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兒媳
陳雲終這小子被嘲笑慣了,只是淡定的捂了捂嘴,清咳兩聲。
“本公子身子不大爽利,能不能休息一會兒。”
馬車裡飛出來一個紙團子,恰好砸到了陳雲終的腦門上,陳雲終頓時生氣的捂着頭,大聲叫嚷着:“誰啊!”
杜衡掀開簾子,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這個不大靠譜的故人之子。
“我,你好歹也是陳昇之的兒子,當年他孤身一人從蠻族大軍處,取敵將首級,一人在荒漠中奔襲了七天七夜,都不曾喊累,你這白天趕路,晚上休息還累了。”
陳雲終從小便聽人這麼說,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他還真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看起來倒是分外不在意。
“小時候別人就這麼說,我都聽習慣了,可是我就是不行,那能怎麼辦。”
隋英忍不住補充一句,倒是讓有些小失落的陳雲終更加的失落。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陳雲終頓時耷拉了腦袋,坐在馬車裡的杜衡忍不住笑出聲,突然沒來由地說了一句。
“這樣也挺好,日子過得舒服就行,比你母親那種自討苦吃的性子強多了。”
幾人繼續往前走,片刻之後,在渡口處,瞧見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這男子身上纏着繃帶,看起來就不好惹。
倒是陳雲終看到這廝之後,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趕忙趕着自己的驢子朝那男子跑去。
到了地方之後,陳雲終方纔高高興興地說道:“張大哥,好久不見啊。”
張晟子身上拍了拍陳雲終瘦弱的肩膀,笑着說道:“將軍讓我來接應你們,怕你們在這路上遇到陳王的兵馬。”
陳雲終頓時一愣,這陳王在京城同漢王打了一仗,落了下風,便回了南方,誰曾想老家旁邊又來了一個硬茬,自然是疲於修煉內功。
陳雲終見到張晟子自然是高興的,畢竟他們在路上也算是有一段頗爲驚險的經歷。
張晟子同陳雲終敘完話之後,走到杜衡馬車前,朝着杜衡微微行禮。
“見過杜先生。”
杜衡掀開簾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張晟子,笑着說道:“舒言這老太婆,倒是會挑人,咱們走吧。”
話音落下,幾人便催動馬匹朝着前方走去。
此刻張晟子突然在陳雲終耳邊說道:“說來,你到西南,乾孃還給你安排了一樁婚事。”
陳雲終頓時睜大眼睛。
“婚事?”
太原城郊外,幾人用過膳食後,舒言單獨叫白歸塵到屋子裡敘話。
這孩子是個悶葫蘆,什麼心思都堵在心裡頭,也不願意同旁人說,便是說了,也是保留三分,卻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他的孃親當年可是個極爲爽利的人。
屋內陳設極爲簡單,卻透露出一股子乾淨爽利,舒言坐在椅子上,白歸塵站在窗邊,背影看着倒是挺老實,可是那張臉上卻寫滿了決然。
舒言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你做什麼事情就不能同我商量一下,整日這般,我晚上覺都睡不好。”
白歸塵此刻竟然笑了幾聲。
“前幾日我來看乾孃,乾孃分明睡得很香。”
舒言頓時一陣無奈,她白了白歸塵一眼,無奈說道:“你這小子怎麼同程三那小子越來越像了。”
白歸塵坐到舒言跟前,從桌子上拿了一個茶杯,喝了一口水。
“乾孃,陳昇之派了許多人監視您,咱們做的事情,他恐怕都知道。”
舒言翻了個白眼,她就知道陳昇之這老小子沒有那麼好糊弄。
“你準備何時動手?”
白歸塵沒想到舒言這麼直接,他笑着說道:“需要乾孃幫我。”
白歸塵俯身在舒言耳邊說了幾句話,舒言的眉頭頓時皺起。
這件事情倒只有她能做。
是夜,太原行宮中,幹帝和貴妃在殿中飲酒,幹帝的臉色十分不好,顯然是已經病入膏肓,可卻依舊執拗地要喝江南進貢而來的黃嬌酒。
王貴妃依偎在幹帝身邊,眼神望向遠處,卻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幹帝瞧見王貴妃走神,便伸手抓住王貴妃的下巴,輕笑着說道:“貴妃在想什麼?”
王貴妃看了幹帝一眼,她輕聲說道:“臣妾只是在想以前在江南的光景。”
幹帝眼睛裡閃過一絲暗色,他幽幽說道:“陳家三子,天縱奇才,只可惜英年早逝,要不然也是我大幹的一位良臣。”
王貴妃神色有些複雜,她長相極美,便是這個年歲也已經美的從無敵手。
幹帝鬆開王貴妃,反而伸手去抓她的手。
幹帝將王貴妃的手放在自己的鼻尖,輕輕嗅了一口,他笑着說道:“朕知道貴妃不愛朕,可是沒關係,反正愛妃現在在朕身邊,等朕死了,愛妃也要陪着朕。”
王貴妃看向幹帝,眼神中沒有絲毫害怕,她低聲說道:“臣妾願意陪着陛下,只求陛下能夠信守承諾。”
幹帝深深地望着王貴妃。
“你倒真是愛自己的夫君,反正人已經死了,爲何非要知道是誰殺的?”
王貴妃微微一笑,她的眼神裡浮過一絲決然的神色。
“陛下不會懂得。”
片刻之後,一個宮女走到王貴妃跟前,在王貴妃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王貴妃趕忙站起身,朝着幹帝行了一禮,而後跟着那宮女往外頭走去。
此時月亮已經高懸於夜空中,空曠的太原別宮中,還有些寒冷。
一個小太監帶着一箇中年婦人往宮中走去,那中年婦人頭戴斗篷,神色有幾分嚴肅。
中年婦人隨着小太監到了一處荒涼的宮殿,宮殿大門洞開,王貴妃一身素衣站在門內,瞧見那婦人之後,輕輕地喊了一句。
“母親。”
舒言摘掉自己的帽子,擡頭看向這位貌美的兒媳。
有些記憶涌上心頭,她壓下那些情緒,面無表情地對着王貴妃說道:“是陳昇之逼你入宮的,還是你自願入宮?”
王麗華乃是舒言孃家的侄女,舒言本來不同意這門婚事,可是老三以死相逼,無奈之下,舒言只得入鄉隨俗。
她來了大幹朝這麼多年,早就已經入鄉隨俗了。
可能只有此時的舒言,纔是最初來到這個世界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