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都不是輕易放棄自己生命的人,即便是苟活,也比死了強。
她堅信人不會一輩子都這麼倒黴的,她只要活着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當不了女將,那就在別的地方站起來,這天下如此之大,只要她足夠頑強,就總有她的一席之地。
所以她不能死。
戰北望覺得她癡人說夢,“你有路線有什麼用啊?你知道西京這一次來了多少人嗎?加起來百餘人,侍衛也起碼六七十人,我不可能救得了你。”
“不是你自己一個人,北冥王府會助你。”易昉用氣聲發音,戰北望也僅僅能聽到,“我落在西京人手中之後,有把握讓他們把蕭承也要了去,北冥王府不會不管蕭承,你只需要跟着他們,在他們救蕭承的時候,順便把我救出來就行。”
戰北望聽她這樣說,渾身發寒,“你說什麼?你有把握讓西京人把蕭大將軍要去?你到底想對他們說什麼?”
易昉睨了他一眼,哼道:“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答應我這件事情就好,你救了我,那麼你欠我的便兩清了,從今往後,我是死是活都再同你沒關係了。”
“不,我不能答應你。”戰北望深吸一口氣,“我做不到。”
“戰北望,在你心裡其實從來都沒忘記過宋惜惜,你始終是辜負了我。”
易昉冷冷看他,“即便如此,我還是願意爲了你改了口供,你當真半點情分都不念嗎?”
“你告訴我,你有什麼把握...…”
易昉皺起眉頭打斷他的話,“你幫不幫我,蕭承都不可能置身事外,他必須同我一起被西京人押走,你只說,還不還我這份情。”
戰北望驚疑地看着她,喃喃地道:“你現在還要折騰啊?”
“廢話,難道我等死嗎?”易昉伸出她紅腫的手指,一根根豎在了戰北望的面前,面容也顯得猙獰,“我吃了那麼多的苦頭,都咬死了我接了蕭承的命令,因你牽涉進來我才改了口供,戰北望,如果你不救我,你就是狼心狗肺之輩,辜負了宋惜惜又辜負了我。”
戰北望像是被擊中了心頭最痛最弱處,一時臉色蒼白,微微地張着嘴巴看着易昉。
北冥王府的書房,今晚人流如水。
進進出出稟報的人,來了一茬又一茬。
於先生,沈青禾,萍無蹤在裡頭坐鎮,還多了一位今晚纔來到的大人物,師叔巫所謂。
巫所謂是在大家用過晚膳之後纔來到京城的,進門的時候,臉色就跟燒了十年的鐵鍋底那麼黑,誰見了都得退避三舍。
他的出現,嚇壞了沈青禾與萍無蹤,他們雖已經是武林中成名的人物,但在師叔面前,就是個不懂事的頑皮孩子。
加上他們兩人一直不回萬宗門就是爲了躲着師叔,這會兒他來到,那不是直接罰了?
現在,在書房裡頭,巫所謂和於先生坐着慢慢喝茶,沈青禾與萍無蹤兩人則扎着馬步,頭上頂着一口水缸,已經頂了半個時辰。
水缸很大,腦袋很小,幾乎看不到臉了,沈青禾先生的溫文儒雅見不到了,萍無蹤師姐的颯爽英姿也變成了狗熊屈腿。
進出的人稟報也看到了這一幕,想笑又不敢笑。
張大壯暗笑得肚子都快抽筋了,現在大家都不敢進來,事情都在外頭說給他聽,他再進來稟報給於先生。
“有淮王府的情況回稟。”張大壯收回眸子,儘量不去看他們倆,眼觀鼻,鼻觀心。