,龍若心只好跟着人羣往明湖方向走。
霍瑩雪來到一客棧茅廁,解開衣襟拿出藏在懷裡的厚厚書翻看,武功心法秘籍,她找了個間隙藏起來,碧水島的人何時偷了武功秘籍,偷來給島主還是給師父?
心中有疑問也顧不上多想,整理衣衫故意捂着肚子走出茅廁,墨非巖擔心不已,以爲是傷口裂開。
街上奔來青衣衛和侍衛,大聲嚷嚷着,把明湖的入口處圍個水泄不通,推揉着羣衆道“請大家配合,抓拿朝廷要犯,如果混在人羣中恐傷及無辜。大家排隊檢查依次進去。”侍衛手拿人犯畫像挨個搜身檢查,仔細看進去之人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