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孃站在官道旁,目送大軍離開,轉身,便讓神子拿錢去最近的縣城置辦一輛馬車過來。
兩名神子點點頭,拿着錢,飛快朝最近縣城奔去。
路邊只剩下徐二孃和徐遠征兩人。
春日天已經暖了起來,道路兩旁的野花開得很漂亮,身後的田野裡,農人們真滿懷希望,細心料理莊稼。
徐二孃找了個綠蔭地坐下,閉目冥想等待。
徐遠征看了她一眼,也隨她坐下,取出徐二孃給他的地圖,凝神翻看着。
修長的手指在中原大陸這片地圖來回鉤勒,最後停留在那片還未被開發的神秘海域以東。
這片海的背後,又會是什麼地方呢?
會不會還有幾塊大陸,比中原這塊更大,更寬廣?
在那片土地上,是否也有人類的蹤跡?
徐遠征對這些未知區域充滿了嚮往,這或許也跟徐二孃的言傳身教有關。
她念得最多的,就是傳教這件事。
只一片中原大地,已經滿足不了她的野心。
她希望光明神的信徒遍佈整個世界!
而徐遠征,就是她實現野心的第一個工具人。
徐遠征並不笨,恰恰相反他很聰明,雖然平時話不多,但他總能把周圍所有人的細表情看在眼裡。
他也知道,神女大人之所以這麼用心的培養他,存在着一定的目的性。
但他對此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虔誠的信徒,願爲神將它的神諭傳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想到這,徐遠征的呼吸明顯重了幾分,他覺得,這就是自己的使命!
冥想中的徐二孃偷偷眯出一條縫,就見身旁的男人正用手指描繪地圖上那片空白之地,明明紙上空無一物,他卻彷彿已經看見什麼,眸光熾熱。
很好,一切都跟她想象中的一樣。
車輪滾滾聲由遠及近,進城買車的兩名神子架着買好的馬車回來了。
徐遠征忙將地圖摺好貼身仔細收起,轉身朝神女大人伸出手,扶她起來。
兩人等車,一行人朝着跟大部隊完全不同的方向走去。
徐大郎一行人直奔冀州,徐二孃一行人則趕着馬車,先進幷州,又從幷州入幽州。
最後在漁陽碼頭停下。
來到這個一切開始的地方,徐遠征的總是會時不時發愣。
但徐二孃對自己製造出的魔藥有信心,她知道,他絕不會記起來。
便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從前你在這求過學,學業很爛,先生就把你給勸退了。”
徐遠征聽着,就好奇的問徐二孃,“神女大人怎麼會知道?”
在他周圍人們的說辭中,他是在涼州雪地上被神女救走的,所以她不可能知道他原本的生平。
徐二孃神秘一笑,閉上眼睛,“神的眼睛可以看到一切過去。”
徐遠征深信不疑,激動追問:“那神能見到我的家人嗎?”
徐二孃遺憾搖頭,“這是天機,不可泄露。”
徐遠征覺得這個回答有點怪怪的,調調一點都不光明神,反倒像是道士。
徐二孃不說話了,她發覺這個徐遠征越來越聰明,不好忽悠。
所以,少說少錯,還是結束這個話題吧!
“過幾天徐家軍要派出一支先遣隊,去探索未知的海域,我想送你上船,你願意去嗎?”徐二孃睜開眼,看着徐遠征那雙專注而清澈的眼眸,溫柔詢問。
Wωω ◆тт kΛn ◆¢○ 徐遠征一怔,“我和神女大人這就要分別了嗎?”
他不知道怎麼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濃烈的情緒,不捨、眷戀、後悔、無奈.很複雜很複雜,說不清楚,只是覺得眼眶溼熱。
他抹了抹眼角,擦下來一滴淚水。
“不用不捨,光明神永遠與同在。”徐二孃安慰他。
徐遠征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那莫名其妙的情緒,單膝跪地,抱胸鄭重回道:
“神女大人請放心,如果我不能讓光明神殿聳立在世界每一個角落,此生絕不再回來見您!”
徐二孃心說這大可不必,但還是很感動。
二人齊輕聲低誦:“偉大的光明神啊”
很快就到了先遣隊出發的日子,兩名神子也表示要跟隨徐遠征一起,將光明教義傳遍世界。
徐二孃大受感動,親自將三人送上船,並叮囑船員們對三人多多照顧。
一番不捨的擁抱後,徐二孃下船,衝駛離港岸的大船揮手,看着大船一點點變小,最後徹底消失在地平線上。
終於大鬆了一口氣。
走吧趙元吉,再也別回來了!
五天後,徐二孃獨自一人乘坐長途公交馬車回到了河間縣。
饒是她已經做好面對一切的心理準備,還是被抱臂在城門下站成一排的家人們嚇得心肝一顫。
暗暗去看徐大郎,青年人衝她耷拉了下嘴角,徐二孃心裡當即便是咯噔一下。
“阿爹、阿孃、幼娘,我回來啦~”
徐二孃展開雙臂,熱情上前擁抱家人們。
徐大直接錯身避開。
王萍萍笑着擁抱她,徐月也主動擁了上來,徐二孃心頭一喜,正要鬆口氣。
就聽見妹妹和阿孃在耳畔說:“小心你阿爹。”
徐二孃正要松下去的一口氣猛的又提了起來。
別看徐大在家裡沒什麼地位,可他要是真發起飈來,十個王萍萍也攔不住。
猥瑣發育十四年,今日的徐大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徐大。
徐二孃一左一右挽着妹妹和母親,裝作沒事人一樣去看阿爹,就看到了一雙寒氣森森的眼眸,強大的威壓襲來,徐二孃呼吸一窒,僵硬的扭動脖子,艱難的轉了回來。
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老父親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雖然徐二孃不大能夠理解阿爹生氣的點,但作爲爹孃貼心小棉襖的徐月多多少少是能理解他的。
打個比方,你小心愛護的白菜終於長大,你準備把她摘下來賣個高價時,卻被一頭不明來路的野豬給拱了,拱了還不算,你家白菜還主動幫着這頭野豬逃出陷阱,躲避了你的追捕索賠,你就說你氣不氣吧!
至於到底是豬拱白菜還是白菜拱豬,都已經不重要了。
因爲,徐青陽就是覺得他家白菜被豬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