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言記得這位獨眼夫人一見到自己便跟吃了炸藥一般,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搶了這位的夫君,可如今看來,怕是不止搶了夫君,獨眼夫人惡狠狠看着舒言:“當年你害死我家人的時候,可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果不其然,開始說重點了。
十幾個涼州衛將幾人圍在一起,似乎並不着急出手幫忙,舒言面上帶着些許疑惑,她看向這位故人。
“我害的人有些多,勞煩你說出清楚些。”
獨眼夫人握緊拳頭,滿眼怨毒。
“當年在江南淮陰周家,你可還記得?”
舒言如何能記得,她輕笑一聲,大次次坐在一旁。
“罷了,反正今日我就在此處,你且拿着刀直接朝我心口刺過來,我活了這半輩子,也着實是倦了。”
獨眼夫人冷笑。
“想得美,我周家萬貫財富都被你侵吞了,你若是不把白蓮秘寶交出來,今日定讓你碎屍萬段。”
一旁的綺秀瞧見舒言被如此威脅,她不僅不上前幫忙,反而一副看看熱鬧的模樣,想來也是衝着那白蓮秘寶來的。
獨眼夫人看向綺秀,眼睛裡帶着些許試探,只聽到她說道:“這位姑娘,我只要一半,剩下一半,你們涼州自管拿去,這裡可是台州,西南朝廷的地盤,若是想要把財貨運出去,少不得朝廷的點頭。”
綺秀輕笑一聲。
“西南朝廷搜刮江南三十餘年的財貨,怕是看不上這些錢吧,如何值得你們這般大費周章。”
獨眼夫人冷笑道:“蘇相當年便要殺了這個女人,可這些東西里,有關乎咱們小皇帝道統的東西。”
綺秀點了點頭,這般雲淡風輕的模樣,倒是跟之前那個綺秀一點都不像,舒言此刻突然開口問道:“綺秀,你還記得那個小和尚嘛?當年他爲了救你命都不要了,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如今你卻和別人這般輕易討論我的生死?”
綺秀神色不變,她居高臨下看着舒言。
“乾孃,你也說了,人總是要爲自己而活的。”
獨眼夫人一腳將舒言踹到泥水中,此刻外頭又開始下起了雨,舒言艱難的爬起來,擦了擦臉上的泥水。
“我這就帶你們去那個地方。”
嵊州西南山坡,因爲連日暴雨,此地的地勢已經發生了極大地改變。
舒言一瘸一拐地帶着衆人往山洞走去,她邊走邊說:“當年皇后娘娘被逼自戕,我們幾個心灰意冷,便將這些年來收斂的財貨藏着了這裡,本來就是爲了給皇后的子嗣用的。”
獨眼夫人冷笑一聲。
“小皇帝便是那位聖後的孫子,用這錢天經地義。”
舒言聞言冷笑一聲。
“可皇后娘娘也說了,若是他依舊要做一箇舊皇帝,無論是錢還是人她都不給他。”
獨眼夫人冷笑一聲,一腳踹向舒言,舒言趕忙躲開,此刻她算是明白自己平日裡總是踹程三,是多麼惡劣了,等見了程三後,一定要跟他道歉。
綺秀定定望着舒言。
“乾孃莫要耍什麼花招,若是聽話,倒是有一線生機。”
舒言輕笑,她此次決定孤身應付這些人,本就是爲了那些人留了生路的,她走不了那麼遠的路,就讓那些能走的人走下去吧。
等到了地方,獨眼夫人叫人推開門,烏黑的洞穴之中什麼都看不清,獨眼夫人和綺秀不放心走進去,便差人將舒言給趕了進去,誰知道這老婆子一進去,便消失不見了。
獨眼夫人趕忙差人點亮火把,卻瞧見這偌大的山洞裡,根本沒有財貨的影子,甚至連舒言都瞧不見了。
獨眼夫人頓時氣急,趕忙派人去尋舒言。
綺秀皺着眉不解道:“這麼多財貨,他們怎麼可能這麼快運走!”
此刻舒言躲在隱蔽處,她的心臟砰砰直跳,她摸索着拉起一根繩子,下一秒,巨大的爆炸聲襲來!
轟!
獨眼夫人和綺秀趕忙退出來,好幾個劫匪和涼州衛死在了裡面,整個山洞被封的嚴嚴實實。
綺秀驚魂未定,她看着那被徹底封死的洞口,口中喃喃自語道:“這個女人真得死了,我不相信,來人,把洞口給我挖開。”
她身旁的一個涼州衛出言提醒道:“大人,這地方還有坍塌的風險,若是貿然挖掘,怕是大家都要死在這裡。”
獨眼夫人冷笑一聲,她仰頭長嘯,似乎在發泄心中的不滿。
“這個該死的老女人,臨死了,還要拉上我,那些財貨定然沒有運走!咱們走着瞧!”
獨眼夫人說完之後竟然直接離開了,只留下綺秀在此地,久久不語。
此時此刻,程三等人已然帶着財貨坐上大船離開了,王龍雲三萬精銳兵馬從陸路離開,據說朝中的小皇帝突然生了重病,老蘇怕有人生變便把精銳部隊全部掉到台州,倒是使得王龍雲有機會帶兵出走。
白歸塵皺着眉頭望着滔滔江水,他低聲說道:“卻也不知道乾孃如何怎樣了。”
程三望向白歸塵,他忍不住笑道:“倒是沒想到你會這麼關心乾孃,她走時不是說了嘛,若是她死了,便讓你帶着大家做事情。”
白歸塵皺眉,他臉上神色複雜異常。
“我以爲她會把一切都託付給你。”
程三輕笑一聲。
“你是個心有承建的人,可我不是,可若是能陪你走這一路,我也心甘情願,生逢亂世,咱們乾孃又留了這麼一個爛攤子,確實要好生打算。”
此刻一旁的陳雲終默然開口:“我母親可留了什麼話給我?”
程三愣了愣。
“她說,她最對不起的就是你,下輩子若是有可能,一定會好好待你。”
言罷陳雲終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他深吸一口氣。
“左右我現在也是爹不疼娘不愛的人了,今日便同你們走一遭。”
阿修羅呆呆的望着江水,他朝着岸邊看去,喃喃說道:“阿奶不會死的,她一定在世界上某個角落活着。”
江邊西岸,舒言將一艘小船拉到江邊,她跳了進去,然後割開繮繩躺進了小舟之中,不知道是不是天宮作美,小船順着江流往下,她閉上眼睛,卻也是任由小船飄蕩。
江面上升起了一層層霧氣,她恍惚間睜開眼睛,瞧見小舟和一艘大船。
她無奈一笑,本想當個逃兵,可如今看來,這都是天意,她還有很多事沒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